马恩思从赌资中拿出一百两交给纪纲,同时让手下记录下来。
然后他语重心长地对纪纲说道:“纪纲,陛下如此隆恩,还望你不要辜负陛下。”
纪纲和亲信们直接对着皇宫的方向叩首拜谢。
马恩思也不再多言,只是冷冷地看着赶来“支援”的应天府差役们。
“你们是哪里的军士?”
“谁让你们前来查处的?”
面对应天府差役的二连询问,纪纲不等马恩思开口,便直接一脚把询问差役踹倒在地。
剩下的差役见状马上抽出要将的铁尺。
“尔等身份不明,我应天府有权力缉捕尔等!”
看到应天府的差役握着铁尺准备动手,纪纲一挥手便让亲信们拔出腰刀。
看到眼前的丘八们胆敢亮明凶器,差役之中当即有人飞速离开去摇人。
纪纲则转过身看向马恩松拱手道:“指挥使,我们是不是要杀鸡儆猴?”
马恩思没想到纪纲竟然能够如此精准地揣测圣意,一时间眼神有些复杂。
这倒不是他担心自己被纪纲抢了风头。
而是历史上凡是能够精准揣测圣意的臣子,多半都是佞臣。
自己把纪纲引荐给陛下,也不知道是好还是坏?
短暂的失神后,马恩思笑了一声说道:“不是杀鸡儆猴,而是要敲山震虎。”
纪纲闻言明白了马恩思的意思,直接拿出护国卫令牌对着面前的应天府差役说道:“护国卫奉诏办案,尔等身为官差图谋不轨意图阻拦!”
“还敢手持凶器在大明护国卫指挥使面前逞凶!”
“左右何在!?”
纪纲的亲信当即一同怒吼道:“在!”
纪纲直接将自己的令牌交给一名亲信。
“速速回衙门调人前来支援,就说应天府差役行凶阻拦指挥使大人办案!”
纪纲此言一出,方才还趾高气昂的应天府差役直接呆住了。
为首的小吏显然没有料到眼前这群穿着寻常军士戎装的人竟然是护国卫。
不是说护国卫平日都穿着甲胄维护在陛下周围吗?
而且这个赌坊到底得罪了谁?怎么陛下亲自下诏抓捕啊!
小吏当即一个滑轨跪在了纪纲面前,但是纪纲闪身躲开,让小吏直面马恩思。
看着眼前的如同一个年轻军士的正三品护国卫指挥使。
小吏第一次感受到了这个世界的恶意。
“小人有眼不识泰山,冲撞了大人,还请大人恕罪!”
其他的差役见状也纷纷跪在地上磕头。
然而他们的好兄弟已经冲入应天府汇报情况了。
作为赌坊靠山的应天府推官赵德当即知会府内壮班和快班捕手(捕快)去拿人。
“哼,什么丘八敢抄老子的赌坊,活得不耐烦了!”
“必须要重拳出击,让他们知道本官的厉害!”
于此同时,纪纲的亲信也拿着纪纲的令牌来到衙门之中。
他直接找到了留守衙门的指挥佥事。
“佥事大人,指挥使被应天府的差役拦住了。”
指挥佥事和几名百户猛地起身。
“指挥使不是奉诏去抓捕独步的贼人了吗?”
纪纲的亲信连忙点头并添油加醋地说道:“应天府便是那赌坊的靠山。”
“指挥使和总旗大人亮明身份,他们也不肯让路,非要指挥使大人放人!”
指挥佥事和几名百户对视一眼,众人都知道这是在添油加醋。
可是若无指挥使的默许,纪纲也不敢派人来求援啊。
想到此处,他们猛地意识到指挥使是奉诏去查抄赌坊,那这便是陛下的安排了。
于是指挥佥事和几名百户不再犹豫,直接调集衙门内三百人出动。
指挥佥事率领两名百军士披甲执兵包围应天府。
两名百户率领一拜缇骑去支援马恩思和纪纲。
护国卫衙门忽然涌出披甲持锐的兵马,把周围衙门的官吏给吓了一跳。
众人看着护国卫兵马急匆匆地离开,心中也有了几分不安。
难道是陛下有什么命令?
