大狗果然把李牧等人带去了齐王住处,也不知它是为了想在新主人面前立功,还是真的太蠢。大狗扑到房门上,回头冲着李牧伸舌头,还快乐地伸出爪子抓挠着,一边回头,从喉中咕哝着。
那狗爪子挠着门,声音虽不大,但房中那位‘大齐皇后’刚刚净身上床,却是听见了,他侧耳听听,忍不住推推李佑“陛下!陛下?”
李佑这几日正研究男女之妙,最是上头的时候,虽然因为年纪的关系,不太好使,但积极性是无可比拟的,见自己的皇后迟迟不上床,不悦道“又什么事儿,赶紧的!”
皇后含怯道“陛下,阿牧挠门呢,好像有什么动静。”
没错!齐王府上这条大蠢狗名叫阿牧。至于到底是不是同音字不同,那就不得而知了。
齐王听了好不耐烦,翻个身道“那死狗,白日里总是睡觉,到了夜里却精神的很,明天宰了吃肉!”
他刚说到这里,就听“轰”地一声响,房门遭受重击,险险要被人踢散了架。
一听这声音,李佑顿时一惊,知道出事了,腾地一下就坐了起来,将措手不及的皇后哎哟一声撞下榻去。
李佑赤条条地下了地,将那锦衾往腰间一围,掖住被角,大喝道“何人放肆?”
那条大狗猛地窜进来,伸长了舌头,口水拖得老长,奔着李佑的小雏鸡就冲了过去,它后边李佑脸色铁青地紧跟着进来,但是看不见,因为他不知何时搞了一件黑色的头套戴在了脑袋上,只露一双眼睛,谁也认不出来是谁。
李佑转身拔出武器架上的宝剑,像大狗劈过去,情急之下,没有拔出剑,是带着剑鞘劈过去的,劈在狗头上,没有出血,倒是咋了个大包。大狗嗷地叫了一声,转头往李牧这头跑,估计是心想受了欺负,找主人帮忙出头来了。
这时东厂的几个番子已冲进来,李牧见蠢狗吃亏,立刻大喝一声“都别看着,冲上去!”
“你们是什么人,竟敢刺杀本王!”
李牧大怒,气怒之中,下意识脱口而出的,倒仍是他本来的身份。
“束手就擒,我告诉你!”
李牧发了信号,说着话,与几个番子并肩冲过去,李佑此时也听出来是李牧了,他对李牧的怨念如若实质,隔几天梦里就会见一面,李牧的声音,他实在是太熟悉了,所以用不了三句,就听了出来。
“奸贼,竟然是你!你是怎么进来的!”
“哈哈,小老弟儿,既然听出来了,还想逃么?束手就擒,咱俩好好唠唠,咋这么想不开,还造反了呢?”
李牧把头套摘下去,三步合成两步跨,已经到了李佑床前。
这时‘皇后’只穿着极简单的肚兜和亵裤,见到这么多刺客进来,吓得花容失色,本能地扑向李佑,闭眼叫道“陛下救命!”
李佑正愁没人挡剑,见皇后来了,大喝一声,使出吃奶的劲儿,抄住她的小蛮腰,大喝道“去!”
受了李牧之辱后,李佑痛定思痛,勤于习武,身体已经练得不错了,否则以他从前的力气,还真丢不动这么大一个活人来。
李牧当然可以拔剑把碍事的皇后刺死,但他毕竟不是嗜杀的人,犹豫了一下,手腕还是躲开,用胳膊挡了一下。皇后痛呼一声,在地上滚了两圈儿,撞在了桌角晕了过去。
李佑退无可退,背部紧靠着墙壁,伸手指着李牧等人,道“你们别轻举妄动,这里都是我的人,你们伤了我别想逃。”
“不伤你,跟你聊聊。”李牧苦口婆心道“事情怎么也得解决啊,难道你还觉得自己能赢?”
李佑这时已经蹭到了床头,忽然他把手伸到枕头底下,脸上露出了喜色,破口骂道“李牧,你去死吧!今天你们所有人,一个都跑不掉!”
