那个蒙面心刃与之前差点自行切腹的,正是同一个人,看来是心刃当中的统领之流,闻言却也直言不讳:“戴阁梓学员在百慕大赛区赛事期间,独自加练的时候,机甲实力有数次起伏较大的波动,推测与所加附的魔纹有关。联合空港赛事期间,便伺机请了他前来相问。用尽了各种方法,也只问到了一星半点的信息,所以下手就稍微重了一点。”
戴阁梓见到现在这个场面,心知自己也是命不久矣,看到龙颉相询的眼神看了过来,便坦然道:“我尽力了,透露了多少,我自己其实也不记得了。”
龙颉哈哈一笑,说道:“好一个尽力了!你这个家伙,还是这个臭脾气。有你作伴,至少我也不会孤独了。”
柴羽对着那个蒙面心刃轻轻的点了点头,低声道:“有始有终。你去送他们最后一程吧,下手轻一点。他们两个,是真正的勇士,不太......”
“等一等!”突然有人出声打断了柴羽的话头。
出声的是一直坐在那里并没有什么存在感的源义仓,而藤原欲言又止,也正好被打断了话头。
源义仓对着藤原作了一个请的手势,示意后者先说。
“龙颉,你弄错了一件事情。你为涅症初醒的功法也好,符咒也好,或者是其他的什么神器、附魔品之类的东西,我统统不需要!我所关心的只是我自己完成初醒,便是成功了。至于其他的涅症,愿意在我这里试一试运气看能不能初醒的,我举双手欢迎,但并不保证任何成功率。即便是这样,我想还是会有不少人愿意将家中的涅症患者送来的。与其在不知道那一次的涅症发作时痛苦的死去,还不如放手一搏!龙颉,我没有你那么伟大,想要解救全天下的涅症?!你以为你是救世主么?!”藤原哂笑道:“所以,如果说你想以初醒涅症的秘密作为交换来保命的话,你还是省省吧!一路走好!不送!”
“我也没有那么伟大,全天下那么多的涅症,我哪里救得过来?”龙颉摊手道:“不过,我最后奉劝你一句。你要发疯,向奎人宣战,甚至向神族宣战......没人拦着你,可是你想全人类跟着你发疯,那不可能!”
藤原脸上出现了明显的极度疲惫的神色,看来之前所服用的药丸的效力将尽,喃喃道:“在我眼中,这世上便没有什么事情是不可能的......你看,在我的安排之下,你不是也为我完成初醒了么?像我刚才所说的那样,日出之国实现统一,只是一个开端......借用你们百佑人的一句老话,攘外安内......”
龙颉还准备说些什么的时候,藤原却是再也支持不住,歪倒在沙发之上,昏昏睡去了。
柴羽这时却没有再急着说什么,而是看向源义仓,躬身行礼,问道:“不知道大将军还有何吩咐?主公原本是希望亲眼看着龙颉‘上路’的,只可惜说了太多不相关的话,从而导致了药丸效力已过。”
源义仓瞥了柴羽一眼,没有理会,反而是看向龙颉,不紧不慢的说道:“一百一十四划.......看来你这是一道天符啊?难道是‘灵’字符?是虚灵渡么?呵呵,我刚才还以为你是技击师,没想到是一个符咒师。”
龙颉转头看了源义仓一眼,脖子有点僵硬,低声道:“多谢前辈赐教!阵,已破;符......已成!”
一团云雾状黑色符茧浮现,将龙颉与戴阁梓包裹了起来;别墅上空开始乌云密布,甚至还出现了黑灰色的巨大漏斗旋涡,将那茧吸了起来,快速的向上升去。
“我想跟你说,幸好你的体型像一只瘦皮猴,不然还真不一定装得下两人。”龙颉在远处见到过伊登施放完毕虚灵渡的景象,知道传送转眼之间就将完成,算是脱离险地了,脸上的表情也放松了下来,至少还有闲心调侃了戴阁梓一句。
然后,龙颉就看到源义仓慢条斯理的拔出膝上的太刀,离得远远的朝着黑色符茧虚劈了一刀,淡然一笑道:“我送你们一程!”