就在此时,赵德派出来的应天府壮班差役和快班捕手先一步赶到现场。
然后他们便看见齐刷刷跪在地上撅着大腚的弟兄们。
就在他们疑惑之时,马恩思给了纪纲一个眼色。
纪纲当即上前说道:“护国卫指挥使奉诏查抄赌坊,尔等前来是要欲行不轨吗?”
赶来支援的众差役齐刷刷地看向带他们前来的差役。
不是说寻常的丘八们?怎么是护国卫的瘟神啊!?
纪纲猛地抽出腰刀指向他们说道:“尔等还不跪下!”
于是赶来的壮班衙役和快班捕手也全部跪在地上向马恩思行礼。
马恩思活动了一下手腕,走到跪着的差役们面前。
“还有人要来吗?”
得到否定的答案后,马恩思挥手对纪纲等人说道:“把他们绑了!”
应天府的快班捕手本来就带着绳索前来,这下绳索捆到了自己的身子,倒是有种说不出来的滑稽。
周围的百姓早就被这里的动静惊动,只是不敢光明正大地露头。
看到往日颐气指使的衙役被人绑住心中不免暗爽。
等到护国卫驱赶着成群的差役走到街道上时,更是让周围的百姓错愕。
负责巡街的兵马司军士见状也连忙上前盘问,但是在看到马恩思的令牌后直接半跪行礼并一同护送。
等到马恩思驱赶着被绑着的差役来到应天府外时,应天府已经被手下披甲持锐包围了起来。
应天府尹临沂侯王显此刻站在衙门前怒斥着包围应天府衙门的护国卫。
作为大明勋贵二代的王显看到应天府的差役被人如同牛马一般驱赶过来,当即更是怒发冲冠。
正准备出言呵斥,却看到马恩思快步向自己走来。
“拜见临沂侯!”
王显见马恩思行礼也当即拱手说道:“马指挥使,这是怎么回事?”
马恩思闻言在王显耳边低语了几句,王显当即脸色一变,对马恩思点点头后,转身对站在府衙内吼道:“推官赵德,你给本侯滚出来!”
赵德走出府衙方才反应过来,看着外面被绑起来的差役们彻底失语。
铁拳怎么砸到我的头上了?
短暂的失神后,推官赵德对着王显拱手行礼道:“府尹大人唤下官何事?”
看到赵德还在装糊涂,王显直接冷哼一声,转过身看向马恩思。
“马指挥使,事情我已经知道了,要在应天府抓什么人请自便!”
“本官会上奏陛下自行请罪!”
言毕,王显直接甩手进入应天府衙之中。
赵德愣在原地,望着王显离开的方向张了张嘴,却终究说不出什么话来。
此刻纪纲则是走到赵德面前冷笑着说道:“指挥使大人奉诏查抄赌坊,却被你派人阻拦,跟我们去衙门走一趟吧!”
赵德闻言看了一眼纪纲,随后狠狠地瞪了一眼自己派出去的小吏。
然后他恭敬地小跑到马恩思面前拱手行礼道:“马指挥使,这些恶贼打着我的旗号做了恶事,我也受害者啊!”
马恩思瞟了一眼赵德,也没说话直接挥手示意纪纲把人拿下。
纪纲得令一脚踹在赵德的膝关节后,赵德失去平衡当即跪在了马恩思面前。
随后纪纲拿出绳索直接绑住赵德,拽着他的衣领说道:“赵大人,你老实和我们走一趟还能少受些折辱。”
“你总不希望我们在百姓面前如同牛马一般牵着你吧!”
赵德低头沉默了片刻后,最终点了点头自己起身跟着纪纲离开。
马恩思则是看向包围应天府的指挥佥事命令道:“你率一百人守在此处,稍候还要来此拿人!”
