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罗雷尚未把棺盖合上,就已急冲冲赶往了天坛。

秦灵祖还躺在床榻,婢女在旁侧为她喂药,姜如烟手中捧着一卷古书,立在旁边。

“如烟,日后时常走动才好。”秦灵祖道。

姜如烟望着秦灵祖,眸光淡漠,“灵祖,你可曾听说过一个故事?”

秦灵祖喝了口药,微微蹙起眉头,有些不懂姜如烟的话。

姜如烟从长白仙族赶来看她,就是为了说个故事吗?

秦灵祖道:“火焰天下,联盟帝国的公主楼兰,已经到了三千世。与天坛交好的几个种族想去将其拦截,却发现,有一股秘密势力,在暗中保护此人。”

姜如烟不动声色。

秦灵祖虚眯起双眸,低声问:“你就不担心吗?那楼兰曾经可是长白仙族选中的弟子,还是长白族长仙母大人亲自所选,后来被长白仙族抛弃。三万年来,从火焰天踏入三千世的本源修炼者不计其数,但你该知道的是,年纪这般小的,只有楼兰一人。”

“她的成长速度非常惊人,如今背后又有顶级豪族在暗中扶持,假以时日,必然会成为你们长白仙族的威胁。”秦灵祖道:“如烟,你不担心吗?一人灭去一族的事,在三千世屡见不鲜,每隔一段时间,就会热闹一次。”

“若长白仙族由她所灭,那是长白仙族的气运到了尽头,该灭。”姜如烟道。

秦灵祖蓦地看向了姜如烟,双眼锋利如刀刃,紧盯着姜如烟看。

姜如烟便是那深潭下汹涌诡谲的风云,虽时常平静,但秦灵祖知道,这是一把绝无仅有的利器。

有时,她真的不明白,姜如烟到底想要做什么。

姜如烟从来不对什么事情感兴趣,否则的话,若以姜如烟的实力,就算没有云神相助,也能把长白仙族带到更上一层楼的高度。

毫不夸张的说,火焰天有夜女帝,三千世便有姜如烟,只是姜如烟不如夜轻歌那般有野心。

夜轻歌狂傲张扬,姜如烟内敛淡漠,一个是浓烈炽热的火,一个是彻骨之冷的雪。

姜如烟更为妙之的是,她还懂得天机一道,虽说略知皮毛,但秦灵祖却觉得,事情并没有肉眼所看到的那么简单。

秦灵祖问:“长白仙族是你的家园,你岂能眼睁睁地看着长白仙族被毁?”

“毁的若是旁人家园,何等无趣,正是自己的家园,才更有趣,不是吗?”姜如烟语气淡淡,微微一笑。

这屋子之中流动着刺骨的冷风,伴随着阵阵的冷梅香,女子所说的话却叫人头皮发麻,一股寒气从足底涌上天灵盖。

喂药的婢女瞳眸紧缩,拿着汤碗的手都在发抖,里面的药汁摇摇晃晃,好几次险些洒出来了。

就连秦灵祖都懵了,早些年,曾有人说她是个不折不扣的疯子。而现在,看着淡然如斯的姜如烟,秦灵祖毛骨悚然,头一次明白了何为疯子。

“若有人要杀你呢?”

秦灵祖急忙问,连她自己都没有发现,呼吸渐渐变得急促了,仿佛生死一线中!

姜如烟垂眸看着秦灵祖,沉默良久,唇角勾着一抹笑:“那我该感谢她,替我结束了这无趣的人生。”

秦灵祖瞳眸紧缩:“所以,你想要的从来都不是棋逢对手,势均力敌,你找夜轻歌,是你希望有朝一日她的强大胜过群雄,能杀掉你?若是如此的话,你为何不自行了断?”

秦灵祖知道,姜如烟曾被长生上神挑中过,三千世中,就算是通天族的人,也不敢杀姜如烟。

换而言之,就算姜如烟做出了十恶不赦的事情,通天族也没有权利处理掉姜如烟。

姜如烟想死,只有一种办法,那就是自行了断。可在以往的接触来看,秦灵祖从来不觉得姜如烟是这种人。

姜如烟,三千世第一美人,心比天高,傲气过人,且聪颖透顶,富有才情!

