乱,终是未曾乱起。
立于上席的几位江湖大佬出手,压下群情激愤众人;
在他等眼中,魑魇王大虫为《上清宝液虚道阴阳云笈》而来,若是乱遭起来,谁人敌得过的那强弓劲弩的魑魇军。
便是眼下,这狗官敢孤身前来,谁又敢确认他没有底气呢?!
不及多想,大佬们交换视线,定下基调。
就听一声怒喝,震慑全场;
“肃静!”
那最上席末,一瘦高瘦高的中年男子悍然出列,细长眼眸如刀似剑,避开擂台上的王土旺,扫过全场,最终定格在那报信之人身上。
“呔!予问你,那魑魇可曾逼近前后?”
被他盯上,那报信之人颤巍哆嗦了下,随即垂着面儿轻轻摇了摇头;
“回闫大侠的话,未...未见逼上,只围着...围着哩!”
闻言,这被唤作闫大侠的高瘦男子不动声色皱了皱眉,视线缓移,望向台上王土旺;
“王大人,这是何意?”
“何意?”王土旺歪头斜眼,一声嗤笑,一整个泼皮无赖的架势;
“汝等不是要擂台比武较个高下,决出牵头攮某的人嘛,既如此,某也来试试!”
好胆!
闫大侠心底一声厉斥,细长眸子缓缓眯起;
上首诸君中,除开东道主云封隽,当属最中间落座的五戒山一云大和尚背后势力、功夫最高,然若想诱他动手却是极难;
五戒山与大乾朝廷关联颇深,想来这一云大和尚定不会冒天下之大不韪与朝廷重臣动手;
再往后,便是西夏甘蔗卫四星,破阵星赤燃、夜煞星兵十、木魁星烟临云、斗圣星阿卜杜拉。若叫这四人齐上,斗败那厮王大虫,中原武林决计被西夏耻笑,不妥;
眸光扫动,一浑身透着娘们气息的翩翩公子落入眼帘,闫大侠心中一喜,正欲开口,那台上的王土旺却等不及了,直指着他嚷了起来;
“瞅瞅瞅,瞅你娘呢!就你,你上来耍耍!
獐头鼠目、贼眉鼠眼的,攮的就是你!”
被这般羞辱,纵这闫大侠心如海底针,亦绷不住。
这恁多江湖人士在此,若不上,岂不叫人小瞧了去,况且被这般骂,任谁都不是泥捏的,岂有忍耐之理!
“哼!好言难劝要死的鬼!予来会会你!”
一声冷哼,闫大侠架起轻功,如那落叶一般轻巧无声越过数十丈距离,翩然落在台上,与王土旺对立。
见他这一手,王土旺心没底,多少有些慌;
然他来时啃了一整头牛,又灌了尽二十坛烈酒,便是打不过,悠长体力亦耗得起。
随意拱了拱手,土哥报上名号;
“大乾正二品兵部侍郎,安喜伯王土旺!”
别个打架报诨号,偏这厮报官职,顺带还把爵位加上了;
虽瞧着有些不伦不类,但效果是一等一的好,这番官职爵位一加,不比甚劳什子诨号、外号攒劲多了,任是哪个江湖人士见着这名头,稍待打起来力都要收三分。
若胆儿再小点的,怕不是直接纳头就拜,拱手投降。
对面,闫大侠腚眼子一紧,眼角无语抽搐二下,这才拱手报上名号;
“封天指闫宗成,宗师榜三十又六!”
擂台之下,群情激愤的江湖人士大声叫好,为闫宗成鼓劲助威,殊不知王土旺这厮诨号就是‘宗师榜屠狗辈’;
单他出道以来,先手栽他手上的宗师不下一手之数,甚白莲教小活佛啊,甚铸剑城轻拂剑啊,甚鞭魁啊,甚丐帮九代长老啊,甚黑水门掌门啊...
林林总总,死了不少,偏最气的人的是,这夯货压根就不记得那起子倒霉蛋的名号,暴雨梨花手一挥,统统灌一通孟婆汤送去投胎。
双方对峙,台下众人亦渐渐安静下来,目不转睛盯着擂台上那两人;
封天指闫宗成的名号大伙都听过,关键是那王土旺是何成色,才是他等最关注的。
风卷云涌,寂静中,闫宗成率先出手,这厮也没武器,只右手比剑指,竖于胸前,身如鬼魅,拖着残影急速靠近王土旺;
又是个极善轻功的个中高手,且是腾挪躲闪类别的轻功。
见着这般,台下云封隽藏于袖中的纤手难自抑的捏紧了,直为王土旺捏了把汗。
反观台上,王土旺虽连那视线都跟不上这厮速度,却丁点慌张也无,只微微躬下身子,缓缓抬起右脚。
下一刻,瞅见这大黑耗子挨近,王土旺那大脚丫子蕴着千斤力道,猛然落下。
“轰~”
肉眼可见的尘埃逸散开来,整个擂台一阵震颤,就瞧这厮莽夫身下三尺见方的地界儿,坚固石板地面寸寸崩裂,得亏那青莲派弟子搭建擂台时未曾偷懒,若是换做那空心的擂台,怕是只这一下,台子就崩了。
然即便如此,整个擂台仍旧震颤不休,见着此景,本欲移形换影挪到王土旺背后给他一下狠得的闫宗成登时吓得亡魂大冒,刺骨凉气顺着天灵盖直往外窜;
而他经年累月练出的武道本能,更是瞬息刹停脚步,连续蹬地后撤,远离这人间暴龙。
得亏收着力,若一头扎到这厮近前,怕是这会已经躺板板了。
余着后怕,再度出现在数十丈外的闫宗成眯着狭长眸子,望着那头脚趾露在外头的王土旺;
“王大人好浑厚的内力,在下佩服,只你这般,怎耗得过我,王将军还是莫要自取其辱的好!”