与去年那个场景相仿,一道黑色的光柱腾空而起,在与空港的苍穹天幕相持了一段短暂的时间之后,便刺破了苍穹天幕,没入了星空之中,那一片莫名其妙的乌云和漏斗旋涡也很快就消散了。
别墅客厅之中,只剩下藤原等四人。
源义仓万若无其事的还刀入鞘,站直身来。
柴羽欲言又止,还是对着源义仓恭恭敬敬的行礼,然后亲自将藤原扶起,背在了自己的背上,向别墅之外缓步走去。那蒙面心刃则是单膝下跪抱拳行礼,与之前对藤原的礼仪别无二致。
目送柴羽等三人离去,源义仓眯着眼,喃喃自语道:“如此高明的符道,实在是前所未见.......即便是在我的领域之内,却居然也没有留下他们两人!柴羽君那小子,看来是以为我等到符成才出手,等于是故意放走了龙颉,给藤原主公留下了隐患。呵!一国之君,想要一个天阶下品的核力者消失,那还不是易如反掌的事情么?那么,藤原主公,就让这个龙颉成为你的磨刀石吧!”
.......
无尽的虚空之中,一面只剩下十数平米见方的小台子,小台子一侧是慧尾,提供着足够的光亮;另一侧上方笼罩升腾着几缕飘忽、稀薄的白色烟雾。
平台方圆数十米之外的潮汐仍在继续,铺天盖地的九元浪潮反复拍打过来,撞在一堵无形的壁垒之上,有些零散的九元便渗了过来,飘飘荡荡的向着漆黑虚无之中游了过去。这当中只有极少数的九元或许是因为恰好在潮汐之中找到了平衡的区域、缝隙,反而是向更深处飘了过去,甚至超出了感应范围。那些个零散的九元,看来就是以这种方式钻了空子渗透了过去,然后又会随着潮汐的变化被灵界给排斥退了回来。
而最为神奇的是,小台子另一边的那些已经高度密集的“一”也并不是在被动的“防御”。在那些零散的九元所渗透过来的区域,一小团一小团的黑色薄雾也会从那短暂平衡的区域反向渗透过去,飘飘荡荡的向着九元稀薄的后方而去!沿途的九元反而会主动四下散开来给这些个不速之客让路。
龙颉勉力睁着眼四下打量了一番,松了一口气,喃喃道:“还好还好......虽然小了这么多,但是云境青鸟还在.......”
戴阁梓被扶坐了起来,一脸疑惑的看着九元密集的那个方向。
没有龙颉的洞察之眼,等级不过是地阶下品的戴阁梓仅仅能够感应到那个方向的异动,便问道:“龙颉,为什么那边的九元会如此躁动?而且只有那边有九元,我们这边,却没有?”
龙颉看了看戴阁梓灰败的脸色,低声解释道:“因为我们现在这是在灵界了。我们现在的这个小台子所处的位置,相当是太极阴阳鱼黑白之间的分界线。”
“灵界?也就是说还是被那个狗屁大将军给暗算了.......”戴阁梓打着哆嗦,问道:“我们这是快要死了么?”
“我们现在是在一座马上要湮灭的‘镜像之地’,唔,虽然它的尺寸确实已经小了很多。这种没有白雾的‘镜像之地’,会撒裂太极阴阳鱼的黑白边界,形成‘兽潮’以及通道,而通道是随着潮汐规律而开合的。”龙颉脸色沉重的说道:“我原本是想将这镜像之地作为中转,等到通道打开,我们就可以回到白色的那一边去。通道开合的频率与镜像之地的大小尺寸有关,越接近湮灭的终点,通道开合便越是频繁......在我原本的设想当中,你甚至不会受到灵界异化的太大影响......”
戴阁梓恍然道:“哦,这样说来,是那个狗屁大将军劈了那一刀,影响到了那一道符?”
“是的,在传送过程当中,唔,我猜想可能是出现了泄漏.......所以,你已经出现了异化的先兆了。”龙颉苦笑道:“灵界是天狩的地盘,人类并不适合这里。”
“异化?这么说,那最终会变成兽潮当中的那种东西么?会变成异兽么?”戴阁梓对着前方挑了挑下巴,问道:“是不是会长得跟它们一样?”
龙颉顺着戴阁梓的目光看去,脸上现出一丝惊讶的神情来,突然笑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