话音未落,床板忽然翻了过来,原来这是一张机关床,藏有机关,床板一番,底下是逃生的暗道。
李牧奔到床边,哪儿还有李佑的人影?
李牧等人急急调转,从房间出来,还没等辨认出方向,就听曲廊里头传出一声‘护驾’,顺着声音看过去,在廊下微弱灯光照耀下,就见一道人影一闪而过,看样子正是李佑,原来出口在那儿。
“追!”李牧大喊一声,众人便追了上去。
李佑拼了命的狂奔,忽见一哨人马,只当是自己的侍卫,马上大声呼救,但呼叫出口,才愕然发现,这一行人瞅着面生,其中一人看到他,表情有点不对劲,当即来惊醒劲儿了,立刻又调转方向跑。
来人正是王将军一行,他们看到信号,过来接应了。
“抓住他!”
李牧挥着剑跑来,王将军早就醒悟过来,眼见着够呛能追上,掌中刀脱手飞出,呼啸成一片刀轮,“呜”地一声,正贯在一根廊柱上,而齐王已然绕过那拐角不见了。
“可恶!”
王将军大叫,与此同时,却听廊庑顶上嗒嗒嗒一阵飞快的声响向前移动着,就像一只狸猫儿似的。王将军微觉讶异,跑出几步,才见一道人影出现在前方转角的廊庑之上。
那是李牧,不知何时他已上了廊庑,从那上面追去。
“来人!护驾!护驾!”
齐王逃出一段,得有喘息之机,终于开始放声大呼起来,片刻之后,各方有灯火亮起,萤萤冉冉,仿佛一枚石子,惊醒了栖息于草丛之中的一群萤火虫。
众人心中焦急,所有人都清楚,今天夜袭王府,是搏命的买卖,若是不能及时抓住齐王,叫齐王府的侍卫们反扑过来,众人将死无葬身之地了。
这时候,却听一幢房屋顶上有人放声大呼“朝廷缉命叛逆,谁敢阻拦!”
静夜之中,这声音异常地清晰,远远近近的,都有人抬头向那发声的房头看去。
月光如霜,就见一道人影站在那房脊之上,不动如山!
“陛下已发并州兵马十万,围剿齐王!李绩大将军不日兵临齐州城下!齐州小城,弹丸之地,灭之不费吹灰之力。盖因天子尚念父子之情,希望不动兵戈,派本侯前来谈判?尔等此时,意欲何为?是决心与朝廷作对到底了么?自己的命不想要,连九族的命也准备搭进去了?”
四下寂寂,鸦雀无声。
房脊上那人冷冷四下一扫,拔出刀来在月下用力一劈,喝道“立即止步!立即噤声!立即各房。便是尔等的将功赎罪,走!”
夜色下,王府各处,光影幢幢,渐渐的,一一熄灭,不复喧嚣嘈杂。
众人追到那房脊下,仰脸望去,李牧站在上边,把刀一摆,道“守住这里,齐王逃进去了。”
众人吃了一惊,立即四下散开,将这好大一幢院落屋舍团团围住。
李牧从房脊上下来,急急寻到王将军,道“王将军,你可知道这是什么所在,可有地下通道出去?”\0
王将军从怀里掏出江真给的地形图,借着月光瞅了两眼,道“这是客舍,就算王府有秘道,也不应该修在这里。”
李牧这才明白,何以这里的建筑看起来有些相对独立,原来是齐王慌不择路,逃进了客舍。
李牧心中大定,挥手道“我方才吓住了王府侍卫,就只怕拖久了他们回过味儿来,咱们趁着他们懵的时候,赶紧找人,找到了人,咱们才有活路,找不到人,今天可能都交代在这儿!各位的功劳,本侯心里都记着了,今日事情如果成了,我保诸位飞黄腾达,死了的,少说一百两黄金的安家费,诸位,干不干?!”
“干!!”
一百两金子的安家费,这是什么价码?足以让人疯狂了!
众人答应的非常干脆,也不等李牧,一拥而上闯了进去。
砰!
