命运反复颠簸。
花开花落,无限寂寞。
踩碎一地牡丹残花,姬月轻轻地叹了口气,他张开修长双手,将眼前女子拥入怀中,他狠狠地按着她,似是要把她融入骨髓。
他揉乱她的发,无奈心疼的说:“傻子,你在怕什么呢?”
轻歌身体一颤,绷紧。
“孩子的事,我们不急,不是还有三年约定吗,我已经不是一个合格的丈夫,我不想再成为一个不合格的父亲,十月怀胎,分娩,产子,坐月子,看着孩子长大,我不想看到你一个人承受这些。”
姬月的声音很轻很柔,如春风老酒般拂过轻歌的心。
她仰起头,朝姬月看去,黑白分明的美眸里,满是脆弱疲惫,“太累了呢。”
姬月不敢说话,只是紧紧拥着她。
轻歌闭上眼,风起云涌的心,渐渐归于宁静。
再睁开眼时,古井无波的双眼之中,如浓墨般晕染开,她勾起唇角,温软一笑,道:“我不知该愤怒,还是该庆幸。”
兴许,是庆幸的吧。
庆幸梅卿尘的逃婚,让她从迷雾里走出,让她的心脏渐渐被填满。
她想,若不是梅卿尘在雪女山下做了那件事情,多年以后再见时,她兴许会跟梅卿尘道谢。
谢君不娶之恩。
“愤怒什么?又庆幸什么?”姬月笑问。
“庆幸你是我的,愤怒这份感情姗姗来迟。”轻歌笑道。
姬月脸上的笑,愈发浓郁。
两人十指相扣,跨过牡丹园,芬芳来回穿梭。
快到城主府府邸门口时,迎面遇见蓝芜、梅卿尘二人。
“夜姑娘。”蓝芜笑不露齿,欣然地与轻歌打招呼。
轻歌略微点头,礼貌性回应。
“你们是要去天鹰阁吗?我和阿尘也应邀了呢。”蓝芜道。
“蛮好。”
“我们可以顺道去,听说城主、少主、金蝉大师他们也都会去。”蓝芜说。
轻歌并未回答,倒是一直在门外等候的奴仆堪堪走上前,道:“蓝姑娘,天鹰阁准备了香车宝马来接夜姑娘与公子姬,只怕蓝姑娘不能一同乘坐了,奴才表示很抱歉。”
蓝芜红唇微张,说不出话来。
“蓝姑娘,再会。”
音落,轻歌便与那奴仆朝外走去。
一出城主府的大门,自两道威仪石狮中间走过,万丈阶梯之上,轻歌居高临下,睥睨俯瞰着阶梯下不远处的豪华马车,眼底划过一道惊艳之色。
墨绿马车上罩着奢华的幔帐,轻纱舞动时似有火凤翩跹,马车四角,分别镶嵌着四颗蓝宝石,幔帐中央,用金丝银线绣着四大神兽,奢侈的同时,又极具威严。
车前的宝马,通体雪白,拥有着红宝石般的血色眼瞳,优雅并不残忍,在其额上,倒插一根锋锐灰白的角,两鬓顺下两撮红色鬃毛,脊背上生出两道雪白羽翼。
“是独角飞兽,这天鹰阁阁主,还真是大方。”姬月嗤笑道。
虽说独角飞兽在妖域是下三等的物种,但放在四星,那可真是稀罕。
价值连城千金难求呢。
“天鹰阁阁主--”你到底是什么人呢?
轻歌虚眯起狭长凤眸,而后嫣然一笑,落落大方的与姬月坐上马车。
随之走出城主府的蓝芜、梅卿尘,坐上了城主府准备的鎏金马车,鎏金马车放眼圣罗城乃至于整个四星,都算是上等的,但在天鹰阁准备的马车、独角飞兽前,还真算不了什么。
走上鎏金马车之前,梅卿尘看了眼渐行渐远的瑰丽马车,眉头微微皱起。
“阿尘,怎么还不上来?”
马车内,传来蓝芜温软的娇声。
梅卿尘缓过神来,咽喉梗着酸涩,他欲言又止,最终沉默的走上马车,一言不发。
蓝芜坐在梅卿尘对面,她张了张嘴,有千言万语,看着梅卿尘发黑的脸,却不知从何说起。
“阿尘,我们是不是回不去了?”蓝芜眸光潋滟,水雾横生。
梅卿尘双眼之中逐渐有了焦距,他看着蓝芜,眉头好似打了死结般纠着,“胡说什么,我不是一直都在吗?”
“可--”
“别胡思乱想。”梅卿尘握住蓝芜的手,安抚似得拍了拍。
蓝芜垂眸,反手握住梅卿尘的手。
一直都在吗?
她怎么觉得越来越远了呢?
天鹰阁。
奢华亮丽的马车在门前停了下来,姬月率先走下,而后小心翼翼如护珍宝般把轻歌扶了下来。
轻歌站在青石板的地上,一回头便看见一道身影急冲冲的掠来。
无忧黑着脸,恶狠狠的瞪着姬月二人,委屈不已。
他不辞辛苦的干活,这二人却拍拍屁股两袖生风就来天鹰阁好吃好喝了。
轻歌无奈,笑道:“圣兽大人,这是咋的了,谁欺负你了?”
无忧抬起手,指向姬月,“他欺负我!”
“那你去打他,我在精神上给予你支持。”轻歌嘿嘿一笑,不怀好意的道。
无忧:“……”
某圣兽瞬间就蔫了。
他就算是巅峰时期也不敢拔妖王的毛,如今高等魔兽的他,还敢跟妖王打架,岂不是小命不保?
“重色轻友。”
无忧不屑看了眼轻歌,而后冷嗤一声,故作高傲的朝天鹰阁内走去。
轻歌笑得合不拢嘴。
圣兽大人太可爱了。
姬月见轻歌如此畅快欢喜,便也宠溺一笑。
只要她好,万事都是蹉跎。
此刻,天鹰阁内早已汇聚了诸多宾客。
会客大厅里,金碧辉煌的装潢,奢侈华丽的建筑物,让人眼前一亮,如昙花一现般绚丽绽放。
轻歌来时,大厅一片死寂。
诸人皆知,这凯旋宴,是为她而办。
天鹰阁的青袍男人双眼放光,笑嘻嘻地走过来,点头哈腰,“姑娘,我的小祖宗,你可终于来了,你要是再不来,阁主非得活剥了我一层皮不可。”
“阁主在哪?”轻歌扬眉,问。
至始至终,她的手,都与姬月十指相扣。
大厅内的宾客们,看见姬月便想起少公主被毁时的画面,甚至有些爱慕姬月的少女们,此刻也都变得敬畏了起来。
公子蛇蝎。
“阁主,那个,阁主他说,等姑娘来了,他自然会出现。”青袍男人抓了抓头发,而后道:“阁主还说了,姑娘以前被人欺负,今日,她会为姑娘欺负回去。”
欺负?
轻歌皱眉。
圣罗城里,有谁欺负她呢?
突地,轻歌双眼骤然紧缩了起来。
她懂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