冯桂很快就回来了,将几张面额不等的通兑汇票交给了张万和,张万和马上提笔写了一个借条。在写完了借款数目之后,他问道:“二虎兄弟,你说吧,打算要多少利息?”
梁二虎笑道:“张部长,你这就见外了,啥利息不利息的,就不提这个了。这些钱你们先用着,不急着还,什么时候手头宽裕了,什么时候再说。”
地下党的武装自从改编成八路军之后,果府方面只给了人的编制,经费少得可怜。到了后来干脆就一分也不给了。
八路军的经费全靠自己筹措,一向都十分紧张,100万大洋可不是个小数目。这一次为了购买粮食,恐怕全都要花出去。如果时间太短的话,偿还起来还真的有困难。如果再加上利息,还真是让张万和感到吃力。
他是一个务实的人,也没有那么矫情,说道:“既然二虎兄弟如此仗义,兄弟我也就不提利息的事情了。你放心,这笔钱我们是一定要还的,只是在这时间上还得宽裕一些,我琢磨了一下,大约需要一年半的时间,还钱比较有把握。你看行吗?”
梁二虎笑道:“咱们都是友军,都是抗日的队伍,有了难处是一定要互相帮助的。那就写上两年再还吧。”
“二虎兄弟,你可真是太够朋友了。”张万和激动地说道。他马上就写好了借条,递给了梁二虎。
梁二虎把欠条交给了冯桂,示意他先行离去,随后继续陪着张万和、孔捷喝酒聊天。
张万和的心里有事儿,主要还是惦记着粮食事情,聊着聊着话题又转到了这方面。
他说道:“山西粮食的主要产地是晋东南地区,如今仍然控制在晋绥军的手中。那边冬季下过两场雪,虽然雪水比起往年相对较少,但并没有妨碍冬小麦种植。开春以后也下了一场雨,现在旱灾应该影响不到他们那里。
我们已经通过八路军驻二战区长官部办事处,跟晋绥军协调,从他们那里购买粮食,却被他们以各种理由拒绝了。不仅如此,他们得知八路军正在大量收购粮食,竟然对晋绥军的驻防区域也实施了粮食的严格管控,坚决不卖给八路军。简直是太过分了。”
孔捷也十分气愤,骂道:“这帮苟日的军阀,抗战不积极,专门搞摩擦。嘴上喊着两军合作,可遇到事情不仅见死不救,而且还会落井下石。简直是坏透了。”
发了一通牢骚之后,张万和说道:“二虎兄弟,大虎山游击队身份不同,能不能从晋绥军那里想想办法,从他们那里购买粮食,然后再卖给八路军。”
梁二虎点头说道:“这个我可以去试试,不过粮价会比较高。”
张万和很清楚,在晋绥军对粮食严格管控的情况下,要想把粮食弄出来,肯定是要通过走斯的渠道。那些黑心的商人对于利益的嗅觉,鼻子比狗还灵,他们势必会大幅抬价。不仅如此,还要打点晋绥军的各级官员以及途经的各支部队,这中间又要出一大笔钱,也会算在粮价上,等运到根据地来,价格还不知道要翻上几倍。
不过此时,张万和也顾不了那么许多了,说道:“价格高就高吧,人命关天,能买到多少算多少。二虎兄弟,这件事情让你费心了。”
梁二虎说道:“我尽力而为。”听到梁二虎这么说,张万和和孔捷的情绪好了一些,众人说说笑笑地继续喝酒。
张万和和孔捷都喝得晕晕乎乎的,梁二虎提议,让他们在马塘镇休息一晚。他们二人都心中有事儿,急着回去,酒宴过后就告辞离开了。
梁二虎为他们送行,送给了孔捷一部军用电台、两万发子弹、价值两万大洋的药品。他有点担心孔捷会把这批物资上交,毕竟他得到这些物资是当着张万和的面儿,按照八路军的纪律,至少要上交一半给上级。
梁二虎特意强调这批物资就是送给新二团的,为了不让张万和感到为难,他索性又拿出了5万大洋送给张万和,对他说道:“如今你们八路军的根据地遇到了困难,这些钱就送给你们了。就算是我和大虎山游击队的弟兄们的一点心意。”
这一下张万和真的有些不好意思了,梁二虎已经帮了这么大的忙,然后又送5万大洋。
张万和十分感动,他推辞了几下,然后就收下了。
他双手握着梁二虎的手,说道:“二虎兄弟,你真是太够朋友了,在八路军危难的时候伸出援手,这份情谊,八路军是绝不会忘记的。今后你遇到了什么难事儿需要帮忙的,可以直接来找我,我直接能办的一定办,直接办不了的,我会帮助你协调。”
梁二虎笑道:“张部长客气了。这件事结束后,我去拜访你,到时候请兄弟我喝酒就行了。”
张万和哈哈大笑,说道:“这个没有问题,我那里还有几瓶上好的汾酒,朋友送的,说是已经有30年了,回去之后我就派人给你送来。”
梁二虎笑道:“我已经等不及了,这就派人跟你回去取。”
张万和知道梁二虎不是这个意思,是担心他的安全,要派部队护送他回太行山根据地。他忍不住又大笑了起来,跟梁二虎握手道别,然后和孔捷一起离开了。
路上张万和摸着口袋里那些通兑汇票,感觉沉甸甸的,心里是暖暖的。
他感慨地说道:“老孔,二虎兄弟他们真是太有钱了,更难得的是为人仗义。实话跟你说,我原本最大的期望是能够借到30万大洋,哪里想到竟然能够借到这么多。这可真能解决不少问题。”
在这个时代,大洋的购买力是极强的,抗日战争爆发之前,一个大洋就可以买30斤上好的大米。杂粮的话,可以买到40斤。抗战爆发之后,物价飞涨,大洋的购买力下降了一些。后来由于法币不断贬值,日伪方面和各个地方自己发行的货币粗制滥造,发行的数量众多,老百姓都不太认,都偏爱大洋,结果大洋的购买力反而又回升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