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姐姐,姐姐,你让让,让我瞧瞧!那王大虫是否真如传言一般,一顿要食百十个心脏,还惯好片小姑娘家家小腿儿下酒啊?”
“尽胡咧!”
年岁稍长的女童转过身,面色不渝的给了自家傻妹妹一脑瓜崩。
“速去与小娘子分说,那皇子似并未留意戏台子,只顾饮宴笼络手下。
大厅倒是有一名动京畿三辅的才子,唤作柳仁,需留意一二;
至于二楼雅座的衙内,卢都泽儿子卢高秀,计相三子郑忠君,御史台中丞侄子三人也需注意一二。”
“那...那王大虫呢!”妹妹瞪着水灵眸子,咋呼问道。
得了问,这年长少女也未发怒,只沉吟片刻,犹豫道:
“应是无感小娘子,此人龙行虎步,眸中白多黑少,端是目中无人、睥睨天下,不甚好接触。”
听她这般一说,那年幼少女这才心满意足点头,野丫头似的往后头去了。
又过了盏茶功夫,就在整个醉仙楼愈发急不可耐的时候,一阵萧瑟琴声响起。
与此同时,早待在戏台子下的演奏班子急急放下茶盏糕点,拉起了二胡,敲起了小鼓,这番乒铃乓啷一顿响,最里头的屏风后,一绝美女子缓步上了戏台。
只瞧此女,鹅蛋脸庞面若桃花,樱桃小嘴唇如胭脂,小小琼鼻细巧挺秀,一二调皮发丝垂下,搭于面颊,风儿轻摆,只叫人心痒难耐。
而她身上那青灰僧袍似是特意改过一般,虽不改宽大,却难掩傲人身姿;
胸脯挺翘,弧度惊人,然往下则急剧收窄,纤腰细腻,盈盈一握,再瞧臀儿,更于宽大僧袍下勾勒出极引人遐思的惊心动魄弧度。
绝美,此女只因天上有!
一时间,周遭荡起无数厚沉喘气声。
然如若这般也就罢了,关键此女垂着双摄人心魄的含水桃花眸子,眸儿轻颤,情意绵绵,顾盼蕴着三分情,似嗔似怨似勾心。
就在周遭皆静,喘气如牛时,忽见二楼雅座上,凭栏眺望的卢高秀忽的高兴蹦起,只扯着背靠栏杆的王土旺欢喜道:
“哥哥,这娘们瞧我了!
哥哥你看啊,这娘们偷瞧我了!”
然王土旺稀得理他,连转身都不愿,只敷衍点头,又揭开一封泥,仰头就灌。
他才不管甚美女呢!
刘窫窳不是美女?
那厮端是又美又野,寻遍天下也找不出一二能与之比肩的,可当初她扯着王土旺不让他走时,土哥何曾犹豫过。
这混不吝惯面硬心冷,极善算计;
且不说今儿周遭都是衙内,等闲谁摘了这头牌都要得罪人,更不论他大军出发在即,哪有甚心思撩骚女人;
况且这娘们若真真美的冒泡,瞧得心动,反徒增烦忧,不如从头打住,一眼不瞧!
再言之,软面团子不香?!
那小娘子又好学又听话,懂得还多,从里到外软软糯糯,粘人猫儿似的,不比甚佛女攒劲多了。
土哥自顾喝酒,他这反应倒是结实落在一侧楚王眼中,心中盘算。
这厮倒是个嗜酒如命的,这等女人也不瞧,自顾喝酒,看来本王得寻些好酒予他才是!
楚王到底见过世面,落他眼里,这王土旺比下头那厮佛女有用多了。
也就这会功夫,那戏台佛女似是盘坐弹起琴;
又过了好啷子,戏台子上的娘们奏完一曲,端着架子离了戏台,紧接着,便是周遭无数文人墨客万众期待的环节。
这佛女好说禅,亦好诗词歌赋,早几天前就放出风去,言说不消银钱,不爱俊哥,只取文采作入幕之资。
这消息一出,可把这起子肚里有墨水,夹带没黄白的穷措大高兴坏了。
毕竟诗词扬名,亦能靠此做进身之阶,探红闺一二,引为佳话,怎不心动。
众人翘首以盼,只片刻功夫,一扎着两小巧圆髻的少女快步上台,清脆嗓音响起。
“诸位恩客,小娘子沐浴更衣待着去了,此番诸君请以自荐为题,言说自家一二。”
“自荐?”窃窃私语声响起。
若言风花雪月,他等自是无比拿手,只这自荐,真真叫人心情复杂。
没片刻功夫,大厅一书生打扮的文人皱眉起身,对着台上女童轻轻拱手。
“敢问小娘子,自荐自言家世出身,吾等未来可期,此番却怎比得了二楼雅客,小娘子高洁仙子,以诗会友,怎好以这等做疏道。”
他这番话,直白点说,便是三十年河东三十年河西,莫欺少年穷,吾等皆是潜力股,你既以诗邀约,怎可掺了这功名利禄之色。
此言一出,自是应了多人喝彩,然就在此时,忽见那大厅最前桌旁,一面若冠玉的英俊青衣男子缓缓起身,面带自信得体笑容,只冲着问话才子轻轻拱手。
“言成兄此言差矣。
小娘子此举,正应了于诸法中,不生二解;一切佛法,疾得现前。
诗与家世,本应因果,合循环,内外之分耶,吾等凡夫俗子斩不断这轮回之链,只退而求其次,作其中取舍;尚得以诗言志,以志壮诗;
说到底,小娘子还是偏着吾等读书人的。
况此举也不好叫栏上诸恩客失望,真真心慈人美。
合该如此,合该如此啊!来人,取笔墨来!”
他腹中有大才,言辞深邃,然堂中却仍有不少人听懂了,当即醒悟,瞧着那台上小丫头的目光都善了三分。
而他声名在外,率先动笔,余下诸多才子也不少论述甚,只唤人取笔,皱眉琢磨。
栏上,卢高秀一头雾水,只揪着同来与他替考的文人质问:
“可听懂否?可听懂否!”
卢高秀无甚眼光,挑的替考也不怎滴有水准,只尴尬互望,你瞧瞧我,我瞧瞧你。
然就在此时,已十几坛酒下肚,略微醺的土哥悍然发笑道:
“秀儿莫难为他等了,那厮娘们的意思是,有诗才没家世,就下点心思,把那狗攮的诗作漂亮些。
而汝这等高门衙内,只管吹自个身价背景便是,那厮娘们自有评判,了了没?”
他虽不懂甚佛家偈语,但却洞悉人心;
甚自荐,无非就是给这起子膏粱锦绣一台阶罢了。
不过,这里头也未曾藏着那娘们想挑个既有才又有财的乘龙快婿的心思。
一侧,卢高秀眸儿一亮,当即崇拜瞧向自家哥哥,又怒视周遭替考秀才。
“哼!尔等书都他娘读犬腹里去了,洒家这哥哥尚且是个武将军,都能瞧出一二,尔等直娘贼竟瞧不出!
快,速速作诗,把老爹往天上夸!”