一声钝器击打的声音与两声闷哼一同响起,跑在最前头的俩人,以更快的速度飞了回来。噗地一声,吐了口献血。
众人脚步停滞,李牧看向前方入口出,只见哪里多出来两个身披甲的铁人,身上下,只漏出眼睛附近一道二指宽的缝隙。左手圆盾,右手单刀,如封似闭,山停岳峙,气势浑凝,虽只两人站在那里,竟有铜墙铁壁一般感觉。
王将军认得,下意识地叫道“昝君谟、梁猛彪!”
李牧双眼微微一眯,这两个名字,他听说过。权万纪的死,便是与他俩有关。
“哈哈哈哈……”
随着大笑声响,正厅大门洞开,亮起了火把。
阴弘智、燕弘信同样是浑身披甲,各执弓箭,护着已然穿了一身甲的李佑出现在厅中。
李佑狞笑道“李牧,你以为我没有防备?!告诉你吧,我早防着你了!每日四王必有两位住在我的府中,他们都是以一当百的大将,你这么几个人能奈何得了他们?王府的侍卫,很快就会过来,到时候看你死还是我死!”
“关门!放讯号,等援兵!”
李佑大喝一声,昝君谟、梁猛彪立即持盾护着李佑等人退回了房中,马上有人掩紧门户,“砰砰”声不绝,一时门窗紧闭。
李牧等人成了夹心饼。
众人霎时间有些慌乱,他们敢来,并不怕死,但是眼前的局面,他们有点不知道怎么办。
首先可以断定的是,客舍中并没有几个军士,如果对方的人够多,早就反攻出来了,不必固守待援。但还有一个问题是,没有多少,到底有多少?从刚才他们五个进去,还有其他的人关门关窗可以看出来,还是有额外的人在的,万一是计谋呢?等着这边冲进去,对方只需要躲在门口拿刀捅,死都不知道怎么死的。
而且除了李佑和阴弘智的另外三个大王都是以一敌多的猛人,甲胄兵器齐,武装到了牙齿,就算站那儿让人砍,一时半会也砍不死。
而李牧等人加起来就二十多个人,不要说冒险闯入,就算是想把这客舍围起来,都嫌人手不足。援兵不知道啥时候就来了,一旦援兵过来,他们很容易就被包了饺子。
“地形图拿来!”忽然李牧想起了什么,一伸手,王将军把地形图交到他的手里。他在图上找了一圈,确定了记忆没有偏差,在这客舍的隔壁,就是齐王府的草料场,专门负责扎草喂马的地方。而紧挨着草料场,就是齐王府下人的厨房,里头必有引火之物。
“去几个人到草料场搬几捆草料过来,再去几个人,去厨房寻摸点菜油,火折子什么的,他们要是不出来,咱们就把这里点了!援兵来了也不怕,大不了玉石俱焚。老子偏不信,李佑这小子敢玩命!”
“这可怎么办!”客舍不怎么隔音,李牧的话李佑听得很清楚。他一点也不怀疑,李牧能做出这种事情来,因为他就是一个这样的人!连父皇看中的女人他都敢撬,把他逼急了,什么事儿干不出来?
阴弘智几个人也是愁眉不展,说不怕是假话,能活着谁想死?但自家事自己家知道,方才屋里帮着关门窗的,是阴弘智等人的几个侍妾,这都是睡觉的点儿了,谁会留侍卫在身边?都是一些手无缚鸡之力的弱女子,指望她们拼命,还不够给人家磨刀的!
李佑年幼,武艺只是入门,顶不得用。阴弘智虽然习武也会射箭,但他年轻时候不学无术,身体早已被掏空了,架势还行,实战必然拉胯,能一对一就算是不错了。
真打起来,还得是昝君谟、梁猛彪、燕弘信这三人做主力。外头可是有二十多个好手,三打二十几,再怎么吹嘘自己以一当百,怕也是拿不下来!
冲是不可能冲出去,但看着他们堆柴禾,又实在心惊肉跳。就在一筹莫展之际,传来一声锣响,一个声音传过来“臣救驾来迟,还望陛下恕罪。”
“是杨岛主!”
李佑大喜,扯着脖子喊道“杨爱卿,朕封你为天下兵马大元帅,大齐所有兵马归你节制,快快诛杀贼人!”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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