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看来秦将军对吾道门成见颇深。”
“非也非也~”秦煜疴浅笑摇头,杏眸内却无丁点笑意;
“并非道门,吾以为尔等皆空论;
仏讲来世,殊不知人生一世自强不息,唯不自强者方将期盼投于那虚无缥缈的来世,此举正是利用了人性的懦弱与侥幸。
吾现告知你,大理诸国黄金遍地,灵气充盈,人均千年寿命,汝可心生向往否?
自强者不屑一顾,懦弱者蠢蠢欲动;
然那大理,就实而言,污秽之地毒虫遍地,山林皆无心野兽,去者皆遭挖心掏肺,最是残暴不堪;
仏讲来世,可仏与那夸赞大理美好的人有何区别,那来世与大理又有何区别,不过是吾等没法揭穿它罢了。
导修己身,求自身圆满超脱,吾无甚意见,自修你的去!
可汝却挡吾等去路,张口闭口为国为名,汝又可为这国这民流过寸血滴汗?!”
这话愣是说的又重又偏激,毕竟秦煜疴不似云封隽那般温婉,她出身行伍,见惯了生死,动起怒来,言语间都透着血腥味儿。
对面,心性单纯的青云子被这话一激,拿到了痛点,当即也恼怒起来,直厉斥道:
“荒谬!何其荒谬!吾等修身,亦讲度人!
况天下是天下人的天下,不是你秦煜疴的天下,凭甚规定吾不可操心这天下事。”
“自无这等荒谬规定,你做你事,我做我事,拦吾去路,便是不对。”
“好霸道!”
青云子打小山中长大,师父就是老娘,又修得清心寡欲的太上忘情,最是淡泊不过,然即便如此,亦被这秦煜疴气的鼻孔冒烟,竟气笑出声。
“我就要管!”
见她这般,秦煜疴杏眸微动,嘴角扯出一抹难以察觉的得逞弧度,直朗声点头;
“好!有志气!
吾大军出动,不日抵达析津府,届时你潜入析津府,待吾破城,乱象之下,拿下契丹冠军大将军韩德让!交与吾发落!
吾替你做主,便是跪着求吾家官人,也叫他将那劳什子云笈真迹交予你青云山!”
图穷匕见,只这燕国地图也忒长了些;
一侧,云封隽双手抱胸,憋着笑意,见对面被打了个措手不及的青云子还在犹豫,直唯恐天下不乱般添油加醋道:
“算俺一个,俺是大妇,俺与秦妹妹一道跪着求,保准你不会空手而归。”
此言只若放屁,王土旺早就对这没画画的秘籍失了兴趣,这一月都未曾提起一次,况且《上清宝液虚道阴阳云笈》就在这婆娘身上,给不给还不是一句话的事儿。
不是一家人,不进一家门,云封隽与秦煜疴这俩娘们切开都是黑的,愣是把青云子唬的一愣一愣,叫一旁竖着耳朵偷听的晴儿都憋不住嘴角笑意了。
露台上,云封隽似是想到了甚,再度开口:
“对了,莫忘了把俺仿制的那假物给俺,俺得拿着交差!”
“额...哦...好。”青云子支吾着点了点头,随即放下肩上包裹,似那小吃摊前抱着书包在里头找零钱的小学生一般,从包裹中翻出那假的玉云笈。
“贫道师尊摘去了心法一段,若是要交,便拿此物交于皇帝即可。”
“摘去一段,有何区别吗?”
“丹修炼丹亦炼心,心法不全,此人丹法可强身健体,却无延年益寿之功效。”
青云子是个单纯的,殊不知她那老娘却是老奸巨猾,算计天下的;仙法,尤以道家仙法,完整乃是第一要务;若是不全,万万不可修炼;
《上清宝液虚道阴阳云笈》,四十九卷;
总纲一卷,详记修炼要点,顺序,流程;
治国卷二十三,表面上是治国,实际则是炼心,先练徐徐心境,懂取舍之道,不急不躁,方可研习心法;
而心法,则是掌控着修炼的快慢进度;
外修炼体,壮身子骨,待万事俱备,最后方可修行那内修十六卷;
男女阴阳交合,需懂取舍之道,若乾元帝自身不壮,便是得了大量女子真汞,体内真气亦不得平衡;
欲修内丹,先以治国卷修心神,再以外修卷壮己身真铅,再按照心法所述,徐徐取真汞,补全阴阳;
这般说罢;
若无心法制衡告诫,以乾元帝的尿性,得了这阴阳双修法,怕是没几天就能把内宫犁个遍;
届时体内阳气丧完,阴气丛生,怕不是胡须尽脱,胸膛肥硕,门前双花大红棍都抖不起来了。
搞不好,就成了女帝当政。
此般算计,一石二鸟,连带着王土旺都可能受牵连,不愧是修了太上忘情的老娘们,不可谓不阴毒。
青云子自不晓她老娘算计,修为也没到能看透的地步,只单纯以为人间帝王不长生。
青云子对面,秦煜疴与云封隽不动声色交换了波眼神,随即就瞧云封隽轻轻颔首,浅笑道:
“善!便依道师说的操办!那...韩德让那头呢?”
“贫道去!”
青云子下定决心,坚定点头。
非逢天地异变,民不聊生,道师是不该掺和山下事儿的,然搁青云子心中,不叫人间帝王长生,也算得上头等大事儿;
此番救万民于水火,不叫昏君长生久视,义不容辞。
三个各有千秋的娘们,一个精明算计,一个兵者诡道,一个冷酷无情,愣是把堂堂大辽冠军大将军与大乾九五至尊的乾元帝安排的明明白白,真可谓是黑蟒口中线,黄蜂尾上针,两般犹未毒,最毒妇人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