言罢,王土旺取来桌上纸笔,大手一挥,拿着毛笔吃力写信;
——苏寡妇,狗囊玩意儿快回来做豆腐与老子吃!
——还有晴儿,说起来就来气,你走就走矣,还把老子的小磨盘一并捎带走了!
——皇城司这边老子搞定了,你带着晴儿回来,野牛攮的柏曌子让她自生自灭!
——七月初七前老子若是瞧不见你人,你等着罢,老子非带人抄了白莲教!
歪歪扭扭写完,王土旺抛下毛笔,轻轻吹干墨迹,也不避讳甚,只取来信封装好,写上‘柏曌子收’,大方递给张天甲。
“甲哥,某就不与那甚劳什子庆阁打交道了,你帮某寄罢!”
瞧着眼前信件,张天甲眼角阵阵抽搐,一时间只觉识人不明,交友不慎。
汝娘犬乎?
晓得庆阁惯好收集情报,便唤自己寄信,收信人还填了柏曌子,敢情你夫妇俩甚危险都不担是吧!
狠狠喘了两口气,张天甲这才压下心头愤怼,闷闷点头。
反正他的情报早上了庆阁,想来那柏曌子也不落不了好。
将信放进怀里收好,张天甲瓮声瓮气道:
“还有一件事呢?”
“嘿,难为甲哥,可知哪有那种带画画的轻功外功秘籍?”
“嗬~”张天甲意味不明的嗬了一声。
“还真是难为!轻功外功秘籍多如浩海尘烟,只这带画画的...可是运劲指导图?”
“然也然也!”
“难寻!”张天甲兀的摇头感慨,随后不知想到甚,忽的眼睛一亮;
“你倒是可以去飞燕阁寻!”
“飞燕阁在何处?”
“就在这外廷,飞燕阁乃皇城司存放天下秘籍之所,然你非皇城司之人,不能入内,这倒是个问题。”
瞧他皱眉沉思的模样,王土旺忍不住凑近道:
“甲哥不是皇城司的人吗?”
“确是无错,然愚可不想为了本带画画的、低级的、不入流的、轻功功法丢了官职。”
言到这里,张天甲眼眸偏向一侧,难为的撇了撇嘴;
“得加钱!”
......
到头来,王土旺还是舍了这厮二百两银钱。
吩咐完一二事,土哥告别张天甲,独自归了理国公府
寻到铁牛瘦猴,王土旺将打探理国大房、二房之事托付给了瘦猴,这般才长长松了口气。
最近之事处理了差不多,他大抵能缓口气。
而这口气,一缓便是七八日。
农历六月十七,辰时,理国公府东路院前院校场。
校场上人声鼎沸,老卒操练,王土旺立于校场角落,一遍又一遍的打着开门拳。
这开门拳军中人手一份,然真正如王土旺这般练得毫无上限的,古往今来怕是只有他一人。
不过最近这段时日,他似是摸到了这功法的极限,任他百般操练,竟再无寸进;
就在王土旺运着浑身气力,打的浑身冒汗时,忽见瘦猴自东边抄手游廊上急匆赶来,隔着老远挥着手。
“哥哥,哥哥,俺成了!”
待跑至近前,瘦猴顾不上喘气,也不擦额头汗珠,只献宝似的将一薄薄小册打怀里掏出。
“哥哥,前些日子你吩咐俺查的,都在这里头了!”
听他这般一说,王土旺登时反应过来,压低了嗓音。
“可查全了?”
“哥哥说甚胡话,以前那些个陈芝麻烂谷子的事儿俺怎探听得来,怕是只有玉皇昊天大帝肚肠里晓得。”
“那你查的甚?”
“嗨呀,皆是些当下的时鲜事儿,哥哥还是瞧了再说其他罢!”
言罢,瘦猴面儿上挂着神秘兮兮的奸笑,直催促王土旺瞧。
王土旺自不会再校场这人多眼杂的地方看,只攥着小册,领着瘦猴,移步耳房。
待关了房门,吩咐老卒守着,王土旺这才快步走到八仙桌旁,急急打开着小册。
一翻开,入眼尽是歪七八扭的小楷,他也不嫌弃,只沉默读着;
过了约盏茶功夫,他这才抬起面儿,眸光熠熠的瞧向瘦猴。
“其上记录,皆为真?”
一旁,瘦猴大咧拍着胸脯,直自信点头;
“哥哥,俺先是寻人打听,之后有唤俺们的人查验,等闲错不得。
先说上梁不正下梁歪的二房,那厮烂腚眼子二房老爷王庆,惯是个老扒灰。
他儿子王埴去得早,留了孤儿寡妇,那老悖晦闲着就借着关心的名头,给他儿媳傅氏送甚棉衣棉被。
俺一开始打听着还不信,后来让刁德义那小子趴了一晚上房檐儿,还真叫他瞧着了,那场面儿,你侬我侬花样还真不少唻!
不过后来那小子就长了针眼。”
言到这里,瘦猴喘了口气,端起桌上茶壶就灌了口,接着显摆道:
“还有那二房太太沈氏,好吃个斋念个佛,装得忒象,然也惯是个耐不得痒的,隔三差五去那城郭劳什子和尚庙,勾着二三个俊和尚哩~
至于下头丫鬟和小子私脔的,更是多到数不清。
哥哥,这二房真真淫窝子,便是俺这不好婆娘的,都瞧着眼热,恨不得进去胡攮一通。”
“少打这主意!某不说甚礼法屁话,那起子胡脔瞎搞,迟早落个满院子烂裆病。
到了那时,后悔不迭,一命呜呼。”
身侧,晓得自家哥哥甚尿性的瘦猴连连点头。
“放心罢哥哥,俺自打九边回来,青楼红馆一次未去过,除了水儿他娘唤着俺推了二回掩门。
俺这银子可都留着寻老实婆子呢!”
这瘦猴自己不觉,可他历经九边,当初身上那股子浪荡轻浮气早已被战争洗净,虽仍好个嘴上花花,私底下做起事来,着实叫人放心的紧;
瞧他这般说,王土旺满意点头。
“某弟有此想法,甚好。”
“对了哥哥,那二房的人还以为藏的严实,其实早叫人打听光了,外头人还说甚:
门前石狮眼瞎茫,烂心烂肺烂肝肠;
一脚踏进鱼鲍肆,丢尽贞操不相望!”
背到这里,瘦猴挠了挠头,咧嘴一笑道:
“哥哥,这前三句俺还听得明白,只这最后一句,俺怎也琢磨不懂哩!”
得他问,王土旺轻轻一笑,一如当初王家巷巷口教书时一般缓声道:
“丢尽贞操不相望,与人胡脔,明明亲密至极,却不好意思瞧对方眼眸,为甚不好意思瞧对方眼眸?
还不是天性非淫却难耐寂寞,比那起子性本淫的更下贱。
至于剩下的,你自己琢磨吧!”
言罢,王土旺不再多言,低头继续翻看这记满罪责的小册子。