“可是，你这手笔也太大了，你现在是怀了娃娃的人，多少给孩子攒点钱呀。”
周柳虽然着实喜欢这个小巧漂亮的长命锁，但实在是无法说服自己收下如此贵重的礼物。
自己从前虽然说帮过阿九多次，但是也并没有帮阿九从根本上解决问题，送点吃喝，本就不是多值钱的玩意儿。
一碗粥，一把菜，一碗热水，却换来了这么多实打实的银钱和好处。
收下了，他实在是于心不安。
“你收着吧，不过是一点小小的心意。”阿九将长命锁往周柳那边推了推，“以后，我要请教你的事儿还多着呢。”
说完，阿九悄悄地羞红了脸。
周柳不好推辞，只好收下，“你呀，你家白寒快去参加科考了吧？你不在村里待不知道，村里多少人都惦记着呢，秦家那一家子，老说白寒考不上。”
阿九默了默，秦川自从嫁进了钱家大宅，据说穿金带银过的好不快活，一家子从秦川身上扒下来不少钱。
明年秦守去考举人的盘缠，就是典当了秦川的一对儿雕金缠丝碧玉镯凑出来的。
“秦川被扒下去那么多钱，在钱家岂能好过？”
阿九虽然不喜欢秦川，但还是心里有些物伤其类的忧愁。
“你心疼他做什么？忘了他以前怎么勾引你家白寒的？”
“我...没有....只是觉得身为男子，实在是太苦了，我记得从前秦家也是很宠爱秦川的，他的衣食住行都让人羡慕....”
周柳抿了口蜂蜜水，“那又如何，他再金贵，能金贵过他家那宝贝女儿秦守？何况秦守还是个秀才，他爹娘才真真儿疼的和眼珠子一样。”
“不说他了，你这一胎怎么样？年轻的小郎君，头一胎都不稳当，你可有难受？”
“最近难受的厉害，吃什么吐什么，家里变着花儿地给我做饭，但是实在是吃不下去。”
周柳脸上流露出些许心疼，“我给你拿点草药，之前我吃不完剩下的，治疗孕吐有奇效。”
“这是我家上山给我摘的紫草，煮菜煮饭的时候放些进去，应该有点用处。”
村里人家郎君怀孕的时候难免吃不下饭，吐得厉害，山上有种紫草，药性温良，能极好地缓解郎君的呕吐症状。
只不过大多生长在山间崎岖的缝隙中，难以采集，郎君们自己大着肚子自然没办法上山，家中女人若是有心，便会上山采些紫草，也好让家中郎君少受些苦。
但是大多数女人都不怎么在意。
不过是吐了几次，有什么大不了的？
但是刘大满疼周柳，自然不愿意周柳受苦，几乎把山上的紫草都薅秃了。
阿九从前没有过孕，连肚子都吃不饱，家中也没有长辈告诉他这些。
白寒是个穿越的，自然更是不知道这些。
如今接过了周柳满满一篮子紫草，阿九的笑容中添了些真切的笑意。
“走吧，去我家吃个饭。”
***
这边白寒家中，小初小春正忙忙碌碌地收拾屋子，他们本来想帮白寒做饭，却都被白寒赶了出去。
刚买回来的肥美的鸡挣扎了半响依然死在了白寒手里，不多时就收了一碗鸡血下来，锅里有水更方便，一只肉乎乎的光毛鸡很快就赤条条的摆在了盆子里。
收起鸡毛，破了鸡肚子，老母鸡肚子那块儿还有两团肥厚的脂肪，熬汤和炒菜都会特别香。
拾理了鸡杂，抓一点泡菜坛子里的辣椒和仔姜炒一盘脆爽的鸡杂菜，简直是下饭。
一只鸡最少就能出三道菜，鸡血能下个汤，鸡杂能炒一盘，鸡肉自然还是炖汤最滋补最香。
没忙着把三样东西都做菜，白寒先炖了鸡。
热腾腾的鸡汤咕嘟咕嘟地冒泡儿，伴着笋子、蘑菇的香气蒸腾在灶房中，香的让人恨不得吞下去舌头。
正在这时，周柳和阿九回来了，阿九抱着肚子迈进灶房，将篮子里已经被提前处理的十分干净的紫菜递给白寒，讲了作用。
白寒便乐呵呵地剁碎了直接放进汤里一起煮，原本香气四溢鸡汤中霎时多了一抹清苦的药香。
“你们去外面坐会，过会吃饭。”
***
在村里待了几日，阿九和白寒两人便回了县城。
今年这个新年，两人已经商量好了要在县城过，算是给新家添点儿喜气。
过了年之后很快就要院试。这是白寒童考过后的第一回院试，因在童考时取得的成绩可观，诸人难免对他有所期望。
这些人里自然包括阿九。
不过虽对自家妻主抱有不小的期待，但也并没有多说太多的话来给妻主增添压力，毕竟通顺连过之人凤毛麟角，这次自然是理所当然的试水。
院试的难度远远大于童考，反正家中殷实，紧一紧总能让白寒多考几次。
妻主这么聪明，多考几次肯定就过了。
秦守考过童生时年纪不大，家里也期望不小，结果秀才却花费了好几年的光景才考上。
不少考生家里都放平了心态，不再无形施压，只怕念叨太过而误了子孙。
阿九心态就更放的开了，同白寒说道：“且不说家里的钱还够，铺子生意还过得去，供着你多考几年也不在话下。”
白寒听了这话笑眯眯的抱着阿九的肚子亲了亲：“要是多攻考几年，可要花光咱家娃娃的零嘴钱。”
“好了，你快来看一眼，准备的东西可都齐备了？”
白寒翻看了书箱，惯用的笔墨纸砚自是少不得，除却几样考试的用具，此次还预备了被褥枕头以及干粮。
院试毕竟不同于县试和府试，考试要更加难，考规考纪也更加严格。
但一旦录用成为秀才便是乡绅之列，考试自是严格的多，不似前头的两考一日考毕后能出考场，次日再入。
院试进了考场以后便上了锁，待到考试结束方可出。
五天五夜，吃喝拉撒一应皆在号房。
冬春交际，冷热无状，褥子却不能带多厚实的，因为考场不许带有夹层的，薄薄的一层被子，到了夜里更是冻得人瑟瑟发抖。
若是在考场上病寒了，那此次考试几乎也就作废。
唯一的好处也就是天冷，考场不至于太臭。
若是夏日里考，考场中的尿壶味道熏得人头疼，靠近茅厕的“厕号”更是会叫苦不迭。
虽说院试两年就有一考，可毕竟不是年年都能来，年少等得，年长的一批读书人是考一次就长两岁，又有多少光景静待蹉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