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垣雀安抚玉华站好,蹲下身来仔细地查看着她的伤痕。
没错,伤得的确非常严重,而且这是玉华一岁时留下的伤痕,距离如今足足有七八年的时间,很多地方已经按照错误的方向发生了生长,治疗起来更是难上加难。
唉,但凡当时有办法,也不至于拖到现在。
看到梁垣雀的眉头越来越皱,老板的心也越来越凉。
也许是因为外形饱受非议的缘由,玉华虽然小小年纪,但是个心思细腻又敏感的人。
她知道,眼前这一位“小大夫”,估计也是束手无策。
想到这里,小小的人儿,竟然像个成熟的大人一样,深深叹了一口气,一声叹息中满是无奈与心酸。
梁垣雀不知道该怎么跟一个多愁善感的孩子交流,只能是抬头看了老板一眼,叫他出来说话。
刚走出玉华的房间,老板就急急地问,
“怎么样?你有办法么?”
虽然从梁垣雀的表情上已经看出了些什么,但仍旧不死心的想问问,万一事情就有转机呢?
梁垣雀斟酌了一下语气,
“要说治也是可以治的……”
这前半句话就足够激励老板的心,他立刻兴奋起来,
“太好了,只要能治,花多少钱都无所谓!”
梁垣雀连忙把激动起来的他摁住,“你先听我把话说完可以吗?”
“治呢,当然可以治,并且我能保证根除,但其过程痛苦万分,是很多大人都难以忍受的,你忍心让姑娘再经历一次痛苦吗?”
一番话,如同一盆冷水,把刚刚还万分兴奋的老板都浇了个透心凉。
刚刚还一心想着,无论付出怎样的代价一定要治好女人的老板犹豫了。
玉华这辈子已经经受了太多痛苦,他实在不忍心让小小年纪的孩子为了一张脸再经历一遭。
关于这张脸,事情说打也打,说小也小。
说它小吧,是因为它不影响身体健康,依旧也能生活下去。
说它大吧,是因为就是这么一脸可怖的疤痕,足以让玉华一辈子过不上常人的生活,影响一生。
老板心里很煎熬,觉得自己怎么抉择都不对。
然而这时候,房间门却自己打开了,玉华已经重新带回面纱,站在了梁垣雀跟老板中间。
“爹爹,关于我的事情,为什么不问问我的意见?”
身躯小小一个,但眼神跟语气却很坚定。
老板一下子愣了,“玉华,你,你是怎么想的。”
玉华深吸一口气,转而面对梁垣雀,
“哥哥,我想治,多痛苦我也能忍。”
梁垣雀切身体会过,这种痛苦是很多人平生很难接触到的,在发生之前,连想象都想象不到。
更别说是一个只有八岁的小女孩。
梁垣雀弯下腰,把视线跟她保持平行,柔声劝说道,
“小姑娘,这种痛苦是你难以想象的,我需要把你的脸皮扒开,把下面已经歪曲的肌肉重塑,这种感觉,就是一个成年人也很难承受。”
听了他的话,玉华的脸上闪过了一刻的犹豫,眼眸低垂下去,似乎也有些害怕。
但她调和好情绪所用的时间短到超出梁垣雀的预料,再抬眼的时候,眼眸中又是刚刚那种坚定,
“没关系,我能忍,我真的能忍,只要不会死,怎么着都能忍过去。”
“哥哥,我之前读过一本书,上面说人的坚强总是超乎想象,是这个世间最坚韧的存在,这种痛苦既然存在,就必然能有人忍受过去。”
玉华在说这些时,眼睛亮晶晶的,眼底深处埋藏着对新生的无限渴望。
梁垣雀的心,竟然被一个小孩子的话弄得震颤一下。
痛苦既然实际存在,那人就一定有办法忍受过去。
当一段苦痛在鲜血淋漓之下度过后,再回头甚至很难想象自己是怎么度过的,但事实证明,它就是度过了。
所以说,人的坚韧,从来都是超乎人本身的想象。
多年前的他,也想不到自己会走过之后那样一段段的路,但总也是走到了今天。
梁垣雀扯了扯嘴角,伸手轻抚了一下玉华的头顶,
“你很喜欢读书吗?”
感觉到肢体间的接触,玉华突然身体一僵,脸上表情有点不自然。
看她不说话,以为她又不好意思,就帮她回答,
“是,她平常喜欢待在房间里嘛,一个人没事情做就喜欢看书,别看我这丫头年纪小,读过的书都要超过我了!”
说道最后,老板的语调带上了些许骄傲。
梁垣雀心中下了决定,对老板说,
“要不咱们试试吧,一开始我会尽量温和用药,一旦有任何难以忍受的不适出现,立刻就停。”
老板想了想,决定尊重女儿的选择,
“好,那就拜托了,需要什么药,我立刻去准备!”
“不用了,保险起见还是我来吧。”梁垣雀摆了摆手。
老板那是一个劲儿的道谢,赶紧去账房支了一大笔钱,让梁垣雀拿着去备药。
梁垣雀知道自己不拿,老板肯定不放心,就先收下,大不了之后多出来的再退回去。
正好这时候庄佑杰收拾完了瓜皮,看到梁垣雀要出门,就连忙问他去做什么。
于是梁垣雀二话没说,立刻拉上他一起出门。
看着外面似火的骄阳烈日,庄佑杰是欲哭无泪,后悔自己多嘴干什么。
“你一个人出门会感觉孤单吗?”
“不,其实我挺习惯独来独往的,”梁垣雀耸耸肩,“我只是觉得一个人挨晒很烦,叫上一个人陪我一起心里就好受多了!”
你绝对是外国教里说的恶魔,庄佑杰在心里腹诽道。
梁垣雀这家伙,不管被烈日怎么晒,都不会变黑,最多脸皮会在阳光暴晒下变红。
但庄佑杰可就不一样了,这两天的经历,已经让他整个人瘦了一圈,黑了一度,等假期结束开学的时候,怕是学生们得以为来了位新老师。
梁垣雀所采买的药物其实并不复杂,随便找了一家药铺就能买到,大多是一些止血助愈的药物,还有一些常见的镇痛药材。
等他们回去的时候,已经将近傍晚,但这夏天的势头实在太猛,都到这个点儿了,已经热得人想发昏。
为了避暑,回去的路上他们穿了一条小巷子。
这种地方多数都不太平,什么事情都有可能发生。
不过他们没有遇上劫道偷窃的,反而被一阵“香风”袭击。
穿着旗袍的女人不知道从什么地方窜了出来,蹭在庄佑杰身上柔弱无骨,
“小兄弟,来快活快活吧,看着给点儿就行。”
庄佑杰一把甩开,赶紧就要躲,但却发现,梁垣雀他停下了脚步,眼神一直盯着女人傲人的胸部。
喂,不是吧你?