音盏惊讶道:“找我?”
言锦雯看着她,“雪衣出事了,你知道吗?”
音盏就猜到和言雪衣有关,闻言道:“听说了,你知道他在哪儿吗?”
言锦雯缓缓摇头,“我想着他可能会来找你,所以来金陵碰碰运气。”
音盏上前握住她的手,忍不住问出了心里的疑问,“言姐姐,雪涡锋到底发生了什么?”
言锦雯张了张嘴,刚要说话,池翌插话道:“进去坐下说吧,本来打算赶路去金陵的,既然见到了美人,也不用急于一时。”
几人进到驿站的茶水间,里面没有别的客人,小二在柜台后杵着胳膊打瞌睡,花燮让十七从车上拿来茶具,自己烧水沏茶。
池翌想坐音盏旁边,但在花燮的严防死守下没有得逞,只好坐到了对面,不停地向音盏挤眉弄眼:美人,你不是中了情蛊不能动情吗,怎么又和他搞在一起了!
音盏却没顾上他,和言锦雯继续刚才的话。
“师兄在万兽山庄受了重伤,虽然性命无碍,但修为尽失,理应不会受心魔反噬,怎么会突然入魔了呢?”
言锦雯叹了口气,“实不相瞒,花朝节至今发生的事我倒现在都是懵的,知道的并不比你们多,也想不明白怎么就演变现在这样,雪衣忽然就入魔了,大长老也……”
她声音一哽,说不下去了。
花燮在加热好的水里放入茶叶,盖上壶盖,看向她问道:“万符是怎么死的?”
言锦雯一怔,道:“我不知道。”
花燮挑眉,“你当时不在雪涡锋?”
“在的。”
言锦雯:“但大长老从万兽山庄回来后就没有露过面,说是受了伤需要闭关,再后来就发现了他的尸体,当时长老们内讧,雪涡锋乱糟糟的,我们这些弟子没有插手的余地,紧接着雪衣出事,我为了找他趁乱离开了雪涡锋,后面的事也就不知道了。”
花燮:“万兽楼的大长老死了,难道连个说法都没有?”
“万兽楼现在分崩离析,长老们闹得不可开交,谁还关心已经死了的人。不过……”言锦雯想了想,“听发现尸体的弟子说,大长老身上并未外伤,表情也很平静,不像旧伤发作或者遭遇暗算的样子。”
花燮:“听说言雪衣在现场?”
言锦雯表情一下就变了,“你什么意思?难道是想说雪衣杀了大长老!”
花燮慢悠悠地倒着茶水,淡淡道:“我只是在询问细节,还是你觉得言氏走到这一步都是天意!”
他话里有话,言锦雯并不笨,立即明白了他的意思,深吸一口气后,道:“自然有神殿的人在暗中推动,否则长老们不可能产生如此大的分歧,更别提主张与神殿讲和,这是绝对不可能的事。”
“为什么?”
“我也是后来才知道,十二位长老在继承长老之位的那一天都发过毒誓,一辈子守护大东家,忠于万兽楼,若有背叛,神魂俱灭!”
音盏看了花燮一眼。
“只是毒誓?”
花燮:“对于不相信天道的人而言,毒誓并没有太大的约束力。”
言锦雯皱眉,在她看来毒誓已经很过分了,花燮这话是什么意思!
池翌手指捏着面前的茶杯,抬起闻了闻,赞了声“好茶”,开口道:“不知道你们有没有听说过契约术?”
花燮:“愿闻其详。”
池翌哼了一声,不看他,转向音盏解释道:“契约术是一种古老的法术,施术者利用特殊方法,将自己的一部分神识印刻在对方元神上,就可以掌控对方思想,使之无条件服从自己的命令。”
“啊!”
音盏忽然想到,“阿银和我提起过的,契约术有很多种,生死契约,平等契约,主仆契约,除了人与人之间可以签订,人与兽之间也可以。”
池翌点头,“美人真是博闻强识,对了,怎么没见到阿银?”
