晴时脚步忽然顿住，站在原地忘了要怎么反应。
倒是山鬼朝前走几步，回头看见对方还定在那里，嘴角微微的弯了弯。
“为何不走了？”
“你……”不是不想知道山鬼如何大难不死，实在是晴时张开嘴什么都说不出来。
“怎么？你后悔了？还是觉得自己受到了良心谴责？”山鬼嗤笑了几声，漫不经心的拔出疯破在手掌心里晃了晃，随后继续道：“或者是你觉得十年前你不该对我下一记狠手，对不对？”
晴时看着山鬼，心口像是被人猛打了一拳，疼的有些厉害。
但他淡定的摇了摇头，还是一如既往的固执。
“不悔。”
“不悔？”山鬼脸上闪现出冷笑，“你不悔？”
晴时抿了抿唇瓣，眼神清澈正直的看向她，“十年前的山鬼的确做尽了伤天害理之事，武林公敌自然人人得而诛之，只是我希望你悔改，莫要迷失本心。”
“好一句迷失本心。”山鬼牵着唇瓣继续笑，弧度不断的在上扬，“不愧是江湖君子之一，晴时敢问第二无人敢称第一。”
“我为江湖为门派，于情于理都应当诛杀你。”晴时声音顿了顿，朝山鬼方向走了一步，“于公我问心无愧，于私我怅然有悔，未能制止你悬崖勒马。”
“所以你的意思，我当真是个十恶不赦的奸诈之徒？那些伤天害理的事全都是我做的？”山鬼绷住脸孔，脚不由自主的往后退了退。
不错，当时她的确是走到了穷途末路的地步，甚至于街上百姓都知道有山鬼这样一人存在，她自问自己并非仁慈善良之人，杀人自然也从不眨眼，但在那件事出现之前，她是个只敢做小坏事的人。
后来一面倒的局势压得山鬼喘不过气，她彻底解放了自己的疯破，刀刃上沾染了无数人的血。
山鬼回想到那些刀刃舔血的事，身子就止不住的颤了颤。
“你只是迷失而已。”
“我不屑与你争辩过去之事，过去就是过去，我是被你亲手杀死的，你最好记住。”山鬼眸色凌厉几分，周身杀气毕现，除了那张脸与过去不同之外，周身气场分毫不差。
“阿卿……”
“柳拂卿早就死了，同样的，山鬼也死了。”她笑笑朝前走几步，走到晴时面前定住了脚步，抬头望进对方的一双眼底，“我现在依旧是地狱里的恶鬼，比恶鬼更可怕，如此，你是不是还要举着沧澜狠狠的刺我一剑？”
晴时抿了抿唇角，没说话。
“你还记得往日经常跟我说的一句话吗？”山鬼伸手虚搭在晴时肩膀上，指尖若有若无的扫了扫他的肩膀，随后凑着脑袋过去，在他耳边念了一句，“放下屠刀立地成佛。”
也不知道晴时算是个什么性子，明明什么清规戒律都未曾遵守过，偏偏还叫她洗心革面，这句话时常在午夜梦回钻入山鬼的耳朵，但每次的结果都是她忽然间的惊醒。
是啊，他要自己放下屠刀，结果这人冲她举起了配剑。
山鬼眸子眯了眯，眼底带了点点血色。
“晴时，我做不成佛祖也成不了善人，这辈子注定都是个大奸大恶之徒，注定跟你走了两条岔路……”
晴时看着面前的女子，唇瓣抿的紧了些，“你想如何？”
“不是总大发莫须有的善心吗？正所谓你不入地狱谁入地狱，跟我一起跳下去，可好？”山鬼说着，手指单挑起晴时的下巴，眼底藏了分分戏谑。
四下安静极了，两人对视在一起，谁也没有再开口。
直到一声沙哑的声音打破了这般的宁静。
“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