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方的冬天是刺骨的冷，赶上刮大风那简直是雪上加霜，许凯迎着风到家已经七点了，他推开大门，看见屋子里的灯光，心里暖暖的，这光是照亮他的灯塔。
“媳妇，我回来了”他推门进了屋，脱下厚重的大棉袄，在地炉子上烤起了火。
“有地炉子方便多了，也暖和多了”他边搓着手边说着。
“今天的粥放地瓜了吧，我都闻到甜味了”他抬头问着炕上的人。
“那我明天多放点儿”韩小雨边说边收着手里的活，语气一如既往的平淡。
许凯端着粥锅转身向外屋走去。
“嗯，我想～，我想～”韩小雨想说什么又把话咽了回去。
“什么，你说什么”许凯盛好粥，来扶她。
她缓缓从一堆小衣服里拿出一件未织完的毛衣，拿起来，又放了下去。
许凯靠近炕沿，伸出两只手想扶她，她却把手放到了炕上。
“我～，我想量量你的肩膀”韩小雨拿起手中的毛衣，低着头说道。
这是一件深蓝色的毛衣，上面有麻花花纹，是当时最流行的，许凯眼睛里冒着光。
“媳妇，这～，这是给我织的？”他眼睛紧紧的盯着只织到领子的毛衣，欢喜的像个孩子。
“嚯，这颜色太好看了，你的手怎么那么巧？”说着拿起来就要试。
“别动”韩小雨突然开口，语气有点儿责备。
“还没织完呢，一会退针了”，她反转过许凯的身体，在他的肩膀上比量了起来。
“可以，尺寸正合适”她低声的呢喃。
“媳妇”许凯兴奋两眼冒光，一下子抱住了她。
“看着孩子，”她突然娇嗔。
“对，对，孩子，小心孩子”她自言自语的说着。
韩小雨也不知道怎么了，中午放小衣服的时候看见没有织完的毛衣突然就想织完它，这毛衣还是他们结婚第一年的时候织的呢，想想，已经快两年了。
饭桌上，韩小雨依然没有说话，小口小口的喝着粥，桌子对面的许凯端着碗大口大口的喝着，发出咕噜咕噜的声响，韩小雨看了他一眼忽然很想笑，她听着这声音跟猪吃食一样。
吃完饭，许凯收拾完，给坐在炕上的韩小雨打开了电视机，画面里慧芳跟王沪生说着话，脸上带着娇羞。
“媳妇，我去趟妈那里，把橘子给他们送去点儿”他边说边在筐里掏着。
“把那肉也拿过去一块，今天妈来，我塞半天妈也没要”韩小雨突然话多了起来。
“诶！”许凯答应着，声音里都能听出兴奋，他高兴啊，他媳妇终于能跟他说话了，虽然说的很少。
“妈～妈～，开门，我”许凯隔着木头大门向里面喊着。
老头从屋子里走了出来，边拉着肩膀上的棉袄边说：“大黑天的也不睡觉”他嘟囔了一句。
许凯没说话跟着进了屋。
“妈，爸。小雨今天给我织毛衣了，刚才还给我比划尺寸呢”，他掩盖不住内心的喜悦，眉飞色舞的描述着，手里的肉和半篮子橘子随着他的比划来回晃悠着。
“真的”老太太眼睛冒着光，坐直了身子。
“你呀，这些天总算像个人了”老爷子拿起烟袋缓缓的说：“以前就跟畜生一样，小雨光跟着受罪了，那么懂事的孩子，你说你怎么下的去手，”紧接着叹了口气。
“爸，我知道错了，往后我重新做人，保证对她好”许凯说着，眼睛里泛起了泪光。
“唉，现在改还不晚，我跟你爸啊，盼着你们好”说完抹起了泪。
“妈，那毛衣真好看”许凯擦了一把鼻涕，憨憨的笑着。他是真的喜欢，不单单因为韩小雨的手巧，最重要的是她眼睛里有了他，他要继续努力，让她的心里也有他。
许凯回到家，韩小雨已经睡下了，他轻轻的上了炕，听着她均匀的呼吸声，心里备感踏实，给她拉了拉被子，他也进入了梦乡。
“好看吧，我媳妇给我织的”许凯穿着新毛衣，在大街上炫耀，他一边走一边介绍，生怕别人不知道。
“等我媳妇把孩子生下来，我就抱着我们的孩子，再穿着这新毛衣，你们羡慕去吧，哈哈～哈哈”他仰着头冲着街上的人大笑着。
韩小雨被突如其来的大喊声惊醒，她努力的坐了起来，看着睡梦中的男人咧着嘴，知道他做梦了。
“我媳妇～，手，手巧”
“孩子，孩…，长的～随我”
许凯断断续续的呓语着，不时发出嘿嘿的傻笑声。
韩小雨心情复杂，摸着自己的肚子。眼泪不争气的掉了下来。
“你心里到底～，到底是怎么想的？”她哽咽了，她自己也不知道是因为曾经的委屈还是为这些天突然顺心的生活，她就是控制不住自己，身体颤抖的抽泣起来。
早上韩小雨比许凯起得早，地炉子上的粥已经熬好了，冒着红薯的香甜味，她一个手提着水壶往脸盆里倒着热水，另一只扶着肚子。
“哎呦，媳妇，”许凯光着脚跳下了炕，接过了她手里的水壶。
“没事”她淡淡的说。
“我今天起晚了，起晚了”一边给她剥着鸡蛋，一边低喃着。
“媳妇，你昨晚没睡好？”递鸡蛋时，他看到了她肿着的眼，：“我打呼噜了吧，下次再打你就用脚踹我”
“白天困了我再睡会”韩小雨咬了一小口鸡蛋，低声说着。
“小雨，给你点儿枣，今年枣真甜，结的还多”前院的三嫂站在她家房顶上给她扔下来一兜，圆圆的红红绿绿的。
“三嫂光想着我”韩小雨满脸带笑，抬头看向前院房顶。
“三嫂，一会我给你把兜子送回去啊”许凯对着房上说道。
“哎呦，你在家呢”女人有点儿出乎意料，声音有点颤抖。“放～，放着吧先”说着不见了身影。
以前许凯不允许韩小雨跟邻居们来往，他认为邻居会给她出坏主意，让她反抗他，所以大家都是偷偷的给这个可怜的女人送点东西，因为都知道那个混人什么事情都做的出来。
随着韩小雨的气色越来越好，随着周围邻居渐渐平静的生活，大家似乎已经忘记以前那个混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