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念念从没和陆屿提起过女儿的病情。
骨髓移植的事，也只有母亲春晴一人知道。
“是我妈告诉你的？”
陆屿点头：“念念，我知道你是为了瑶瑶专程回国的，也知道你是故意接近霍言霆的。”
“所以，我想帮你。”
顾念念这才意识到，之前她和霍言霆的独处很多都是陆屿的有意撮合。
原来，陆屿早就知道了。
“陆屿，这是我的事，我不能把你牵扯进来。所以，我也不会去利用你。”
陆屿：“我待瑶瑶如亲生，瑶瑶的事，就是我的事。”
“如果你不忍心利用我，那就让我帮你吧。”
他眼神诚恳，“念念，我绝不能看着瑶瑶出事。”
不放心的时薇走出病房，也听到了两人的对话。
明白了念宝回江城的目的，她也说：“念宝，还有我。这件事，我也不能坐视不管。”
顾念念动容看着两人：“谢谢。”
时薇勾住她脖子，“我们之间说什么谢谢？只是如今瑶瑶所剩时间不多，我们得给霍言霆下“最后通牒”了。”
窗外夜雾散去，天渐亮。
顾念念从医院离开的时候，接到了监狱那边打来的电话。
王露罪刑严重，被判死刑，今日实行枪决。
顾念念：“为什么给我打电话？”
狱警：“因为你是她手机通讯录里唯一的联系人。”
王露被识破真面目后，树倒猢狲散。她删除了所有人的联系方式，却唯独留下了顾念念的。
狱警：“你应该是她朋友或者亲人吧？你要不要来见她最后一面？”
——
江城监狱。
要被处以枪决死刑的犯人不止王露一个。
其他死刑犯吃不下睡不着，抱头痛哭。
在亲人来探望时，他们更是不舍的和亲朋好友告别，诉说着后悔。
唯独只有王露像个异类，一个人坐在一旁吃着最后的午餐，等待着死亡的降临。
这时，狱警走来。
“王露，你有朋友来探望你。”
不知道时不时将死，疯疯癫癫的王露今天像是恢复了不少神智。
“朋友？”
这个时候了，会是谁来探望她？
她本以为会是唐欣，结果看到的是时薇。
王露认得时薇，她是顾念念的朋友。
“怎么？顾念念让你来看我笑话么？”
时薇有些无语，“你以为所有人都像你一样吗？”
“这些东西是念宝托我交给你的。”
狱警检查了一下时薇带来的袋子，没有问题后才拿进去交给了王露。
袋子里是一件崭新干净的裙子。
裙子下，还放着一盒柿饼。
王露拿着柿饼的手一颤，不知是想到了什么，眼神不再如之前般幽怨。
她拿起柿饼咬了口。
入口软糯清甜，和以前一样。
在王露全是挨打灰暗的记忆里，也曾有过像光一样温暖的回忆。
青春的记忆里。
那个扎着高马尾的少女蹲在被打到奄奄一息、饿到睁不开眼的她身边，递给她一块柿饼。
“你好，我叫顾念念。”
王露吃着吃着就哭了，直到把一整盒都吃完，她才放声大哭。
她怎么忘了。
忘了以前她和顾念念也曾是最好最好的朋友。
王露哽咽的问时薇：“她有留话给我吗？”
时薇不明白王露为什么哭。
她摇头：“念宝只让我送来这些东西，没有话留给你。”
王露失落垂眸，“我辜负了她的信任，欺骗了她，伤害了她，她不原谅我也是应该的。”
也许是柿饼唤醒了她良心，她突然想起自己昨天做的蠢事。
“时薇，有件事我需要你替我转达给顾念念！”
“其实昨天晚上，我说的那些都不是真……”
她想告诉顾念念，昨晚在地下室所说的一切都是她的挑拨离间。
霍言霆从没参与过绑架顾念念的事中。
绑架、囚禁、刨腹夺子、买凶杀人，都是她一个人做的！
不等她把话说完，狱警打断了她。
“探望的时间到了，该去刑场了。”
王露挣扎反抗着想把话说完。
狱警把她的反应视为死刑的过激反应，给她注射了针镇定剂送带走。
时薇还想追上去问问王露想说什么，却被拦下。
狱警：“时间到了，请不要影响我们办公。”
……
王露再次醒来的时候，人已经到了空地刑场。
她换上了顾念念送的裙子，安静赴死。
砰地一声。
枪声响起的瞬间。
王露只觉得周围一片安静。
她好似听不到嘈杂声了，也听不到其他犯人害怕的哭声。
耳边回荡的只有青春时期的顾念念的声音。
“王露，以后我的牛奶和鸡蛋都给你吃。”
“王露，你太瘦了，得多补补。”
“王露，你爸妈又打你了吗？太过分了，我去找他们！”
“王露你别哭，他们把你赶走，你还有我。以后，我就是你的亲人，我的家就是你的家。”
子弹刺穿大脑，终止了王露的一生。
没有人知道，王露最后有没有后悔，或许，她自己也不知道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