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哟,你,你怎么知道?”杨大爷吃惊的问。
“我以前来过,”梁垣雀坦然的说,“乔家的案子在关中传的沸沸扬扬,所以我也听了一耳朵。”
杨大爷听他这么说,就疑惑了,“乔家灭门的案子已经过去几十年了,现在已经很少有人说起了。”
他怀疑的意思很明显,那就是以梁垣雀的年纪,就算来过关中,也不一定有机会听说乔家。
而且,杨大爷的脑子难得灵光几次,他想到饭馆老板去找他时说的话。
面前这个年轻人,连洪官镇改叫胡瓜镇都不知道,又是什么时候听说的乔家的事情?
他看上去连十五岁都不一定有,去哪里听说五十年前的事儿?
杨大爷虽然明显还没打消怀疑,但梁垣雀已经懒得解释了。
他冲着杨大爷继续发问道,
“看着赵家人的尸体,你说这是小乔夫人干的,有什么理由吗?”
一个五十年前就死掉的人,跟现如今的一家贫苦妇孺又有什么仇呢?
“哎呀,这就有牵扯到其他了,”听到这里,杨大爷也暂时忘下了对梁垣雀的怀疑,叹着气继续讲。
当年乔家一家惨死,乡绅看他们一家死的惨,害怕他们有怨气会作祟,就自掏腰包给乔家人收了尸。
但到了二少奶奶这里,却有些犯难。
她确实是乔家人没错,可同时也是县令盖章定论的杀人凶手。
洪官镇上很多人都同情乔家的遭遇,对这个“杀人凶手”恨得要命,要求乡绅不能收殓她的尸体。
乡绅最后顺应了民意,把二少奶奶用破席一卷,扔进了山沟里。
但半年后,稀奇的事情就出现了。
乡绅的儿子突然生了很难治的疾病,因为就这么一个孩子,乡绅到处寻医问药。
好不容易打听到有一位老中医曾经治好过这样的疾病,他就赶紧套车往隔壁镇子的老中医住处赶去。
结果他还没到地方,就在半路上离奇的翻了车。
驾车的车夫跟随身带着的小厮一点事儿都没有,但乡绅却摔破了脑袋当场殒命。
等报丧的小厮返回家中,乡绅的儿子也正好离世。
一时间,一门中父子两人离世,有传言开始说这是乔二少奶奶在表达不满。
有些乡民怕了,尤其是当初在她身死后骂她骂的特别狠的一些人。
他们悄悄的去了当初抛尸的山谷,敬香上供以求原谅。
不知道是二少奶奶真的宽宏大量原谅了他们,还是懒得跟他们这种只会过过嘴瘾的人计较。
总之,这些人是没事儿的,但有人却倒霉了。
当初在乔家幸存掏出来的那些家丁丫鬟,开始接连死去。
最开始是有一个丫鬟在睡梦中突然暴毙,后来是一个家丁的家在夜里没来由的燃起了火,包括他在内一家老小烧死了一半。
后来,有传言说当初从乔家逃出来的人全都死了,甚至祸及了家人。
整个镇子上的人纷纷议论,说是二少奶奶当时没来得及把他们都杀了,现在重新来索命。
当然,也有一部分人说当初二少奶奶是决定放过他们的,结果他们出来后把在乔家的事情乱说,二少奶奶生气了,要灭他们口。
总之,不管哪种说法,都是说这些人是被乔二少奶奶害死的。
而杨大爷之前说的赵家的大赖子,以前就是乔二少爷的贴身小厮。
“所以,你的意思是,他也是被二少奶奶害死的?”
梁垣雀似乎是听得有些烦了,把手里的茶杯放下,换了个一手托腮的动作。
“不不不,他倒不是,”杨大爷道,“也不知道是说他命好还是命坏,在乔家出事的前一年,他就已经失踪了。”
不知道是不是错觉,在杨大爷说出这些后,庄佑杰感觉梁垣雀似乎露出了一种“我猜就是”的神情。
传言在镇子上越传越凶,甚至有人说当初来调查的县令已经死于非命。
而这时候,镇子上来了一位风水先生,领着他两个徒弟在已经被封起来的乔家大宅处做了一场法事。
他聚集起附近的居民来,说得给二少奶奶修碑立坟,要不然还会有人遭殃。
这话一出,很多人都慌了,尤其是一些乔家下人的家属。
现在已经出现了祸及家人的事情,他们可不想跟乔家一样全家死光啊!
所以他们集资了一些钱给风水先生,其中乡绅的遗孀出了大头,因为虽然乡绅跟儿子已死,但她毕竟还算是他的人,担心被连累。
风水先生倒也不是个骗子,真的领着他的徒弟去了山谷附近寻找二少奶奶的尸体。
但山谷中的环境错综复杂,风水先生去找尸体的时候距离尸体被丢进去已经过了一年多,根本找不到。
实在没有办法,风水先生就在镇上的郊外选了一块风水宝地,给二少奶奶立了一个衣冠冢,在墓碑上尊称她为夫人。
普通民众记不住那些复杂的尊称谥号,从此便称她为“小乔夫人”。
给她立了衣冠冢后,镇上的风波倒真的平息下来,再也没有死人的传言传出。
本来以为事情就这么翻篇了,但现在赵家一家离奇惨死,不由得让杨大爷重新想到小乔夫人。
赵大赖子是乔二少爷的贴身小厮,如果小乔夫人因为恨自己的丈夫继而恨他们乔家全家的话,说不定对大赖子也有怨气。
但当初大赖子逃了,让她一直找不到他,寻觅多年只能那他的家人撒气?
庄佑杰甩了甩脑袋,觉得这种推测也太离谱了。
他见梁垣雀没有说话,就自己在脑子里尝试推理,首先是要梳理一下刚刚杨大爷提供的信息。
而有一个疑点,他刚才就想问了,
“大爷,你说二少奶奶当年是因为娘家父母兄弟全都离世而受了刺激,那她娘家到底出了什么事情?”
一家人如果是短时间内相继离世,总得有什么说法。
为了接下来方便称呼,庄佑杰特意又问了杨大爷一句,
“二少奶奶的娘家姓什么?是哪里人啊?”
“呃,他们是隔壁镇子上的人家,至于姓什么,嘶,我记得他们家这个姓很特殊来着……”
毕竟事情也过去了很多年,杨大爷眯着眼睛仔细想了想,
“哦,好像是姓‘梁垣’,但具体哪两个字我不知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