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小满没想过要欺负左岸的，随口说的这句，不过是想刁难他一下，却没想到左岸竟然答应了，带着小满去了泌尿科。
一路跟在左岸的身后，看着他来回摆动的两条大长腿，顾小满在想一个问题，他有没有反抗意识，反抗家庭，反抗学校，反抗被安排，甚至反抗她——
又或者左岸不屑于防抗，他用他的方式证明，他可以。
泌尿科在六楼东侧，赶到的时候，徐东已经在那里了，他正在翻看一些在院病人的病志，头都没抬一下，被分到这里，他好像也提不起什么兴致来。
接待小满的是一个女医生，看起来四十左右，眼睛有些浮肿，发红。从小满哭泣的经验来判断，这位女医生昨晚肯定哭过，还是在深更半夜。
一般情况下，这种眼睛浮肿的女人不能惹，她会把昨天晚上受的气，一股脑发泄在今天和她最接近的人身上，目前来看，顾小满有很大潜力成为这个女人的发泄目标。
“你是顾小满，跟我来。”
女医生瞥了小满一眼，带着她进了医生办公区，左岸转身离开了。
办公区，还有两个年轻的男医生，都低头忙碌着手头的工作，女医生走到她的办公桌前，把一摞子病志放在了小满的面前。
“半个小时，看完这二十份，之后，我会分派你跟随医生巡检病房。”
“哦。”
不说话，总不会招惹是非吧，顾小满仅仅应了一声。
“你不想问问具体都要做什么吗？就这么‘哦’一声就可以了，你们这些医学院的学生，以为医院是观光的景区吗？只需要带着眼睛来就可以了，这里是工作，不是你们来休闲度假的场所，拿出一点敬业精神好不好？要谨慎，要勤快，要主动——”
女医生的嘴巴好像机关枪一样，顾小满只看着她的嘴一张一合，一口气说了一大堆，险些上不来气了。
等女医生说完了，顾小满才敢开口。
“我具体要做什么？”
“具体做什么？还用问我吗？这里都写着呢，自己看！”
她用力一敲桌面，上面放着两张纸。
“先读这个，半个小时，必须看完，包括这些病志，真搞不懂，为什么每次学生来学习，都让我来管，烦！”
女医生说完了，转过身出去了，顾小满觉得浑身的毛孔都竖起来了，另外两个年轻的男医生扭头看着她，低声笑着。
有什么好笑的，没见过女疯子吗？她可是见的多了。
顾小满坐下来，拿起了说明文件，一行行地看着，看完了，又拿起了病志，唉，看这种东西，还真需要一点心里准备，实在太难以下眼了。
“一会儿，你跟我去巡检病房好了，记得拿着每个病人的病志。”一个年轻的男医生开口了。
“不用看完也行吗？”顾小满问了一句。
“去看病人之前，我会给你简单解释每个病人的情况，你光看病志也不行。”
男医生解释完了，顾小满终于相信了一个真理，同性之间是互相排斥的，特别是和一个心情不爽的女人在一起，绝对让你没好果子吃。
期间，那个女医生回来过一次，手机响了，她接通了一次，说话的声音很激动，想必昨天晚上的战争还没结束，一定要争出高低上下来。
顾小满小心谨慎防备着，她只看了女医生一眼，立刻低头，假装专注于病志。
女医生打完电话，坐下来，拖着额头没什么精神。
“这个女生交给我好了。”男医生主动请缨。
“谢谢了。”女医生没心情理会小满，恨不得赶紧将她甩出去。
顾小满感激地看了那个男医生一眼，这个世界，还是好人多啊。
跟着男医生巡检了病房之后，就是等一些化验单出来，去拿一下，似乎学习的任务没梁一周说的那么繁重。
可是——
顾小满想的太简单了，真正让人她不能忍受的，在后面呢。
晚餐一起到食堂吃饭，顾小满终于见到其他组的学生了，左岸已经打了饭，低头吃饭，孙安宁坐在他的身边，其他两个男生也在了，徐东端着饭盒过来，一屁股坐下，拍了拍身边的位置，让小满坐下。
在孙安宁戒备的目光，顾小满坐下来，她今天看的病志实在太那个，让她食难下咽，饭菜只装了一点点。
“晚上会饿的。”左岸看了一眼小满的饭盒，低声提醒了一句。
“看一天了，能吃得下去才怪，我还得继续修炼，看那些烂鸟儿，也能大吃大喝。”顾小满喝了口汤，为自己刚才这句话，差点吐出来。
左岸看了小满一眼，对她很是无奈，孙安宁撇嘴笑了一下。
“知道吗？七天的学习，有一天是要值夜班的，就是今天晚上。”
“值夜班？”
不等顾小满惊讶，徐东直接将嘴里的饭喷了出来，喷了另一个男生一脸。
“我草，徐东，你想死吗？吃饭，还是喷饭啊，恶心死了。”
“干嘛今天值夜班啊，我还等着三天之后换班呢，你们知道吗？泌尿科的办公室窗户对着什么吗？”
“什么啊？”那个男生问了一句，觉得徐东这个表情有点骇人。
“太平间啊——”徐东几乎是哭着说出来的。
——
被徐东闹的，顾小满也没什么心情了，想着晚上该怎么办？听说太平间除了一个看门的老头儿，都是死的，医学院的一些尸体，大多数是从这里运过去的，医学院里的尸体是煮过的，可这里的却是——
徐东的脸一直都是白的，小满的也没好到哪里去？
该死的六子还故意讲太平间里的鬼故事。
“有个病人死了，值夜班的两个女护士用车子把他推到了太平间放好。刚返回到值班室，猛地看见那个死人竟然在沙发上坐着，‘你…你…你……’两护士面如土色。这个时候，那个死人说话了，你们猜，他说什么？”
“什么？”
“别怕，小姐！我是回来找鞋子的，你们刚才不小心将我的鞋子弄丢了。”
“还有吗？”另一个男生还听得津津有味，徐东恨得牙根直痒，他是临床医学专业胆子最小的男生，和顾小满这种女汉子不能比，眼睛一红，哭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