庄佑杰到底是没有追上那张被吹走的照片,还脚下一滑摔进了土里,要不是被一棵树挡住,他就滚到了山谷裂缝之中。
听见他的喊叫声,梁垣雀无语地过去把他给拉起来。
“你说你这不是纯纯没事儿找事儿嘛,今天你要是摔出个好和歹,我回去怎么跟你爹交代!”
梁垣雀一边帮他拍打身上的土和干草屑,一边大声责怪他。
“哎呀,不要说了,你怎么跟我爹似的。”庄佑杰被说了虽然有些不爽,但确实是自己差点惹上麻烦,说起话来总没有那么理直气壮。
另一边,炭老叔也祭奠过了他的妻子,梁垣雀喊了他一声,几人准备返回城里。
颠簸了一整天,现在天色都已经暗了下来,炭老叔毕竟年纪大了,眼神没有那么好,一旦天完全黑下来的话,就看不清路,可能会发生危险。
所以他们必须得在黑夜完全降临前返回城里。
好在很快他们就下了山,从胡瓜镇回城里的路要更平顺一些,总算赶在黑天前回了城。
今天一整天,也算是跋山涉水过,庄佑杰一回到旅馆房间就累得爬不起床来。
梁垣雀掀开他的衣服,看到他腰上被摔青了一片,而恰好这次出门包里的伤药已经用完了。
“得,待会儿吃过晚饭我出去给你买点伤药吧。”
“不用不用,”庄佑杰摇摇头,装作非常潇洒的样子说,“这点小伤而已,吃过饭就好了。”
梁垣雀什么也没说,就给了他个“你确定?”的眼神,让他自己体会。
晚饭是旅馆老板给送上房间的,反正现在房客不多,他们又是中介介绍来出手阔绰的贵客,老板这两天亲自下手伺候,非常到位。
不过庄佑杰就是一直想建议老板,能不能把后厨那掌勺的厨子给开了。
明明都挺好的食材,让他给做成这个样子。
本来他还觉得是因为地域差异,自己吃不过关中风味,结果梁垣雀也说就是这个厨子有问题。
千里迢迢来到关中,每天的吃食除了在茶馆凑合就是这玩意儿,庄佑杰好像尝尝真正的关中风味啊。
勉强吃了几口,他就放下来筷子,冲着梁垣雀问出了心中一直的疑问,
“哎,阿雀,老乞丐信里讲的事情值得相信吗?”
“为什么不信呢,就目前的发现来讲,确实是乔二少爷杀了梁垣少爷,而老乞丐确实也是背井离乡这么多年。”
梁垣雀道,“唯一不能验证的也就是当初是不是真的老乞丐没有动手只负责了抛尸,已经他是不是真的总是做梦梦到梁垣少爷。”
确实,老乞丐已经死了,这些事情也根本没法验证。
不过庄佑杰想说的也不是这个,
“不不不,我想问的是关于长生谷的事情,阿雀,你相信真的存在这么一个地方吗?”
“地方可能是存在的吧,毕竟胡瓜镇附近的地貌就是普遍多山谷。”
梁垣雀依旧在避重就轻地回答,让庄佑杰都开始怀疑他是不是故意揣着明白装糊涂。
“哎,你非得让我明说是吧,我真正在怀疑的是长生谷的作用,它真的能复活死人吗?梁垣少爷当初消失在谷底是复活了?”
庄佑杰想到这个神秘的梁垣少爷有可能是梁垣雀的师父,就问他,
“所以你有没有感觉你师父有什么不对劲的地方。”
梁垣雀本来还在吃东西,聊到这个话题也放下了筷子,非常郑重地说,
“你要怀疑这个的话,首先得明确一点,长生谷为什么以‘长生’为名,而不是叫‘复活谷’。”
这个问题还真的问着了,庄佑杰仔细一想也是,如果它只能复活死者的话,那干嘛要以“长生”命名。
除非它还有比“复活”更厉害的作用,“比如让被复活者长生不死?”
梁垣雀点点头,“其实关中很多老人都听说过长生谷的传说,但到底是谁从里面走出来,又是谁一直长生了,却没人能说得上来。”
“所以传说果然是个传说吧,”庄佑杰想到梁垣雀的师父明明也已经死了,
“就算它当年真的有能量复活你师父,可他老人家现在不还是离世了。”
“长生不死跟长生不老是两个概念,”梁垣雀叹着气说,
“我不相信世上存在长生不死这种能力,最多就是有些人比较长寿。”
“世间万物最后都会走向消亡,其中的区别的只有时间罢了,就连普遍认为最坚硬的磐石,也会在日复一日的风吹日晒中被磨损,直到消失殆尽。”
“哦,我明白了,”庄佑杰听着他的话点头,
“世上哪有真正的长生和死而复生,人能活着就已经很不容易,所以要好好珍惜活着的时候,不要去想那些不存在的虚无缥缈。”
“虽然不知道你从哪里得出了这样的结论,但你说得很有道理。”梁垣雀轻笑了一声。
“你也觉得这是一个很不错的话题是吧,那我决定了,开学的时候就以此为话题给学生布置一篇作文,计入期末考核成绩的那种。”
提到学校的学生们,庄佑杰眼睛里隐隐透出了兴奋的光芒。
曾经自己当学生的时候没少被老师突然袭击的测试折磨,现在也终于轮到他翻身做主人了!
“……真正的魔鬼。”梁垣雀摇着头叹气。
即使是吃过了午饭,庄佑杰的后腰上的情况也没有转好,反而随着时间的推移,痛感越来越强烈。
他最终还是低下了头,让梁垣雀给他上点药。
要不然这样下去,他根本撑不住接下来颠簸着回去。
但梁垣雀手头也没有伤药,只能出门去给他买一些。
他向旅馆老板打听了距离最近的药铺的位置,走在半路上的时候被一个打扮流里流气的小青年撞了一下。
小青年满脸烦躁,粗暴了骂了一句“没长眼啊!”。
不过他也没过分纠缠梁垣雀,转了个头就准备离开。
但梁垣雀却伸手摁住了他的肩膀,并冲他伸出另一只手,
“来,还给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