有人形自走突火枪王土旺压阵,魑魇顺利渡江。
而他等渡江后的第一件事,压根不用吩咐,循着味儿找那方腊军战船的码头;
什么样的将军带什么样的兵,王土旺此等睚眦必报的小心眼,自带不出甚好玩意儿。
沿着岸边小道急速行军,只个把时辰,魑魇军便寻到了江宁府西北城郭五里外的临江码头。
二话不说,上来就是一阵火油葫芦抛射,直将整个码头拢入火海;
江面上,瞅着老巢被袭,方腊水军哪肯作罢,当即挥动令旗,分出五六高大江船驰援码头;
可这个时代,水军与陆军完全就是两个截然不同的兵种;
长江水军不上岸,拿这些个魑魇军一点法子也无;
而岸上魑魇军同理,他等不是王土旺这膂力非人之辈,等闲也拿水面上的行船毫无办法。
江面中央,王土旺眺望码头,意味不明的笑了笑。
而他身侧,孙暓轻声开口了。
“都统,可要末将部下驰援贵部?”
“无需多此一举!”
想都没想,王土旺直接摇头拒绝;
“继续往返江面,渡禁军过江,魑魇有魑魇的战法,发现拿不下敌手,自会退去,无需操心。”
话音落下没盏茶功夫,果不其然,虎踞于码头外的魑魇军发现拿捏不了江面上的行船,便有序后撤,隐入山林。
从未见过如此自主性极强的队伍,孙暓啧啧称奇,忍不住感慨道:
“魑魇威名天下皆知,今日一见,果名不虚传!
只末将有一疑问,末将此前并未见将军下令,魑魇便有这般动作,难不成都统早在上渡船前,便将这幕预测到了吗?”
“呵~”王土旺咧嘴莫名一笑,随即又似瞧傻子般瞥了眼孙暓,道:
“某又不是那诸葛孔明,要东风来东风就来。
无非被欺负了不服气,要报复回来罢了!”
“那...”孙暓嘴巴微张,一阵语凝;
“那...那无主将命令,军卒亦能自行决定战争目标吗?”
“面对契丹人自不会,只方腊甚土鸡瓦狗,某放任魑魇各营营正行动,遣他等入山林,就够方腊喝一壶了。”
言到这里,王土旺不再多说。
狂妄需有狂妄的资本,况且他此番并非狂妄,魑魇惯林地作战,胆气业已养成,纵是少了他,战力亦无损多少,
接下来一日,无为水军往来江面,运送禁军;
而王土旺则赖在江面中心压阵。
待至了申时,许是实在那这厮没法子,亦或是这水军与方腊集团并非彻底一条心,敌船竟在一声撤回的号角声缓缓调转风帆,向下游撤离;
王土旺也不住,依旧这般待着,直到禁军与淮阳军尽数渡河。
江宁府北十几里外,秦煜疴坐镇中军,在这早春严寒中,忙得香汗阵阵;
十万大军,莫说打仗,便是吃喝拉撒大问题,一个没处理好,轻则士兵饿肚,士气低迷,重则瘟疫横行,病倒一片。
得亏这十万众乃禁军,搁京畿三辅来的就是财大气粗,甚随军郎中、伙夫、随军铁匠皆有配置齐全。
安排埋锅造饭,安排挖坑填粪,安排扎营设防.....
随着她与禁军的磨合,以及处理各类军务次数增多,这厮骚包愈发得心应手。
当然了,这亦得益于她良好的基础和过人的学习能为。
挨着江宁府,秦煜疴并未着急忙慌发动攻击,反叫士卒们就地驻扎二日,既给了自个熟悉的时间,亦给不少军卒缓解乘船带来的晕眩不适。
待到第三日卯时,秦煜疴点将,大军开拔,直逼江宁府城下。
城楼上,夜以继日巡逻了三日有余的方百花盯着远处密密麻麻不断靠近的旌旗,眉心紧蹙一团。
“可查清那魑魇军动向?”
身后,一持枪女卒抱拳拱手应答:
“回将军话,尚未查清,此魑魇凶厉,遁入紫金山后,任由属下派出各种伪装斥候,皆无回应。”
“扮作逃难弱女子亦如此?”
“皆如此,斩首弃尸,无一人存活!”
“该死!”
方百花拳头重重敲在城墙隘口上;
这魑魇油盐不进,往常惯生效的美人计竟也无用,真真叫人无从下嘴。
忧虑了好一会儿,方百花终是压下心头杂念,皱眉望向副将道:
“厉元帅现在何处?”
“厉元帅在北面光武门门楼。”
“还有何人伴其左右?”
“尚有厉天佑将军、冷恭将军以及廉明将明。”
听到这,方百花这才悄然松了口气。
而另一边,城外三里外的指挥高台上,秦煜疴手持令旗,半蹲在江宁府堪舆前,努力平复着自己的心绪。
战事一起,压力接踵而来,然这个时候,最考验将领的心里承受能力;
幸运的是,王土旺就在身侧,而魑魇部,今夜便会归来。
秦煜疴指挥方式于大乾而言,叫独特;
大乾惯一军分三部,左翼右翼中军,然秦煜疴惯好分五部,以金木水火土五色旗指挥。
早在定州时,王土旺就发现她这习惯。
只当时王土旺并不同军伍,故察觉不出其中精妙。
先逮着机会,自是要好好观摩一般。
时间很快到了晌午,秦煜疴面沉如水,杏眸死死盯着江宁府北光武门高大城墙,右手成剑指,对着指挥高台右侧传令队重重挥下;
“擂鼓三通,整军压进五百步!”
一声令下,‘咚...咚...咚...’的浩大浑厚鼓声应声响起。
听着声了,战场上已然列阵等待许久的将士开始前进。
侍卫亲军步军并不是甚精锐部队,阵列保持的并不好,瞧见侧翼慢了好几拍的庚金部,秦煜疴柳眉微皱,心头瞬息闪过一丝不满。
恰逢此时,身侧王土旺似是也察觉到她心中不满,兀的上前一步,深吸一气,对着西北侧庚金部张嘴咆哮;
“干你娘的金部,再叫老子瞧见尔等磨磨唧唧,老子调你娘的去攮城门!”
一声大喝,直入那春雷炸响,瞬间传遍了整个乱糟糟的战场。
而西北侧的金部,远远瞧去,密麻军士构成的阵线竟整体矮了一截,再一瞧,原是这起子士兵个个缩起脑袋,俨然被自家都统吓到了。
骂完庚金部,王土旺面带不渝后退一步,只冲着耳膜酸胀的秦煜疴嚷了句:
“汝继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