这次,算我求她。
当这六个字传入张三耳中时,后者的一时间便怔在原地,以为自己是不是听错了。
他跟在魏长天身边两年有余,曾见到魏长天处理过大大小小的各种问题。
但他却从没有见过后者求过谁,一次都没有。
而现在,魏长天竟然会在即将传给许岁穗的口信中用了这个字......
张三明白,
魏长天是为了杨柳诗。
可是能做到这种程度,说实话是他此前所没有预想到的。
“公子......”
嘴巴微微张大,艰难的吐出两个字。
张三想要说些什么,但看到魏长天的眼神后便又硬生生把原本的话咽了回去。
“小人这便告知楚公子......”
“嗯。”
点点头,魏长天不再言语,而是又扭头看向山下。
求许岁穗说出那个神秘黑洞的来历......对他来说,这件事虽然没有张三想象的那么难以启齿,可也并不算容易。
毕竟如今两人的关系早已算不上朋友。
即便勉强也不是敌人,但相互之间的矛盾和间隙却是确实存在的。
正因如此,
在许岁穗立佛教为国教、并且自封了一个“观音转世”的名头之后,魏长天甚至都没有传信询问过半句。
而许岁穗自打将李岐交出来后,也再没有联系过魏长天一次。
两人似乎达成了一种井水不犯河水的默契,并且一直维持至今。
所以,如今当魏长天为了杨柳诗,必须得从许岁穗那里得到神秘黑洞的情报时......这种感觉很难形容。
况且许岁穗还不见得真的知道。
即便知道,她也不见得就会帮忙......
低三下四的去求一个可能存在的机会,魏长天甚至在前世时都没做过这种事,更何况在穿越成“魏家独子”这样一个尊贵的身份之后。
不过魏长天并不觉得这有什么。
虽然他之前一直觉得“为了一个人,对抗全世界”这句话很中二。
但直到此时此刻,他才发现——
或许“对抗全世界”这半句有夸张的成分,可每个人所能为他人付出的,有时候确实可以很多。
......
......
一刻钟后。
新奉都城,皇宫。
佛香袅袅,身着袈裟的僧人自由来往于皇宫之中,使得这里竟好似一座偌大的寺庙。
当张三将魏长天的口信一字不差的传给楚先平,楚先平又原原本本的传给许岁穗时,
后者正在跟几个佛门僧人商议抗敌之事。
“诸位高僧稍等,本宫有些事要处理。”
“陛下但去无妨。”
“好。”
点点头,一身金袍的许岁穗缓缓起身,跟着身边的太监绕过几道屏风,走入一间静室。
冕鎏随步伐微晃,袍尾拖曳在地,她如今的样子看起来倒颇有几分端庄。
只是与宁玉珂相比却还差着点意思,总感觉作态不够自然。
仔细想想这倒也正常。
毕竟宁玉珂不管咋说都是正儿八经的宗室之女,打小接受的就是正统皇室教育。
而许岁穗却是穿越来的,演技再精湛也是在演,言行举止免不了会出现一些纰漏。
说白了,她眼下还并没有那股子真正的“帝王之风”。
“......”
“陛下,这便是大蜀那边刚刚传来的密信。”
静室之中,小太监恭恭敬敬的递上一枚封了漆的铁筒。
许岁穗随手接过,扭开筒盖,从中抖出一张纸条。
纸条上的字并不多,只有区区几行。
但她却看了很久,呼吸亦随着目光渐渐变得急促。
“你退下吧。”
“是,
陛下。”
“......”
静室的房门开合无声,小太监低头退走后,屋中便只剩下许岁穗一人。
她死死攥着纸条,视线停留在角落里燃着佛香的香炉之上,又在某一刻蓦的展开纸条将内容重读一遍。
【这次,算我求你。】
看着最后一行的六字,许岁穗的表情一点点变得复杂。
有疑惑,有惊讶,有纠结。
还有一些苦涩。
从她如今的反应来看,无疑是知道那个神秘黑洞的来头的。
而同样是从她的反应来判断,她似乎并不是多么想帮魏长天这个忙。
周遭静谧无声,静室中的一切都被佛香薰透了,即便不焚香的时候都已经在空中振荡着余馥,因此如今炉上有香却也絪缊的不甚分明。
不知过了多久,轻轻的呢喃若有若无响起,与佛香纠结一处。
“魏长天,我也不知道这么做是在帮你还是害你......”
“也不知道这么做会不会害了我......”
“可你都这么说了......”
“但愿我没做错吧......”
“......”
......
一个时辰后,天山极北。
某座山洞之中,魏长天看着面前的张三和黄省,从怀中摸出两枚刻有繁复铭文的箭头。
“张三,传信给楚先平,让他立刻出发来凉州替我主持此战大局。”
“另外告诉我爹,让他把眼下能调动的,且身处在京城以北的二品高手全部派来凉州城。”
“只要五天之内能到的,有多少算多少。”
“哦,还有许岁穗。”
“跟她说,这次的人情我记下了,多谢。”
“......”
在张三和黄省复杂的眼神中,魏长天笑了笑,将手中箭头分别交给二人。
“这箭头你们拿好,如若遇到意外可替你们挡一次致命伤。”
“还有......”
说着话,魏长天又从袖中抖出两张符纸。
“此物名为避行符,在无人处使用可隐藏身形半个时辰,应当足够你们逃命了。”
“当然,我不希望你们能用到这些,不过还是以防万一为好。”
“......”
两枚从邬定和宁永年身上缴获的保命道具,两张价值300点的避行符。
魏长天随手就赠给张三和黄省这么多至宝,意味着什么二人再清楚不过。
“公子放心!我们一定死死盯住敌军动向!万死不惜!”
张三立马大声立下军令状,黄省虽表情有些忐忑,但也咬牙点了点头。
“但请公子放心!小人绝不辱命!”
“......”
二人的声音回荡着山洞,接着又被一阵笑声盖住。
“哈哈哈,说什么万死不惜,你们若是真死了,又如何能完成重任。”
重重拍了拍二人肩膀,魏长天敛起笑容,表情渐渐变得郑重。
“梁叔那边很快就会派人来帮你们。”
“不过援兵少说也得需要四五日才能与你们汇合一处。”
“在此之前,伱们不论如何也要盯住敌军动向。”
“这关乎着的此战胜负,我想你们应当都清楚,便就不再多说了。”
“行了,就这样。”
“走了。”
“......”
说完最后两字,魏长天便头也不回的走向洞口,身影在茫茫白雪之中变得越发渺小。
而张三和黄省则是一直默默看着他消失不见,然后才神色复杂的对视了一眼。
“张兄,想不到公子竟将与夫人的情谊看的如此之重,居然连大战之事都顾不上了。”
“黄校尉,有你我在,便是没有公子也不耽误探察敌情。”
张三看了黄省一眼:“楚公子亦是谋略无双,由他来主持大局亦不会出什么岔子。”
“唉,可我总觉得公子此番未免有些太儿女情长了”
黄省摇摇头:“杨夫人不过是青楼出身,与抗敌这等家国大事相比......”
“黄校尉。”
突然,张三语气冰冷的打断道:
“我知你性子耿直,但这话你与我说说也就罢了,日后可千万别在公子面前提及。”
“更何况公子如何行事自有他的考虑,还轮不到你来教。”