没一会儿功夫,一楼中间的原本用作唱小曲儿的台子被清空了,地上画了个直径约三米的圆。
双方约定,共赛三回,胜者可继续接受挑战,三局两胜者可得芳华姑娘闺房一夜游。
那王元海兀自生着闷气,王土旺也不搭理他,自顾自的拉着铁牛耳语。
没多会儿功夫,对面的人也准备好了,瞅这架势,一看便是这群纨绔带的练家子护院。
随着双方摆开架势,那小台周围顿时聚满了围观看热闹的欢客,二楼一圈的露台上,爱好凑热闹的贵人也都搂着姑娘,抻头探脑的等待着。
而那老鸨儿见众欢客都不招姬了,竟扯了张桌子,摆起了赌注,玩起了押大押小。
很显然,王土旺这一身押捕打扮让他成了不被看好的一方,赔率直挺挺的奔着一赔五去了。
见还有这种好事,王土旺也不端着架子了,拉过小厮松香儿,掏出早晨得的十两银票,悄摸塞到他手上。
“去,买某赢,押三局两胜!”
“这...”松香儿捏着银票,一脸犹豫,可当他抬头看见土哥那双骇人的虎眸时,顿时一个屁也不敢放,灰溜溜的钻进人群下注去了。
一片催促叫好声中,摔跤正式开始。
率先对上的,是铁牛与对面脚步稳扎,面容严肃的壮实中年人;
此人个头不高,却长得格外敦厚,明眼人都能看出,对面派出此人,打的是欺负铁牛个头大,重心高的鬼点子。
只可惜,上来便被铁牛拿住了双臂,一个扭腰,掀飞了出去。
铁牛和王土旺这等练功连出岔子的怪人不同,这小子是实打实的天生神力,寻常壮汉根本不是他的一合之敌。
只一个照面,对方就被下了一城。
随着老鸨儿的叫唱着:“王公子一胜!”
露台上,一直生着闷气的王元海这才抬起头,眼中郁郁缓缓消失,取而代之的则是好色之心驱动的急不可耐。
有人欢喜有人愁;
另一边,得到这般结果的陈栋也不揉身旁姑娘了,一双细长阴狠的眉毛逐渐皱起。
谁知着第二场,铁牛刚和对手一个照面,就扶着老腰,哎呦一声大叫,随后一翻身咕咚一下麻溜滚出了地上圆圈;
瞅着架势,怕不是之前用力过猛伤着腰了。
一旁,王土旺急忙上前,面色焦急的扶起铁牛。
“铁牛,没事吧!”
“哥哥,俺无甚大碍,只是输了一场,给哥哥丢人了!”
说着说着,这孙子的脸又一次黑里透红了。
他倒不是觉得输了丢人,这小子根本没甚争强斗胜的竞争心,他之所以脸红,盖因装腰伤骗人才红的。
只是他脸黑,就算脸红,不凑近了也看不出来。
随着铁牛倒下,局面来到了一比一平。
那下一场输赢,就尤为重要了。
对面显然也知晓严重性,一众护院中,站在最中心的一名中年男人越众而出。
只见他生的腚大腰圆,膘肥体壮,两个太阳穴鼓得老高,一看便是练惯了外功的强手,放在别处,怕不是又是一个力大过人的壮士。
只可惜,他遇到了王土旺。
别的不吹,就土哥这把子力气,把这孙子提溜起来,像东北二人转里玩手绢一样,把这孙子当成手绢转的飞起。
他家小院里那个大石锁,铁牛玩上了几十上百下都要浑身大汗,他踏马可以直接拎起来从巷头抛到巷尾,若不是怕劲力太大吃得太多,他怕不是一拳都能把城门攮个大洞。
一把脱掉押捕袍子,解下中衣,土哥赤着上身,露出一副健硕到足以让周围姑娘尖叫晕厥的肌肉,快步上台。
见他袍子下竟藏了这副铁打的身躯,对手大腚哥眼中轻视陡然消失,瞬间严阵以待。
外行看热闹,内行看门道,这押捕一身腱子肉,连平常难以练到的小块肌肉都练得鼓胀如包,显然不是好相与之辈。
待两人上台,四臂一搭,大腚哥心里顿时泪如雨下,后悔不迭。
王土旺这瘪三的手臂如铁铸一般,任自己使出百般力气,竟纹丝不动;
手上使不通,大腚哥便拿脚去勾王土旺下盘,谁知王土旺大腚一沉,如那千斤磨盘似的稳如泰山,大腚哥的腿只管伸,他动一下算他输。
眼瞅着上下都搞不定,大腚哥刚想抽手后退,忽然发觉对面竟开始后退。
大腚哥大惊之下一抬头,才发现王土旺脖颈青筋暴起,满头大汗,装出一副用尽全力却依旧被推着后退的虚伪模样。
拽着大腚哥一路退到圆圈边缘,王土旺后脚抵着边界,眼瞅着就要被大腚哥推出去。
台下,买了陈公子赢的人自然大声叫好,叫嚷着让大腚哥把王土旺推出去。
而台上的大腚哥则有苦难言,自己哪有能耐把这瘪三推出去呦!眼下这般架势,不过是这孙子拉着自己演戏罢了!
