梁垣雀手里攥着一截掐灭的烟头,房间里的烟雾报警器滴滴作响,他身边围着道歉的酒店经理跟服务员,房间里还有正在维修报警器的维修师父。
他拒绝了经理要送给果盘跟汽水来的道歉,在报警器不响了之后就让他们回去了。
而后,他掏出手机来拨通了路达的电话。
这是一条内线号码,直通总裁助理办公室,所以路达在第一时间迅速就接了起来。
“路达!你小子怎么回事!怎么给我定个无烟房间!”
刚刚梁垣雀窝在沙发里,想抽支烟解解乏,结果手里的打火机刚刚把烟给点上,房间里的烟雾报警器就响起了恐怖的警报声。
警报声惊动了酒店里的人,酒店经理在了解到梁垣雀并不知道这是无烟客房后,处理问题的方式非常客气,当即表示没有在客人入住的时候说明清楚是他们的问题,愿意给梁垣雀赔偿。
梁垣雀当然不是那种喜欢随便占便宜的人,他当然知道这不是酒店的失误,问题是出在他跟路达的沟通上。
“啊,您竟然才发现吗?”
路达竟然是对他的迟钝表示震惊。
“去你大爷的!”梁垣雀骂他一句,“我哪里注意到了这个,刚刚我抽烟的时候才知道。”
“您确实应该戒烟了,”路达不紧不慢的回答他,语气丝毫不慌,
“无烟客房的价格甚至还要更贵一些,是我特意为您考虑的,毕竟直接让您戒烟,您从来不听。”
“你……”
梁垣雀无话可说。
集团每年都会给员工组织体检,一般这种,身为总裁的梁垣雀都不会参与,但去年梁垣雀那段时间比较闲,就跟着员工一起做了个体检。
结果当然是惊呆医生,几乎可以说他浑身上下每一个零部件都有大大小小的问题。
从那时开始,路达就严格督促他的健康生活,连吃饭都要有专业的营养师做鉴定评估,平日应酬的酒水都被他在身边把控。
所以抽烟这样的“恶习”,在路达眼里当然就是一件觉得不可的事情。
但可惜梁垣雀学抽烟的时候,他的老祖宗都还没出生,想让他放弃这个老习惯,就像是让他放弃思考一样艰难。
本来梁垣雀也没有什么很大的烟瘾,但耐不住他这人脾气越来越倔,根本不受控制,路达越是管着他,他就越是想对着干。
所以这一年多来,两个人没少在抽烟这件事上斗智斗勇。
梁垣雀这次出门特意以公司离不开人为理由,没有带上路达,觉得自己挣脱了他的掌控,从此奔向自由的天地,结果还是被这臭小子给摆了一道。
“我不用你担心我的健康!”梁垣雀抽了抽嘴角。
“身为集团的员工,又是您最贴身的助理,我当然得为总裁您的身体状况做好考虑,毕竟您一旦倒下,集团可怎么办?”
路达每次跟梁垣雀对峙起来,小道理都是一套一套的,
“送走了江总,我们已经很伤心了,起码五十年之内,我们不想看您出什么事儿。”
“你可放心,我再挺五十年没有什么问题,而且你们江总那是喜丧,他活了多大年纪别人不知道你们家还不知道吗?”
“你要是在给我装模作样的怀念他,我就送你下去见他!”
梁垣雀说完,气呼呼的一下子挂断了通话,不给路达一点反驳的机会。
他手边的茶几上摆着一些广告宣传页,都是跟这家酒店有合作的企业。
他把手机给丢了出去,随手拿起一张宣传页来转移注意力。
这是一张旅游公司的宣传页,上面写着“百年古寨,神秘风情,热情欢迎您”。
看着宣传页上那个穿着民族服饰,手捧新鲜水果的美少女形象,梁垣雀忍不住啧了啧舌。
我上次去的时候,你们可不是很欢迎我啊。
不过现在看来,水寨也已经顺应了时代的发展,里面的人终于走出了那四方的宅子跟分明的界限了吧。
现在水寨已经改了一个非常古朴且具有民族特色的名字,也许这才是它本来的名字。
梁垣雀随意翻看了一下这些宣传页,外面的天色渐渐地暗了下来,他用房间里的电话叫酒店准备晚餐送上来,然后就打开电视看节目。
他轻车熟路的把电视频道调到一个地方新闻频道,最近正是这个叫“归明市”的地区正在举行抗战胜利纪念,所以新闻大多与此有关。
归明市曾经的被叫做柳城,是当地一个并不出名的小城市。
后来,在此地一位姓常的探长带领手下跟民众奋勇抗争守城,最后牺牲在前线,民众为了纪念他,以他的名字常归明重新命名了这座城市。
这座小城,也是梁垣雀本来打算去旅游的地方,只不过后来看到了庄佑杰写的小说,临时起意在路程上拐了一个弯儿,来北京见了他一面。
庄佑杰真是年纪大了,连他的样子都认不出来。
又或者,岁月也终于在他身上留下了痕迹,让他变的面目全非?
新闻先是采访了常探长的儿媳付丽泉老人,当年年幼的她一开始是被父母送来柳城避难,但是当时战火连天,哪里又能算得上是世外桃源,所以阴差阳错之下,年幼的她参与了整个柳城抵抗战,也经历柳城变成归明市的过程。
梁垣雀看着这人的长相,觉得她似乎是长得更像妈妈一点。
虽然都是女儿会像父亲,但真要是长成付探长那样……呃,还是算了吧。
服务员把晚餐送进来的时候,新闻播放到另一位重要老人的采访。
据说这位老人曾经是一位护士,在战争最艰难的时期,护送了一批孤儿跟物资到当时情况相对稳定的柳城,一路上一个孩子都没有丢失或者伤亡,是毋庸置疑的大功臣。
但可惜的是,据这位苏清玲老人所讲,当时跟她一起执行护送任务的同事,在半路上为了掩护孩子们逃跑不幸牺牲。
这位同事,是苏清玲一辈子最好的朋友,因为战乱使得她尸骨无存,是她一生的遗憾。
梁垣雀本来在吃着晚饭有一搭没一塔的听着新闻,但在听到这个人的名字时,猛然抬起了头!
「常探长终于有名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