辰时将末;
随着主殿的层层珠帘缓缓卷起。
其里,杨皇后牵着晋王赵兊,缓缓走出,其雍容之姿酷似九天玄女步了凡尘。
下意识的,部分官吏躬身行礼,稀稀拉拉又拖得老长的嗓音响起;
“臣等拜见圣人,圣人千岁千岁千千岁。”
不得不说,今儿个这紫宸殿真真热闹,你方唱罢我方唱,当臣子的都有些麻木了。
面对群臣行礼,杨皇后浅浅点头,面上蕴着得体笑意。
“诸公免礼,予不过一介女流,如何当得起,此番移步紫宸殿已是僭越,只晋王吵着要见其父皇,吾被他吵的不耐,故来前殿寻他大兄通告一二。”
话音回荡,垂着脑袋的王土旺哑然失笑,心中不住嘀咕;
这话要诛心。
当皇后的带着小皇子想看皇帝,还要向太子打报告,这娘们嘴上说着自己僭越,其实呢...
好歹毒的娘们!
太子能品不出这话里话外的意思?
怎可能!
这厮极效乾元帝,没甚大智慧,耍小心眼的能为却丝毫不缺,正欲解释,遥听震天喊杀声远远自那景阳门传来;
与此同时,中京城中,几处显贵府邸火光滔天,市集上,入眼皆是杂乱,到处都是急急往家讨命的百姓。
而那紫宸殿外,就见一满身是血,甲胄缝隙间插着箭矢的将士猛冲入殿,对着上首跪倒在地;
“启禀太子,城外禁军...禁军...反了!!!”
凄厉吼叫声响彻朝堂,然下一刻,一阵沉闷脚步急速靠近,就见那紫宸殿外,一满身是血的高大汉子身披厚重板甲,双持大斧,领着一众悍卒大步入内;
不待那跪拜在地的将士反应,那铁塔般的汉子自他身后举起大斧,轰然落下;
下一刻,大好头颅伴着喷洒血浆轰然落在了殿前太子的脚下,发出一声闷响,叫殿中群臣直如鹌鹑一般战兢不止。
就听;
“哥哥,景阳门取下了,接下欲何为?!”
再看来者,不是那铁牛儿又是何人。
而群臣之中,一直无精打采的王土旺当着文武百官的面,打了个哈欠,又瞅了瞅殿外天色,这才缓步出班。
“迟了三刻。”
“莫提了,东宫藏了不少江湖好手,俺领着弟兄攮了二回没攮进去,棘手的紧,最后瘦猴叫使了火葫芦烧作白地这才拿下,不然定误不得时辰。”
“也行吧,反正以咱皇帝的年纪,这二年倒也用不得东宫。
便这般吧,给某披甲!”
两人自说自话,压根不顾殿上愈发惊恐的百官。
就在此时,站在王土旺不远处的康王也从这惊人的枭首一幕中回过神来,连声大喝;
“来人!来人!拿下这厮凶獠!”
大吼声回荡,殿外却只闻乱哄嘶吼,不见一兵卒来殿内护驾。
见此情景,康王满是血丝的眸子怒视着正在披甲的王土旺,厉声道:
“王土旺,你这是要造反!”
他嗓门挺大,王土旺却不惜的搭理他,只由着左右兵卒为他披上血红甲胄。
待血红甲胄上身,接过铁牛递来铜鞭,缚在腰间,王土旺这才抬起眼帘,斜了眼怒目而视的康王,阴冷一笑。
“康王赵玳,掌禁宫戍守,防备疏漏至官家驾崩,余者勿论,死!”
话音落下,就见这厮杀才陡然抽出腰间铜鞭,十步距离一步便至,千斤铜鞭高高举起,压根不给这王爷一句辩驳机会,轰然落下。
但听闷响一声,就见脑壳崩碎,脑浆迸裂,脑浆活着鲜血,溅的这华贵大殿遍地都是。
望着那穿着华贵长袍的无头尸体轰然倒底,殿中文武无不遍体生寒,而那杀人者则不动声色啐了口唾沫,甩掉铜鞭上的血迹。
“帝国稳固必然伴随流血,有什么对不住的,算在某头上好了。”
轻声嘀咕了句,王土旺转身望向殿内群臣,厚重甲胄下的眸子闪过一丝红光,睥睨左右,霸气侧漏;
道:
“便来叙叙官家遇刺这事儿吧!
那刺客是某抓到的,官家寝宫当场抓获,不存在甚假证不假证的事儿;
那这般结果就很明显了,康王串联刺客,谋害皇帝,罪不可数,除名罢爵。
至于这厮背后到底站着甚人,某不关心亦不在意。
现在再来说第二件事儿,这皇位该落到哪家头上。
太子孝善,自官家昏晕过去,日夜陪伴左右,处理朝政不休,然官家死在宫中,却也是不争事实,康王谋逆,太子监管不力...”
话还未说完,就听一声大喝。
“放肆!”
原是那越朗。
“汝不过区区兵部尚书,朝中大员尚未论及,何来的你发言!且太子之德,岂是你能评定的!
你这是挟持!”
越朗破口大骂,颇有将王土旺贬为逆贼的意思,可话说一半,忽听一声刺耳呼啸;
下一刻,回旋翻飞的铜鞭已至近前;
就听“嘭”的一声闷响,那铜鞭正中这厮胸膛,瞬间便将这厮打的胸脯凹陷,肉末血泥自口鼻喷出;
待落了地再瞧,这厮哪还有进的气。
一旁,甲胄上满是血迹的铁牛快步跃出,自那越朗尸体旁捡起铜鞭,边走边胡乱擦了擦,又交回王土旺手中。
土哥接过铜鞭,平淡嗓音自厚重面甲下传出。
“乃公未教汝尊重?别个说话就好好听,胡乱插嘴作甚。
铁牛,唤人抄灭了这厮家宅,半个老鼠都不得留。”
平淡的话语中滴着血,朝中无论大小,皆被这厮暴虐惊得汗毛暴竖,冷汗连连。
这会功夫,已经够他等认清形势了。
甚权势,甚才学,甚赏识,这会功夫,统统不比这泼皮手上的刀把子来的凶厉管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