这样的人,怎会自杀?

不可能的!

姜如烟仰起头,闭上了眼睛。

“自行了断?那是罪恶。灵祖,听我给你讲个故事吧。”

“好……你且说……”

“在许久以前,有那么一座城池,百姓安居乐业,喜爱饮酒,街道来去俱是江湖侠客。”

姜如烟缓缓说道:“这座城的城主,是一个善人,时常与城中子民打成一团,百姓们俱爱戴她。”

“后来,城主外出遇险,生命岌岌可危。最终,她死在了敌人的刀中,装进棺木的时候,她都没有合上双眼。”

“城中百姓们知道后,全城百姓从城墙上跳下来。”姜如烟说至此,微微顿住。

秦灵祖浑身上下的寒毛全都倒竖了起来,只这个故事似曾相识,默然片刻后,再问:“为何要集体跳城墙?”

“因为,他们听信了一个古老的传说。”

“什么传说?”

“他们听说,葬一座城,能救回一个死去的人,他们不知真假,但他们想试一试。”姜如烟道。

秦灵祖手指发抖,四肢冰冷,“葬一座城……”

她忽然想到,已经被屠杀的蔷薇城,那夜,那一座城的百姓和子民,全部死亡,一个不留。

她并没有看完大火焚城的好戏,后来只听手下随口说了一句:原来,起初大火焚城之初,城中百姓都在拼命地挣扎,发出了鬼哭狼嚎的声音。可不知为什么,到了最后,一个个人全都跑上了城墙,一个接着一个的跳,摔死在浓浓硝烟和纷然的火光中。

这件事,秦灵祖早已经忘记,只当是一群失心疯的人罢了。

而今从姜如烟的嘴里听到古老的传说,秦灵祖的脸一下子如白纸。

她咬着唇细细打量着姜如烟,灰白柔顺的发披散在双肩。

“后来呢……”秦灵祖问:“那个死去的城主,可有活着回来?”

“她活着回来了,她看见满城的狼藉,死去的故人们哀声痛苦。她提着剑,将敌人的首级斩杀,挂在城墙上。”姜如烟说。

秦灵祖垂着眸,心中已经翻天覆地,波涛涌动,面上却是不起涟漪,故作镇静。

“如烟,这样的故事,我从未听说过,不是你从何处听来的?”秦灵祖抬眸看着她的双眼,暗闪犀利的光弧。

她倒要看看,姜如烟何故如此言语!

姜如烟淡淡一笑,说:“其实,就是做了个梦罢了,灵祖不觉得很惊奇吗?”

秦灵祖眼瞳骤然紧缩,震惊不已。

一个梦……吗?

姜如烟款款道:“灵祖,我该回了。”

“姜如烟!”秦灵祖望向姜如烟离去的背影,激声喊道。

姜如烟停下双足,始终背对着秦灵祖,也没有回头的打算。

“既是梦中故事,何至于来到天坛,说给我听呢?”

“我以为,灵祖会对这个故事感兴趣,看来,是我误会了。”

说罢,姜如烟迈动双腿,跨步出去时,与前来此处的罗雷擦肩而过。

罗雷速度极快,面色凝重严肃,看见姜如烟的时候还是顿足步伐,“如烟,你来了。”

“罗公子看起来还有事要忙,我就不打扰了。”还不等罗雷回话,姜如烟便已往外走。

姜如烟的步伐看似很慢,实则一个呼吸间,就只剩下远处庭院的缥缈残影。

罗雷垂头丧气,欲言又止,复杂地看着姜如烟消失的方向,万般的爱意,止于唇齿。

罗雷想到重要的正经事,将情绪掩住,来到床榻边,低头弯腰,双手作揖:“灵祖大人,出事了。”

“说。”

“我前去李蔷薇的无名坟冢,将其墓地挖开,棺中,并没有李蔷薇的尸首。”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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