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所以,昨天的现场,其实你儿子也在吧?”
庄佑杰又一次很好的利用了他擅长抓重点的特长。
俞海同面色为难,现在显然到了说也不是,不说也不是的境地。
“……是,其实昨天我们两个是一起来的。”
“那他现在人在哪儿?”
庄佑杰继续不依不饶的询问。
“我已经让他先回去了,”
俞海同叹着气回答。
“以他跟老方之间这说不清楚的关系,我担心一旦警方见了他,首先会怀疑他,”
“所以本着多一事不如少一事,我就让他赶紧躲开了。”
“反正,反正老方的事情,跟他也没有什么关系,事实上他们本身就不认识。”
庄佑杰感觉俞海同这会儿讲话很没有逻辑,有些前言不搭后语的感觉,且同时让人无法通过她的表达琢磨清楚她的内心究竟是什么想法。
是因为方玉林的死带给她的刺激太大,还是因为担忧她的大儿子,所以关心则乱?
据俞海同所说,因为王拥军从中间帮倒忙,致使她大儿子已经知道了方玉林的住处,要去找他。
俞海同收到这个消息后,是匆匆忙忙就追过去,所以她今天其实不是跟方玉林约好见面,而是来拦住自己这个冒失的儿子。
结果娘俩到了方家,就发现方玉林已经被害了。
还记得邻居老太太所讲,她中间听到过一阵很杂乱的脚步声,实际上那是两个人的脚步声。
在俞海同喊来人帮忙之前,就已经先让儿子走掉了,因为老小区本来行人就不多,又是大早上,所以没有多少人注意到他。
“哦,这样啊。”
庄佑杰听着,点了点头。
可新的疑问随之又来了,既然俞海同母子赶到方家的时候,方玉林已经死了,那么是谁给他们打开的房门。
庄佑杰想了想,还是决定相信曾经的老友,直接把这个问题给问了出来。
俞海同的脸色变的更难看,双手哆哆嗦嗦的在自己随身的挎包里翻找了一番,从中掏出了一把老式的房门钥匙。
“其实,是老方给我的。”
得知儿子已经从王拥军那里得知了方玉林的消息后,俞海同就怀着忐忑的心情联系上了方玉林。
她向他告知了当年事情的真相,也讲了这个大儿子让自己有多无奈,嘱咐方玉林,自己儿子要是真的找不过,不要太介意,把他撵出去就好。
不过方玉林什么相关的话都没说,只感叹了俞海同这些年来过的辛苦,问她想不想见一面。
方玉林还要来了俞海同现如今的住址,给他寄来了自己家的房门钥匙,让她可以随时来找自己。
庄佑杰看着俞海同拿出来的钥匙,不知道自己该不该相信。
这种事情,听上去像是方玉林能做出来的,又不太像是他的性格会做的事情。
以庄佑杰对方玉林的了解,再一次有了俞海同的消息,他应该会直接找过去。
哦,对了,他现在摔伤了胯骨轴子,行动不便,这么说的话倒也合理了。
这顿晚饭,俞海同执意要请,催着自己儿子赶紧去付钱。
庄佑杰也赶紧悄悄抽了庄重屁股一下,让他去抢着买单,结果庄重没有撕扯过俞海同的小儿子,最终还是让对方付了钱。
回去的路上,庄佑杰还半开玩笑半认真的训了庄重一句废物,怎么年轻的大小伙子还打不过人家中年人呢。
庄重没有回应他,随便他怎么发牢骚好了。
结果回去的路上,庄佑杰又突发奇想,让庄重改道先不要回家,而是去方玉林家。
庄重都惊了,在外奔波了一整天,连他一个年轻人都感到了疲累,庄佑杰竟然还想着去调查。
明明平常出门买菜多走两步路都不愿意,这难道就是友情给的力量吗?
庄重拧不过庄佑杰,他知道自己爷爷撅起来三辆解放卡车都不一定能拉回来,只能听他的,先开车再去一趟方玉林家。
但是现在他们已经没了钥匙,除非撬锁,要不然想进也进不去。
如果庄佑杰想学那个神秘的脚印主人,从外墙爬窗上四楼的话,他就算是拼着打晕自己爷爷,也得制止他!
不过庄佑杰最想看的,不是房子内部,也就是案发现场。
他一下车,先去查看了楼下的那一排邮箱,却见属于方玉林家的那个邮箱里隐约露着一个纸角,抽出来一看,是昨天跟今天一共两天的报纸。
庄佑杰都惊了,他昨天明明查看过的,昨天的时候邮箱里还没有任何东西!
难道真的是送报员昨天给遗漏了一份报纸,所以今天来补上了?
庄佑杰在手里反复翻看着手里的两份报纸,不知道是该怀疑送报员,还是该怀疑自己的记性。
庄重看着爷爷反复查看这两份报纸,不明白他是什么意思,
“爷爷,这报纸,怎么了吗?”
“嘶,”庄佑杰疑惑地抽了一口凉气,
“重重啊,昨天晚上,你有注意到你方爷爷家有报纸吗?”
“报纸的话……”
庄重抓了抓头发,
“方爷爷报纸不是挺多的嘛,但具体是哪一份,我就没注意了。”
对哦,方玉林这人平常不仅画画,还练书法,所以他收集了很多废旧报纸,在报纸上练习。
所以方玉林的卧室里有很多或已经写了字,或还是空白的报纸。
现在,这份昨天的报纸已经安安静静的躺在了邮箱里,庄佑杰也不知道该怎么去证明,昨天报纸究竟有没有出现在方玉林家中,更没法进一步证明,昨天方玉林有出门拿报纸。
他长出一口气,一直被他忽略的疲累似乎一瞬间都涌了上来,他脑袋一晕,差点一屁股坐在地上,好在有庄重在身边及时扶住他。
庄佑杰感觉脑子很乱,明明好不容易找到了一个方向,却发现这条路根本没法儿走下去。
起码,他是走不下去的。
我果然,还是成为不了一个侦探是吗?
庄佑杰的脑海里浮现出了一道纤瘦的身影,这道影子埋藏在他心里几十年,就像是被压在箱子底儿的一张老照片。
明明回忆充满了充满了陈旧腐朽的味道,但回忆被拿出来的那一刻,却神奇的逐渐染上色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