嚷嚷声响彻天际,差点没把青花阁的房顶掀了。
而那王公子的人似是爆发出了所有的潜能,竟让顶住陈公子的人,双方就这么僵持在边界线上。
二层露台上,搂着姑娘的陈栋脸一阵红一阵白,端是像打翻了颜料桶。
别人或许看不出来,但他从小与那八十万禁军教头习武,这点眼力自是有的。
纵观全局,王土旺一身肌肉虽然崩的紧紧,但却无半点震颤,反观那护院,手臂肌肉一鼓一缩的,俨然有了脱力的迹象。
琢磨到这层,陈栋哪里不知王土旺变了相的给自己体面台阶,心中的气顿时消了三分。
这王土旺之前恭敬,那顶多算得上表面功夫,这般替吾考虑,倒是个心里藏着忠的!
罢了,他身在理国,身不由己,吾便给他这个体面!
想到这里,陈栋放开身边小妞,探身出露台,朗声道:
“王壮士忠心护主,拼的这般声撕裂竭也不退半步,在下佩服!
既如此,吾再咄咄逼人,倒显得吾不知礼了!
马恒,退下!”
一声令下,大腚哥急忙凑到王土旺耳边,带着哭腔小声求饶道:
“大爷,松手罢,俺主子都说了,您就撒手让俺撤吧!”
话音刚落,山一般压在肩头的力道褪去了,名为马恒的护院身形颤了颤,稳住虚浮的下盘,这才对着王土旺拱了拱手,故作平稳的走下台去。
反观王土旺这边,则狼狈了许多。
只见他踉跄着后退,又似是脱力般一批墩儿坐倒在地,惹得堂下看官一阵哄笑,待铁牛手捂腰走上台扶起王土旺之后,两人这才倚着对方,狼狈的离了台。
二楼雅阁,人去楼空;
陈栋早已带着一群纨绔离去,而那王元海也不知踪影,独留小厮松香儿陪着笑,躬腰等候着。
见四下无人,王土旺也不装了,三下五除二穿好衣服,面无表情的对着松香儿伸出大手。
松香儿也是妙人,陪笑着上前,对着王土旺深深鞠了一躬。
“土大爷神勇盖世!俺们爷吩咐了,您和这位铁牛大爷尽管在这儿过夜,姑娘随便叫,过夜费记在俺们爷账上。”
“不用了,折现银!与那盘子里的钱一并交予某!”
松香儿哪敢不从,急忙小心翼翼的从怀里掏出百两银票,恭恭敬敬的双手奉上。
拿了银票,王土旺也不按照约定去寻那花花草草名儿的姑娘,自顾自的带着铁牛,寻了青花阁后门离去。
出了后门,走在漆黑的小巷中,王土旺刚准备寻个人问问归家的方向,哪知一直跟在身后的铁牛忽然闷声闷气的开口了。
“哥哥,俺心里不痛快的紧!”
闻言,王土旺一愣,扭头看向身侧这又高又黑的壮汉,开口道:
“何处不痛快?于某分说分说!”
“哥哥前恭后倨,实在让俺不知道如何说道。”
“哪就前恭后倨了?”
“今日晌午,哥哥见那王家嫡孙时,又是点头又是哈腰,哄了他十两银子;待晚上再见时,一个招呼不打,竟视他于无物,端是无礼的紧,俺不懂!”
闻言,王土旺摩挲着下巴,刚想与他解释,却听铁牛嘟囔:
“哥哥这般做,必有哥哥的道理,俺不懂,但俺要想哥哥学习!”
“你想如何学?”
“俺也要前恭后倨!”
“怎般前恭后倨。”
“俺要去找窑姐快活!”铁牛梗着脖子嚷嚷道。
“刚刚那小厮说道时,你为何不言?”
“俺要学哥哥前恭后倨,先前得恭,现在要倨!”铁牛理直气壮的说着。
瞅着骚鸟贼既好色、又不好意思承认、又绞尽脑汁想法子的模样,王土旺哼哧一声笑出了声。
“哥哥笑甚?!”
“无碍无碍,铁牛活学活用,某心甚慰!既然如此,那咱们就再回去讨教讨教姑娘们的能耐?”
“嗯,讨教讨教!”
“那走着?”
“走着!”
腚眼子没转弯的功夫,两个黑影又从后门原路溜进了青花阁。
大厅里,依旧热闹非凡,王土旺找来珠圆玉润的老鸨儿,甩手就是一张银票拍在桌上。
“来啊!给咱们铁牛大爷上才艺!”
那老鸨儿一见银票,哪还走的动道儿,扭着小腰凑到近前,一边说着吉祥话,一边就要伸手摸桌山的银票;
这般套路哄得了别人,却哪里哄得了土爷爷,他虽没来过这种地头,但不见兔子不撒鹰的能为却时刻不停地维持着。
“再伸手就剁了你的爪子!
且去叫姑娘们来与洒家兄弟瞅瞅,瞅中了,自少不了你的银钱!”
“得嘞~”
被王土旺吓了一波,这老鸨儿也不惧,只拿那水灵灵的勾人眼儿直瞧脸皮黑里透红的铁牛。
“铁牛老爷,可有中意的才艺?”
铁牛哪懂这等行话,只挠着头憨笑,一副眼珠子四处乱瞟,都快离了眼眶飞出去了。
见铁牛不答,王土旺清了清嗓子,与他解释道:
“她问你中意哪种姑娘,是会唱曲儿的,还是会吟诗的,亦或是秀气小姐类型等...”
见铁牛还是不懂,王土旺黑这脸凑他的近前,低声道:
“高矮胖瘦、穿甚衣服、会啥技能,懂了没!”
“懂了懂了,俺要丰满的!至于衣服,一会儿不都得脱吗?有甚区别!”
见这憨货啥也不懂,王土旺只得对老鸨儿招了招手,道:
“大的,圆的,懂否!”
“懂了懂了!”老鸨儿露出一抹男人都懂得会心媚笑,扭着臀儿走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