此话一说出口,李望鸢的身子晃了晃,可众人都没有发现,因为,此刻有比李望鸢的身影,要更加明显的动作。
之间四姨娘白着脸色,扯出一抹不算好看的笑容,说道 :“相爷,不必了吧。赵家那边的态度那么明显,您再吃了闭门羹,这多不好啊……”
本来只有一个想法,却在四姨娘说出这些话的时候,李州心底的那些想法,顿时都被证实了。
李州怒气冲冲的摔了一个茶盏,直奔着四姨娘去。虽然没有砸到四姨娘的身上,却也碎在四姨娘的脚边,吓得四姨娘惊叫一声。
李望舒看着那茶盏,有些忍不住的心疼。啧,平南窑的独套茶盏,没了一个,有点儿心疼啊。
四姨娘惊叫道:“相爷?您这是做什么?”
李州显然是气极了,指着四姨娘的手都在抖动,说道:“你说我做什么?你都干了些什么?今日都当着大家的面,好好说清楚!和赵家的婚事,到底是怎么回事?和你没有丁点关系吗?”
四姨娘眼里闪过一些慌张,随后立马跪着拉住李州手,急匆匆的说道:“妾身不懂相爷的意思……赵家……赵家的亲事,是赵家要退的,和妾身有什么关系?相爷可是误会了什么?”
李州气愤的甩开了四姨娘的袖子,似乎真的思索了片刻。看着李州沉思的模样,李望舒轻笑一声,说道:“是呀,父亲,保不住是咱们误会了什么。赵家退亲的事情,或许和四姨娘没干系呢。”
正在四姨娘疑惑着,李望舒怎么会为她说话,又听李望舒笑吟吟的说道:“为了证明四姨娘的清白,不若就请媒人进来问问吧。望舒记得,媒人此刻正在小厅坐着,等着回赵家回信,此刻,应该还没走呢。”
四姨娘一听这话,脸色又差了一些,咬着嘴唇忘了说话。她怎么把这一茬忘了?要是真让媒人过来,那庚帖的事情,不就……
四姨娘的动作要比嘴快,眼看着李望舒要差人去请媒人,四姨娘也顾不得什么规矩,立马迎到李望舒的跟前,急急的说道:“多谢三姑娘的惦记,可此举恐怕不妥。那媒人是来奉赵家的意思来,咱们怎么好劳烦人家?”
李望舒依旧笑着,笑着把四姨娘拉住她的手按下,笑着差人去请媒人过来,一边说道:“这怎么能算是劳烦?媒人也是左丞相府和赵家的媒人,不算什么大事,只是问几句话罢了。”
眼看着四姨娘越发惨败的脸色,李望舒还安慰似的说道:“四姨娘别急,望舒也是想为你证明清白啊。”
看着李望舒那笑吟吟的面庞,四姨娘的嘴唇都要咬裂开,说道:“多谢三姑娘了。”
这是想为她证明清白吗?这是想要她的命啊!
四姨娘还想要说什么,就被李州呵斥了坐好,也不敢再多动。
惊蛰居的小厅和内室离得不远,很快,立夏就带着媒人进来。一看到那媒人,四姨娘便知道,完了,这真是要完了!
媒人似乎有些胆怯,即便做惯了大家的媒人,可还是鲜少见到官阶大的主君。因此,一看到李州的时候,媒人就有些害怕。似乎是察觉到了媒人的胆怯,身侧的立夏轻声安慰了几句,媒人也算是放下心。
李州死死的盯着媒人,也不做声。大夫人则是一脸看好戏的模样,也没有做主的意思。李望舒轻叹一声,自动自觉的揽下这活。
“可是为左丞相府和赵家结亲的宋娘子?”