“遭死的玩意儿,值得恁得逞能,且上来试试爷爷尽量,瞧爷爷耗不耗得住!”
“哼!敬酒不吃吃罚酒,那就休怪我得罪了!”
屡次三番挨骂,这厮闫宗成也冷下了面庞,欲下狠手;
他名列三十六宗师,纵是榜末,江湖人见着也需给三分薄面,今日遭此大辱,这口气端是再吞不得。
一声低喝,就瞧这闫宗成唰的摆开架势,一手摊开,掌心对天,置于身前,而另一手,则比着剑指,藏于身后;
他那江湖人送的外号唤作封天指,一身功夫皆在三寸指尖;
若遇内力不若自己的,则贴身短打、擒臂拿腕、分筋错骨;若遇着内力强于自个的,则游龙缠身,点穴封气,专钉要害。
王土旺自知其能为,不仅如此,那上席端坐的有名高手的能为,他亦心知肚明;
对面闫宗成逼近而来,土哥也不惧,迎头就上,摆出开门拳架势;
他有三门外功作傍身资本,莽牛劲打人,混元一气挨打,开门拳涨体力槽,容错率极高,便是挨个几百拳也不是甚大问题;
然那闫宗成不同,但凡一个不慎给他摸着一下,轻则断筋裂骨,重则全村开席。
没甚号令,双方直接开打;
王土旺直如那山豚般猪突猛进,一手护着裆,一手护着俩琉璃盏眼泡;
而他身前,那厮闫宗成再度运起内力,脚下轻点地面,似微风中的柳条左右拂动,指尖喷吐内力,不时于刁钻角度探出,点在王土旺周身各处大穴上。
换别个内功高手,这会子定会觉着内力运转晦涩无比;
然咱土哥体内丁点内力也无,只觉浑身麻痒,一个劲的踩地板。
擂台之上,轰隆阵阵,擂台之下,看的聚精会神的众人莫名觉着心头烦躁,只觉台上争斗,极似自个夏日夜晚酣睡时,蚊帐内钻进了一只讨厌的母蚊子。
而那只母蚊子,这会子也恼怒、焦虑的紧;
内力如水,顺着指尖哗哗往外淌,可落在面前这铁王八身上,竟如泥牛入海,丁点阻碍他的作用也无;
渐渐的,闫宗成出指的频率慢了下来;
那头,王土旺重踏地面,脚掌尚未抬起,趁此间隙,于王土旺身侧游走的闫宗成猛地停下脚步,瞬间突进;
就瞧他右手前伸,食指中指并做一处,指尖真气吞吐不休,直直撞向王土旺腋下;
腋下绝对算得上要害,等闲撞上一下,都能叫人疼死;
这厮也是没法子了,点周身大穴,压根无甚鸟用,故只能先攻王土旺腋下,叫他护着眼的手掌本能落下,随即再仗着身法能为,戳他眼泡;
然就是这么一个顿身的功夫,却被王土旺逮着机会了;
从始至终,他愣是压着轻功不显,目的就是为了这一刻;
只一刹,这虎贲脚下陡然用力,整个人直如流光闪现,合身撞向侧面而来的闫宗成。
他那蹩脚的探西厢三式,论起速度,还真就不输闫宗成那宛若柳飘的步法,顶多也就转向性上逊色一些罢了。
一阵风儿吹过,肉体与肉体碰撞的闷响传遍四方,待台下众人反应过来之时,那闫宗成胸骨已然对半而折,整个人直如烂布一般飞落下擂台;
再定睛一瞧,这厮莫说气儿了,便是人型儿都没了。
台上,王土旺抿嘴不言,缓缓扯掉沾满鲜血的衣袖,又将目光投向了台下上席;
“可还有人要上来较量一二?”
话音落下,久久无人应答,上席之上,诸位高手沉默以待;
并非他等畏惧,实是这安喜伯内力深不见底;
运起内力护体,抵挡对手内力侵入,他们会;运起内力强化拳脚攻势,断碑开石,他等亦懂个中道理;
可诡异就诡异在,王土旺坚持的太久了;
以上两种,皆最糜耗内力的手段,这厮王大虫纵是打娘胎开始修炼,又得绝世高手灌顶传功,内力也不至于浑厚到这般地步啊!
怪!怪!怪!
太怪了!不明情况,还是忍他一忍,且叫别的愣头上去试探罢!
......
小日子放毒,气的要死,只能无能狂怒,难受,兄弟将就看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