五日后,凉州城。
之前说过,大宁所有的边州,都府均位于国疆线上。
凉州城也是一样,位置就位于凉州的最北边。
而凉州又在大宁的最北方......
如此一来,只有三十万户人口的凉州城便是整个大宁最北方的城池。
南边是定山县,北三百里就是天山山脉。
若是天气好,
站在城墙上就能遥遥看到绵延的雪山。
如此地理位置和气候条件,便注定了凉州城哪怕是一州首府,但也肯定不会多么繁华。
事实也确实是这样。
抛开人口不说,凉州的各种“经济指标”都在大宁排倒数,其它地方的百姓一听到这个名字,能想到的就只有战马和好刀。
没错,
凉州的特产便是一种棕身白首的战马,
以及性价比极高的凉刀。
而这也从侧面反应出了凉州的民风要比别的州郡更加彪悍一些。
骁勇善战、豪爽义气、大碗饮酒大口吃肉......这便是大家对于凉州人的普遍印象。
这种印象虽不见得完全适用于每一个凉州人,但总体来说却也没错。
总而言之,
此前大家对凉州的观感还是比较好的。
直到一年之前,凉州总兵温文带着一万多凉州兵在原州城投敌大奉。
弃城投降,这本来就是一件十分耻辱的事情。
再加上当时蜀州军在梁振的带领下拼死战至最后一兵一卒,便更凸显出了凉州军的不堪。
要知道,那时的蜀州已然被魏家牢牢掌控在手中了。
这种情况下梁振和蜀军都能舍身取义,宁死也不投降。
而号称“白甲上马,红甲下马”的凉州军却全部投了敌,确实很难不让人心生唾弃。
就这样,凉州在大宁人心中的风评急转直下,好似全部凉州人只在一夜之间就从义薄云天的好汉变成了贪生怕死的鼠辈一般。
至于那位投降了大奉的温文......
虽然接受了投降,但大奉当然不可能保留凉州军的建制,很快就将那一万多人打散于各个大奉营部。
这些人在之后的战斗中死了一部分,剩下的也皆随着五十万大奉精锐全部葬身于原州城。
温文是三品境,因此并未死在锁龙阵中。
不过他的日子也并不好过。
“原州城惨案”之后,
大奉大宁攻守易形,温文便跟着邬定且战且退,
直到退至奉元。
身为降将,
大奉自然不会重用他,甚至还屡次派他率兵冲锋陷阵。
好在温文算是有点本事,终究没有死在战场上。
再后来,李岐投降,他就留在了奉元。
而现在据说已经去了新奉......
关于温文的事无关紧要,这里便不再细说。
总之自打他率凉州军投降后,凉州的处境便越发难捱。
按《大宁律》,军中士卒不论是临阵脱逃还是主动投敌,一律按照“谋叛”罪名处治,其家眷皆要受到牵连。
单是这一项,凉州便有将近五万人被征作苦力,发配往前线运送粮草、修建工事,最终得以回乡者十不存一。
而因为其它种种原因离开凉州的百姓更是不计其数。
就这样,本就偏远的凉州便变得更加荒凉。
直到最近,随着一支支军队陆续到来,才让这里又变得热闹了一些。
......
......
晌午,凉州城南城门。
金日当头,刺眼的阳光直射着猎猎作响的“凉”字旌旗,
却融不化深冬的寒冷。
城墙上的兵卒皆穿着厚厚的棉袍,
握着长戈列队来回巡逻。
而在他们脚下,抑或说整个凉州城外,
放眼望去尽是密密麻麻的结帐连营。
粗略估计,此时驻扎在凉州城周围的军队将近有五十万之多,且大体可以分为三个部分。
最远处穿黑甲的,是最神秘、也最令人闻风丧胆的天狗军。
稍近一些穿青甲的,是梁振带来的十万大蜀援军。
距离城墙最近穿黄甲的,则是由韩兆统率的四十万大宁军。
五十万人驻扎在凉州城外,其视觉效果无疑十分震撼。
他们便是眼下宁文均和魏长天能拿得出手的全部力量,也是即将爆发的大合战的主力。
至于城中仅有三千之数的白甲凉州军......他们的任务只不过是维持城中秩序而已。
“开城门!”
“快开城门!!”
“轰隆隆!”
急促的喊声突然响起,旋即便见铁索滚动,高大的城门伴随着巨响缓缓打开,悬起的吊桥也轰然落在护城河对岸。
与此同时,两辆马车也径直从远处驶来,车上悬挂的“魏”字黑旗在阳光中分外清晰。
“魏家的人来了。”
“应当是魏公子吧。”
“估计是。”
“唉,你说这世道也是怪,年前魏家和朝廷还斗的那样凶,转眼就......”
“慎言!这些事哪里是你我能议论的!”
“......”
看着由远及近疾驰而来的马车,城墙上的兵卒免不了交头接耳几句。
而也就在他们说话的功夫,两辆马车已然驶过城门,毫不减速的直奔已被征作“战事指挥中心”的州衙而去。
“让路!!”
“让路!!!”
吼声回荡在城中,马车所到之处百姓皆慌张躲到道路两侧。
这般鸡飞狗跳的场面无疑从侧面反应出了车上之人的心情。
很明显,应该是有些意料之外的事情发生了。
“吁!!!”
一炷香后,马车急停在州衙门外。
表情严肃的魏长天很快从车上下来,旋即便迈步向着前方早已等待许久的三人走去。
“长天。”
“公子。”
“魏公子。”
梁振、杜常、韩兆。
此时驻扎在城外的三股大军的首领皆在此处,脸色同样很不好看。
他们迎上几步,各自向魏长天简短的问过好。
而后者却脚步不停,只是微微冲三人点了点头。
“走吧,进屋去说。”
“好。”
一行四人快步行至议事厅,屋外侍卫也在他们进屋之后便将大门闭合。
直至此时,魏长天才终于站定脚步,回头看向梁振三人。
“怎么回事?”
“他们怎么可能一下子便揪出了我们所有的探子?!”
“......”
“不知道。”
三人对视一眼,最后还是梁振皱着眉回答道:
“总之自打昨夜子时开始,我们安插在敌军中的一百多个细作便全部杳无音讯。”
“并且到现在已经有五十三人的命牌碎......”
“报!”
梁振一句话没说完,屋外突然响起一个声音。
“禀魏公子!禀三位将军!”
“半炷香前,又有两名斥候的命牌崩碎!”
“......”
......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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