李望舒的声音软软的,很轻柔,让人不由得放松了一些。就连原本有些紧张的宋娘子,一听李望舒的声音,也放松了不少。可饶是宋娘子做媒人多年,可也是第一次见到,内院当家作主的是个姑娘的,且这姑娘……似乎还长得很好看。
真是个漂亮的小姑娘,模样娇俏,声音娇美,又是家里能主事的,以后若是定亲,定能结识个不错的姻亲。宋娘子这样想的。
宋娘子神游间,却忘记答了李望舒的话。再立夏轻声提醒两次后,这才回了神,连忙回答道:“妇人正是宋娘子,请大人、夫人,姑娘们,姨娘们的安。”
李望舒轻笑一声,说道:“不必拘礼。听闻是左丞相府同赵家的婚事出了些意外,我家父亲正好在家,十分看中同赵家的婚事,因此不明白是何故要解除姻亲,特地请宋娘子过来,问一问缘由。”
宋娘子点了点头,看着李望舒滴水不漏的话语,心里越发敬佩。
李望舒自始至终看着宋娘子,问道 :“我们想问一问,到底是哪儿出了错?让赵家要和我们左丞相府解除姻亲?可是哪里不对?我们知道后也好改一改。再者,我家父亲十分看中同赵家的婚事,总不能因为我们一些小辈的失职,反倒让两家主君和主母生分了不是?这其中的道理,宋娘子都该懂吧。”
李望舒这话说的通透,宋娘子微微思索后,便明白了李望舒的意思,心里越发觉得李望舒心思剔透。
李望鸢和赵源恪的婚事,往小了说是两个人的婚事,可往大了说,那就是左丞相府和赵家的姻亲。其他不说,单说赵家隐约有了复起之势,转眼便有可能不如新贵的道路,现在看还只是一个小赵家,往后却不知道要走到哪一步呢。
再说李州,如今已经到了一个制高点,显然是不再求什么,可就是在这么一个点上,才更需要强有力的后盾,例如新规赵家,便是一个合适的后盾。也正因如此,左丞相府和赵家的婚事,才不能轻易解决。可这些,也只有李州和李望舒明白罢了。
宋娘子思索片刻,带着些纠结的说道:“是这么回事儿,前几日我到贵府取了二姑娘的庚帖,又取了赵家公子的庚帖,按理说是合一合,随后便可以正式纳礼定日子了。但却不巧,贵府二姑娘的庚帖,同赵家公子的庚帖实乃八字不合。分则安好,若是合到一起,恐怕于两家都不好,搞不好还会有家破人亡的不幸。”
宋娘子叹了一口气,继续说道 :“这事是在赵家合出的,因此,也是赵家最先知道的,所以,嚷着让我来退亲。毕竟家中公子日后都要入朝为官,若是有这么一个隐患在,恐怕于仕途不利。此事同贵府没有干系,要说,也只能说是两家的孩子没有姻缘在吧。不过贵府可以放心,我宋娘子保证,日后一定为二姑娘和赵家公子,都分别觅得佳婿和良人,也请两家放心。”
李望舒轻笑一声,说道:“事情弄明白就好了,以后的事情,需要劳烦宋娘子操心的并不少呢。”
宋娘子也跟着笑了笑,她也注意到了,这屋子坐的都是姑娘。可却没有能入她这个媒人眼的。二姑娘始终带着面纱,可那双眼睛里,却带着许多恶毒,看的她一个整日号喜事的媒人不大舒服。最小的那个始终倒在她的姨娘怀疑,看起来没什么精神头,但眼中的忧思过甚,不似这个年纪,都不好。
反倒是一直问话的姑娘,坐在一位夫人的身边,看起来乖巧又可爱,说话也耐人听,是个很不错的。若是日后定亲,一定能定下一个高门大户。只是不知道,这位姑娘是大姑娘 ,还是哪位姑娘了。
李州始终沉着脸色,可四姨娘的脸色却好转了许多,眼看宋娘子没有多说什么,也松了一口气。可这口气还不等再松,又被李望舒的一句话给提了起来。
“宋娘子,既然我们两家的亲事也不能再定了,不若请宋娘子把赵家公子的庚帖拿来,我们一同看一看。如此,我们心里也有个数啊。”
宋娘子听到这话,也犹豫了起来,说道:“这……”
拿姻亲的庚帖给其他家,总归是不好,再者他们媒人也有规矩,不可以这么行事,可眼前的小姑娘着实讨喜,也让宋娘子动了恻隐之心。
李望舒看出了宋娘子的动摇,继续说道:“我知道这样不妥,可我们往日若是解除了姻亲,这看不看庚帖,也不算什么大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