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到这个久违的称呼,梁垣雀也愣了。
他没有再努力分辨眼前人是谁,因为他知道自己绝对是认不出了。
老头再一次看向他的眼神中竟然多了不少悲戚。
不过很快他就回过神来,自嘲般地摇摇头,
“我大概是疯了,少爷如今怎么可能是你这般模样……”
而梁垣雀则是看着老头衣着打扮非常华贵,尤其是手上的一枚玉扳指闪耀的让人移不开眼。
如此打扮,并且敢公然在城里绑人,这老头一定有钱又有权势。
他脑子转了转,灵机一动,摆出一副深沉的模样,
“怎么,是想到哪位故人了吗?”
老头被他这立意模糊的话说的连连叹气,“唉,小伙子,我能问问你姓什么吗?”
梁垣雀就怕他不打听自己的身份,早已等待多时了。
“梁垣。”
听到他轻吐出的两个字,老头惊得直接从椅子上站了起来。
他似乎是想更好的观察梁垣雀的样貌,直接从桌子后面走了出来。
小青年非常没有眼神儿,也没有脑子理解现在的状况,非常不解地问,
“叔,你怎么了?你手底下有这么多人你还怕他一个啊?叫人进来打他啊!”
“你给我闭嘴!”老头被他惹烦了,冲着他大喝一声。
小青年懵了,“叔,你怎么了?你吼我干什么?我让人打一顿,回来你还要找我麻烦是吧!”
小青年嚣张得很,看来他从前在老头这里的地位还挺高。
但老头这次可不想让着他,直接对他又是一声大吼,
“滚蛋,你先给我滚出去!”
见他是真的生气了,小青年这才不敢再胡言乱语,匆匆忙忙地就拉开房门离开。
他离开后,老头才深吸一口气,重新看向梁垣雀,
“你跟洛平镇的梁垣家是什么关系?”
“那你又跟梁垣家是什么关系呢?”梁垣雀直接反问了回去。
眼前这个老头看样子确实跟曾经的梁垣家有些渊源,但他具体究竟是什么身份,梁垣雀就猜不到了。
说到这里,似乎就是戳到了老头的伤心事,
“我爹曾经是梁垣家的管家,我小时候曾经是少爷的伴读。”
“我跟少爷,唉,竟然已经过去五十多年了吗……”
他这么一说,梁垣雀就知道他是什么人了。
“你以前,是不是叫小顺子,大号叫曾顺?”
老头点点头,一张脸皮都皱了起来,看上去梁垣雀要是再说些什么,他就能当场表演一个老泪纵横。
“你,你难不成果然是……”
梁垣雀抢在他说出什么之前打断了他的话,
“是我父亲告诉我的。”
“你父亲,原来你父亲是……怪不得长得这么像。”曾顺惊喜的看着梁垣雀,可突然又想到了些什么。
“要这么说的话,当年梁垣家出事,少爷其实没有死?他这些年去了哪里?”
梁垣雀叹了一口气,装出一副沉痛的模样,把这些天的发现巧妙的组合了一下,讲出了一个惋惜又忧伤的故事。
曾顺的父亲当年确实是梁垣家的管家,但事出前不久,恰好遇上他老家的兄弟成亲,他们全家请了假回去喝喜酒。
然而当他们回来的时候,只得知了梁垣家的惨剧。
梁垣家不少下人也受到了牵连,有人也被据说发疯了一般的少爷给砍死。
幸存出来的人都说,是少爷发疯杀了所有人,他在逃跑的过程中也意外离世。
梁垣家所有人的尸体都已经被乔家主持下葬,曾顺父亲没能见到尸体。
虽然他当时是选择相信乔家说辞,但一直觉得在主人家出事的时候没能陪在身边,因此愧疚了一生。
曾顺父亲也是从小进入梁垣家,梁垣家对他一直特别好,还帮他出了彩礼取了老婆,有了这么一家子人。
曾顺要比梁垣少爷小几岁,说是给少爷做伴读,其实多数时候竟然是人家少爷反过来照顾他。
他一直想不明白一向温和的少爷为什么会性情大变,最后竟然做出对父母下手的疯狂举动。
如今遇到梁垣雀,他才明白了其中的“真相”。
梁垣雀告诉了他当年在行商路上跟梁垣家发生的真相,以及乔家被灭门背后的故事。
只不过把事情的结尾戏剧性地修改了一下,隐去了老乞丐这个人的故事,谎称当初梁垣少爷没死透,等回家的时候一切惨剧都已经发生。
他带着沉痛的心情远走他乡,有了梁垣雀这么个“儿子”。
为了防止穿帮,梁垣雀就大方地告诉了他自己的名字,假称与“父亲”重名的原因是为了祭奠。
曾顺确实如同梁垣雀猜想的那样,真的拉着他的手泪洒当场。
梁垣雀干咳了两声,劝他控制住情绪,他们现在应该解决眼下的问题。
话题又说回到那个小青年身上,曾顺现在因为梁垣雀的身份,对他有一些严重的偏心,当即确定肯定是小青年找了麻烦。
话都说到这个份儿上,梁垣雀也没有什么必要藏着掖着,直接就说出了事情的经过。
“我本来,咳,我父亲一直觉得你是一个老实本分的人,怎么你一把年纪了,却倒给这种流氓无赖当上了领头?”
梁垣雀没有忍住,出言刺了一句。
曾顺赶紧解释,“少爷,啊不是,小少爷,这都是个误会,那个小浑蛋确实跟个小流氓一样没错,但我可不是流氓头子。”
“他是我老婆的侄子,我老婆如今娘家只剩下这么一个人了,看在这层关系上,我不得不管着他的事情些。”
曾顺的侄子小时候就失去了父母,从此便不学无术,曾顺妻子又觉得他可怜,对他很是溺爱,才养成了今天这般混账模样。
他之前不知道认识了什么人,竟然学会了抽大烟,曾顺不许,就强硬断了给他的钱款。
可这浑小子不知道怎么想的,没钱买烟膏,竟然就带着一帮兄弟在街面上偷盗。
他是个出名的无赖,姑父如今也是城里有名的富商,所以根本没人敢惹他,被他偷走了钱包也不敢声张要回来。
今天要不是遇到梁垣雀这个硬茬,曾顺还不知道他在外面干的好事!
梁垣雀摆了摆手,打断了曾顺对侄子的斥骂,
“哎呀,骂他你得当面去骂,在我这儿,咱们不得为了今天这事儿,想个解决方式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