啃着鸡腿正香的齐舒婉听到这话,顿时觉得嘴里的鸡腿不香了,她满是担忧的道:“娘,那大哥将来的孩子岂不是吃不到香喷喷的鸡腿了。”
这话一出,齐秀才夹着菜团子的筷子差点掉了下去,他目光哀怨的看向周氏,他教书是赚不到钱,虽是前朝的秀才,可是如今名下也是有田地免税的名额的,村子里不少人家田地都挂在了他的名下,虽说不能日日吃肉,可也不会饿着自己孩子的。
周氏嘴角一抽,哄道:“那就让你大哥考举人,举人总是好的,将来容易找活计,咱们齐家也算光宗耀祖了。”
齐舒婉点了点头,觉得有道理,低着头继续啃着鸡腿了。
周氏没有理会齐秀才,而是看着吃饭的齐温玉安慰道:“大郎莫要担心,你三舅舅家的春芳表姐,虽然大了你三岁,可是她自小习武,打猎的手艺不比娘差,过些年,娘写信求求你舅舅,让他将你表姐许配给你,你们的日子定是好过的,日后定不会发生舒婉担心的那些事情。”
“俗话说得好,女大三抱金砖。”
听到这里,齐秀才赶忙道:“秀娘,你替我盛碗汤吧。”
齐温玉也反应过来,连连点头,口中说道:“娘,爹让你给他盛汤。”
周氏被这么一打岔,习惯性的拿着勺子给他盛汤,盛完才发现,自己还同他在生气。
“大郎年岁还小,婚姻之事你考虑的太早了。”齐秀才喝了口鸡汤小声说。
想到刚刚成婚的那些年,虽然安全感十足,可是被支配的恐惧依旧徘徊在心头,秀娘很好,他自己知道就好了,大郎身子骨不好,将来还是娶个温柔贤淑的媳妇最合适。
齐温玉目光感激的看了一眼齐秀才,真是亲爹哎......
周氏想了想,也觉得似乎有些道理,现在说这些确实太早了,便不再执着这事了,熟悉她秉性的齐秀才赶忙转移话题道:“春播眼看着也要结束了,那些孩子们也要回来上课了,秀娘过些日子又要辛苦你了。”
周氏闻言,心中顿时警醒起来,她在那些学生面前可是个温和端方的好师娘,自己的丈夫关起门来自己训,但是在外面还是要给他脸面的,尤其是在学生面前。
她面色稍缓,抬手摸了摸发髻,颔首道:“我明日就把那屋打扫打扫,定不会委屈了那些孩子。”
齐秀才顿时受宠若惊,“秀娘你这些日子操持家务也累了,打扫学堂这些小事还是我来吧。”
听到这话,周氏心中舒服了不少,看着齐秀才的目光都顺眼了三分,“既然如此,那就辛苦相公了。”
桌上,面对面而坐的齐温玉兄妹二人面面相觑,画风转变好快......
午后,齐家书房里,齐温玉坐在那正在练字,齐秀才背着手看着他,时不时的提点两句。
“大郎,病了一场,你这字怎么越写越差了。”齐秀才皱眉说着。
齐温玉心中一震,迅速平复了心情道:“休息了那么久,懈怠了。”
齐秀才叹了口气,摇了摇头,“也罢,也罢,再好好练练吧。”
“一笔好字于科举可是极为重要的。”他观察着齐温玉的字迹,“不过看着倒是比从前多了几分风骨。”
齐温玉笑了笑,“病了一场,心里想的事情多了些,字如其人,想必这才有了变化。”
齐秀才皱了皱眉,右手大拇指摩擦了两下食指指腹处,最后也没有多说什么。
齐温玉继续道:“爹,白纸昂贵,若不然这些日子我用毛笔蘸着茶水在木板上练习吧。”
齐秀才目光落在那微黄的纸张上,想到日后齐温玉继续科考所需的花费,颔首说道:“也好,那你便试试吧。”
贫穷人家一开始大多是如此练字的,齐温玉的字这么差,这般练习下去,确实费银钱,齐家并不富裕,供养一个读书人也是极为吃力的。
转眼到了上课的日子,刚到了辰时,就有三两个小童背着竹筐来了齐家,见到周氏恭恭敬敬的行礼唤了一声,“师娘。”喜得周氏笑眯眯的点头。
“都进去吧,你们夫子等会就去。”周氏挎着菜篮子,嘴角翘起的幅度就未落下。
齐温玉刚出房间大门,入目便是他娘这副姿态,面上不由一笑。
“大郎,大郎。”
学堂门口穿着淡青色长衫的少年脚步停了下来,笑眯眯的正朝他招手,齐温玉一愣,这才想起,这少年是在唤他,他点头缓缓上前,脑中也在回想此人的名号。
少年名唤郑光远,是齐家村隔壁青山村人氏,郑家是附近出名的地主之家,家中田地无数,郑光远这个三代单传来的独子在家中可想是有多宝贵。
见齐温玉上前,郑光远伸手搂住了他的脖子,“前些日子听说你病了,我可担心死了,如今见你好了,我也放心了。”
郑光远比齐温玉不过大了一岁,却是足足比他高出了半个头,身子也是白白胖胖的,忽然被少年这般亲热,齐温玉倒是有些不习惯。
“多谢你关心,我无事了。”
郑光远笑道:“你瞧瞧你这身子骨,之前喊你跟我们出去玩,你都不去,咱们这都多久没见了,下午放了学,我带你去河里摸鱼,前几日虎头说,村口河里......”
齐温玉愣了愣,他这身子骨确实得想法子锻炼锻炼了,不过摸鱼...
“郑光远。”
熟悉且陌生的声音从身后传来,郑光远身子不由一僵,脸上的笑容顿时消失不见了,他僵硬的转过了头,对着来人恭敬的唤了一声,“夫子。”
齐秀才嗯了一声,眸色稍冷的看着他,“还未上学,便想着下学了,想必之前布置的课业你都学的很好了。”
郑光远面色讪讪,赶忙求饶道:“夫子,学生错了。”
见他绝口不提课业,齐秀才呵呵一笑,背着手进了学堂。
齐温玉摸了摸鼻子,同情的看了他一眼,他爹在家里虽然惧内,可是在外,可是位古板严厉的夫子形象,今儿个,怕是有的郑光远受了。
想着,他抬脚进了学堂。
郑光远一愣,这位今天也跟着一起上课。
“这些你不是都学完了吗,怎么还跟着我们一起上课。”郑光远追着问。
齐温玉面无表情道:“病了这几日有些忘了。”
郑光远一愣,“忘了....”小书呆子也会忘了书上的知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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