音盏神色微黯,低声道:“他受伤了,在修养。”
池翌露出意外又歉赧的神色,朝她伸出手,“别难过,阿银一定会好起来的,你还有——”
桌上忽然窜起一股火焰。
“嗷!”池翌飞速缩回手,怒气冲冲瞪向花燮,“你干嘛!是不是想打一架。”
花燮冷笑,“来呀。”
池翌噎住,神色几近变换,最后哼了一声,“算了,不和你一般见识!”
花燮却没打算放过他,手指轻扣桌面,“你是怎么知道契约术的?”
池翌翻了个白眼,“书上看的。”
“哪本书?”
“我凭什么告诉你!”
花燮转头,“盏儿,他连契约术这种古老失传的法术都知道,很可疑哦!”
“喂喂!你别污蔑人!”
池翌气急败坏道:“我真的是在书上看到的。”
花燮:“什么书。”
池翌一下子语塞,见音盏也怀疑地看着自己,顿时欲哭无泪,“好了好了,我说!我是在……雪涡锋最顶上那间石室里看到的资料。”
言锦雯瞪大眼睛,“你竟然私闯顶层!什么时候的事?”
池翌:“就是美人离开以后啊,雪涡锋实在太无聊了,除了雪还是雪,人也冷冰冰的不好玩,你们又不放我走,要是不自己找点乐子我都能憋死!”
言锦雯:“那里只有长老们能去,你、你是如何进去的?”
池翌:“简单啊,趁裴三睡觉时幻化成他的样子就行了。”
言锦雯:“……”
音盏打断两人,问:“小池子,除了这个,你还发现了什么?”
池翌回忆道:“密室里都是册子,记录着万兽楼几千年的发展历程,我就随便翻了几本,正好看到这个契约术,其他的……哦,对了!有关于凌篁的记录。”
音盏精神一震,“快说!”
池翌看了言锦雯一眼,目光别有深意,“册子中记载,言氏曾出过一名天才弟子,名叫言温良,冰系传承,天赋了得,十五岁力压雪涡锋所有年轻弟子,无人能敌,十七岁开始挑战众长老,每场必赢。当时言氏已经有了继承人,但大东家十分看好言温良,宣称只要通过了花朝试,就改立他做少东家。”
言氏的大东家并非世袭,谁表现得更杰出,谁就有机会成为下任继承人,从某种程度上可以激励弟子努力修炼,但只要是人就有私心,谁不想让自己的后代子孙继承衣钵呢,但言氏的大东家是个例外,公正严明得仿佛不是人,不存在任何偏颇与徇私。
如果只是一两个特例倒也正常,但在数千年的传承中,每代大东家都摒弃了这种私心,那就有些不正常了。
音盏问:“后来呢?”
池翌:“事情有趣的是大东家看中了言温良,但他本人却不愿意,一旦继承那个位置就必须永远留在雪涡锋,言温良年轻气盛,渴望外面的世界,不愿拘于雪山一辈子蹉跎岁月,所以没有同意。”
音盏不由想起了言雪衣,如果没有发生这些事,他按照人生既定的轨迹成为大东家,是不是一辈子都得待在冷冰冰的雪山里。
“为什么每任大东家都要留在雪涡锋?”
之前音盏以为言氏选择雪涡锋是因为隐蔽,可现在想来实在不合理,在神殿出现之前万兽楼根本就是天下第一,无人能与之抗衡,何必将大本营设在那么偏远的地方。
池翌耸肩,“那得问他们自己人,我哪知道啊!”
面对大家的疑问,言锦雯也答不出来,“我出生就在雪涡锋,哪清楚那么久远的事,也许是言氏先祖喜欢那里吧,对于冰系修者而言,雪山的环境确实舒服,也有利于修炼。”
音盏转向池翌,“再后来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