指挥佥事拱手应诺,点了一个百户的兵马留在应天府衙门外。
其他护国卫则是押着已经被绑好的小吏和差役向护国卫衙门走去。
马恩思客气的谢过了帮着押运小吏和差役的兵马司兵将们。
然后叮嘱他们加强街面上的巡逻,防止有小贼趁机作恶。
兵马司的兵将们拱手送走了马恩思,继续在街道上巡视。
护国卫包围应天府的事情很快传到了六部衙门,继而又传到内阁。
解缙和方孝儒得知此事后大惊失色,两人放下手头的公务直奔御书房而去。
郁新和郑赐两人则继续处理则手上的公文和奏章。
徐辉祖看了一眼朱植,见朱植老神自在,他稍加思索后便也走了出去。
朱高煦和沐昂见状看了一眼朱植。
却见朱植给了他们一个眼色,让他们不要插手。
朱高煦见状直接老实地下头,自从断了一条臂膀后,他如今老老实实。
完全没有之前那种悍勇无赖的模样,反倒是修起了养气的功夫。
如今整个人身上的杀伐之气越来越少,反倒是多了几分富贵之气。
沐昂则看了看朱植和朱高煦,转身也跟了出去。
剩下的四个人对视一眼,随后轻笑一声,继续手头的工作。
内阁如今已经有派系之分。
武将这边,朱植和朱高煦不必多说,自然是宗室派。
徐辉祖和如今已经被封为定北侯的沐昂则是代表了武勋一派的利益,属于勋贵派。
解缙和方孝儒两人皆是在朱棣反叛时复起坐上高位,而且平日紧跟朱允炆改革的步伐,属于坚定的尊王派。
至于剩下的郁新和郑赐,两人一个是负责大明收支财政的会计头子,一个是负责大明土木建设的工程师头子。
两人专心做好自己的本职工作,属于陛下指哪我去哪,陛下让干啥我干啥的状态。
属于实干的技术性官僚,简称实干派。
而此番被包围的应天府的府尹临沂侯王显,便是大明的勋贵二代。
所以徐辉祖和沐昂不得不去看看。
而解缙和方孝儒则是担心陛下把护国卫当成锦衣卫用了。
御书房内,朱允炆看着跪在面前的四位重臣,轻笑着起身说道:“四位爱卿此番前来可是有事禀报?”
言毕,朱允炆上前将四人一一扶起。
解缙被扶起后便直接开口劝诫道:“陛下,臣听闻陛下派护国卫把应天府包围了。”
“陛下当初组建护国卫时,不是说要让护国卫和锦衣卫划清界限吗?”
“如今为何又让他们行锦衣卫之事?”
听到解缙的话有些冲,方孝儒连忙补充道:“陛下,解尚书是担忧陛下被奸人蒙蔽,让护国卫做出不利朝廷的事情。”
“还望陛下能够给文武百官一个合理的解释,否则此事会引起朝廷的震动。”
就在解缙和方孝儒劝说朱允炆时,应天府中的官吏已经低声抱怨起来。
“护国卫怎么敢包围我们应天府!”
“还把那么多的同仁如同牛羊一般绑住!?”
“就是,就是,眼下府尹大人也撒手不管准备入宫请罪。”
“那我等怎么办啊?”
“你们是没看到外面的那群刁民那副幸灾乐祸的模样,现在我想起来就恶心啊!”
此时护国卫听到响动看了过去,抱怨的官吏们连忙低下头。
等到护国卫收回目光,他们又低声说道:“神气什么!?”
然而他们话音刚落,便有几名护国卫收到命令,径直走到几名六曹主事面前,将其中一人拖出来绑上带走了。
看到六曹的主事级别的人都被带走,这下抱怨的官吏们惶恐了起来。
“回来了,锦衣卫回来了!”
“你看看这像不像太祖皇帝时的胡案中锦衣卫拿人的样子。”
“当时多少勋贵都被牵连掉了脑袋。”
此言一出,众官吏变得更加惶恐了,他们看护国卫就像是看恶鬼一般。
“那现在,我们怎么办?”
“在这里等着被牵连吗?”
众官吏的焦躁不安终于引起了护国卫们的警觉。
护国卫们直接抽出兵刃震慑周围焦躁不安的官吏们。
为首的指挥佥事则扶着佩刀走到众官吏面前说道:“此番我等皆是奉陛下旨意。”
“尔等若是不怕身死族灭,便可不听我等安排。”
“况且我等和锦衣卫并不相同,只要你们没有拿不该拿的东西,没有伸不该伸的手。”
“你们问心无愧的话,便不必惊慌焦躁。”
“若是你们拿了不该拿的东西,伸了不该伸的手,现在主动交代,或许还为时不晚。”
“别到时候到了我们护国卫衙门里动了刑再说,那可就不好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