高门大宅,甚龌龊事,自古便层出不穷。
与那起子同宗胡栾相比,王土旺此举顶多算是魏武遗风,尚在乾元帝接受范围之内。
况且此人野性,若是能用一无关紧要的女人拴束住,反倒是件好事。
只联想此前这厮于王家巷勾搭隔壁卖豆腐的寡妇,乾元帝惊觉,这厮莫不是惯好寡妇!
似是抓住了要点,乾元帝这才似笑非笑瞧着王土旺。
而土哥,这会子正乐得傻笑,可眼底却尽是清明。
魑魇军至,他之能为便到了,此番若不托出一二弱点,恐皇帝生疑。
纵是唐宗宋祖,也容不得完美无缺的臣子;
故此举,既污了己身,叫皇帝放心;又护全了刘夫人;同时立起坦荡不要脸的人设。
一举三得。
至于旁人,老国公倒不怎好奇王土旺与皇帝的私下直言。
他活这般岁数,甚没见过,早猜的差不离了;
皇帝言说‘诰命’、‘篱笆不牢’、‘娘们’,无非说的就是那理国三房的女人,那三房能顶诰命又不叫人说闲话的,便只有那刘夫人了。
事情牵扯男女,无非奔着下三路去,顶破天了也就吃了顿饺子。
只这王土旺倒是有担当,不藏着掖着便还罢了,还正经八百讨要圣旨,真真奇人。
而四位皇子中最关心王土旺的楚王,心中也琢磨出了事情的大概。
尚寡妇?
好家伙!
看来倒是可以用此番引诱一二;
只父王已经明明白白将意思摆出来了,此前城墙上更是直言敲打,倒是不好明面上交往!
不若悄摸唤到府上家宴,再以寡妇诱之?!
只这绝色寡妇难寻,这该如何是好!
一番饮宴,彻底尽了兴的乾元帝起驾,浩浩荡荡的队伍归了禁宫,而王土旺则将魑魇军领至龙卫军大营休憩。
待他取了大黑马,纵马归了理国公府时,申时已然过半。
一身戎装,王土旺打入了门便开始快速下令。
“集结将士,披挂步甲,魑魇大部已至,汝等速速校场集合,今夜兵出中京!”
“诺!”
守着门的老卒重重抱拳,领命而去。
一旁,王土旺也不废话,甲片铮铮作响,直奔后院而去。
待入了后院,只一搭眼,便瞧见了凉亭中沉默对坐的云封隽与刘夫人,至于柏曌子,横坐栏杆上,耷拉着一条腿无聊晃荡。
正欲前进,抄手游廊外,瘦猴与铁牛忽的冒了出来,急急窜到他近前。
“哥哥,你可算回来了,快快进去瞧瞧吧!”
“怎滴,打起来了?”
王土旺望向说话瘦猴,却见瘦猴连连摇头,直皱眉道:
“比打起来还骇人,从早到现在,滴水未尽,只坐那不言,端是吓人的紧。”
“两个都是?”
“三个都是!”
“哼!”
王土旺一声冷哼,唤上这二人,直迈步向凉亭走去。
他的动静自瞒不过庭中三人,瞧着正主来了,刘夫人正欲起身,忽瞧着对面那绝美女子一言不发盯着自己,桃花眸儿里尽是冷冽。
她胆儿小,心又虚,臀儿刚离了绣墩又放了回去,只冲着刚刚步入凉亭的王土旺扯出一丝勉强笑容。
然她这番作态落那云封隽与柏曌子眼里,全当她是勾引男人的狐媚子。
云封隽大抵收敛着,柏曌子却不甚在乎,只双手抱胸,斜斜撇着刘夫人,一声冷哼。
这一声响,刘夫人顿时更局促不安了,倒不像搁自家一般,那纤细手儿都不知往哪儿放。
王土旺自不会叫她被人欺了去,只冷冷望了眼云封隽,意味不明冷笑一声,随即快步行至刘夫人近前。
“清婉坐好,某时间紧迫,汝只听某言,说完若有问题再问。”
绣墩上,刘夫人瞧着身前高大男人唤自己乳名,小脸噌的红了,只羞臊轻咬下唇,轻轻点头。
“某今夜就走,东出中京,直奔山东,汝在家好好待着!
某已经向官中请了圣旨,封你诰命圣旨不日就会到府上!”
他正说着,就被一旁云封隽猛的惊呼打断;
“诰命!甚诰命!”
不仅她被惊到了,就连那刘夫人也大吃一惊,含着水的眸儿里竟满是惊慌。
然土哥并不愿搭理她二人,只自顾分说。
“这二日莫要出府,大房唤你你也以生病推脱,待圣旨一下,诰命大妆送至,那些个藏着的鬼魅自不敢欺汝分毫!
况且某也与宫中请示过了,若真遇着难处,直穿戴诰命大妆,入宫面见皇后娘娘;
某知你性子软,然某此言非叮嘱,乃命令!
若某归来,知晓你被欺了还忍了,某饶不得你!”
这番话说完,刘夫人眸儿里早蓄满了泪花,瞧着土哥的视线满是情意,只恨不得现在就往他嘴里塞饺儿。
“晓得否!”王土旺一声质问。
“嗯~”轻轻糯糯的嗓音响起,刘夫人抿着唇儿支吾着;
“妾身...妾身记下了!”
他二人说这话,被无视的云封隽哪还忍得了这个,心里酸的醋儿都要将自己溺死了,高耸胸膛起伏,喘着粗气,只掩着泪花,委屈冲出凉亭。
见状,柏曌子哪敢放她一人乱跑,连起身,狠狠瞪了王土旺一眼,飞也似的追了出去。
瞧着这闹剧,王土旺压根无甚耐心解释,只又与刘夫人叮嘱两句,转身就走。
一旁,铁牛自不会管这事,他本就记恨那嫂嫂放自家哥哥鸽子,叫哥哥气的脑袋都冒烟,然他甩膀子不干,瘦猴却不行。
说到底,两人都关心自家哥哥,关心的方式却不同。
苦着脸顿了片刻,瘦猴终是决定出面替哥哥解释清楚,莫叫那嫂嫂无端端记恨自家兄长。
他迈步追出去,王土旺也不管,只唤着婢女,让她等扶刘夫人回去休憩。
话分两头,且说着瘦猴,追了好会儿,终是在假山边上瞧见了蹲地恸哭的嫂嫂,和那蹲在一旁,拍背安慰的柏曌子。
瞧着瘦猴来了,知他是王土旺小弟,柏曌子兀的立起柳眉,怒视这奸诈小人模样的家伙。
“你来作甚!”