男人哈哈的笑了起来,
“哎呀,果然还是你懂我啊。”
“我就说我们是同一个窑炉里炼造出来的铜钟,即使被分开也会在各自的天涯海角也会发出同样的翁鸣。”
“你最近该说书了是吗?再废话我可真走了。”
梁垣雀皱着眉,嫌弃地看向他。
“咳,一如既往的无情,我还是打你打轻了吗,”男人干咳一声,“行吧,说正题。”
“内部消息,这场仗是肯定要打起来了,现在只是时间问题,到时候肯定举国动荡。”
“所以呢?”梁垣雀看着他。
“所以我想带你走,我在东南亚有点人脉,最近在转移资产,当然嘛,你才是我最重要的资产。”
“放你妈的屁,嘴给你撕岔。”梁垣雀非常熟练的吐出一句脏话。
“哎,好好好,算我说错了。”男人也很熟练地道歉。
道完歉,男人继续说,
“我的计划是先南下去香港,再从那边坐船去东南亚,在那边咱们开个橡胶种植园,以咱们的聪明才智肯定也能赚个盆满钵满。”
“我不想做商人,”听他说完再拒绝,已经是梁垣雀给他最大的面子,
“而且我不想离开自己的故土,你有没有想过咱们走了师父怎么办?”
“哎呀,什么师父不师父的,”男人抬手,在他震惊的目光中弹了他个脑瓜崩,
“我现在只能顾活人,顾不上死人,到时候去那边给师父立个衣冠冢,来年用真钞票给他烧纸,他肯定比现在开心。”
梁垣雀虽然也在心里盘算着,但最后还是叹了口气,
“遇到事情就跑,这是我们的作风吗?”
男人莫名其妙的看着他,
“不,不是吗?”
梁垣雀无奈的拍了一下脑门,“以前也只是在国内到处跑而已,但现在是要出国。”
“哎呀,”男人有点急了,“我们本来就是没有根的人,是这世间的漂萍而已,哪里有这么多故土情节?”
梁垣雀推开他,“不要把我也说的像个太监一样,魏公公!”
“你现在还在组织里工作吗?你的消息靠不靠谱?”
“我的消息要是不靠谱,那就没人靠谱了,”男人非常自信,“现在的局势就像是一根橡皮筋,绷到极致肯定要断。”
“阿雀,你没有经历过战争,你不知道那有多可怕,我是从洋人的炮火下爬出来的人,哥哥真的怕了!”
“我知道,”梁垣雀咬咬牙,“我没有比你小太多!”
梁垣雀的心里很乱,他知道男人带来的消息已经是八九不离十了,想到前不久苏军长带着部队开拔出征,他就已经意识到这跟表面祥和的“橡皮筋”已经到了要断裂的时候。
虽然这片大地上已经充满了各种苦难,但到时候所面对的才是真正的人间炼狱。
炮火,子弹,鲜血,哀嚎。
可是逃了,又真的能迎来安宁吗?
他深呼吸了一口,再次问男人,“你还没正面回答我呢,你还在你的组织里工作吗?”
“昂。”男人点点头。
“要出事儿了你就跑路,你的领导不管你吗?”
“拉倒吧,”男人笑笑,“谁能管得了我,叫他声领导是给他个面子。”
“那行吧,”梁垣雀也顺着他笑笑,“反正这仗也不会明天就打起来,你来都来了,帮我个忙呗?”
男人脸有点黑,“你的话是不是一直在这儿等着我呢?”
“哎呀,情调局的人才不是什么人都能请来的,弟弟好不容易求你一次。”
梁垣雀非常适时的换上了一副灿烂的笑脸,就好像是刚刚一直摆嫌弃脸的人不是他一样。
男人很高兴于他自称自己是“他的弟弟”,一时间飘得有些找不到北,毫不犹豫地答应下来。
“行吧,说说看你要干什么。”
下午,梁垣雀悄悄地又回了马家庄一趟。
这里原住居民已经不多,房屋尽数的都被人贩团伙给占去。
不过在上次警局清扫过后,人贩团伙也不知所踪。
付探长正在安排人排查周围的其他村子或者人能落脚的地方,但收效甚微。
梁垣雀猜到,这些人应该是全都分散开来,住进了别的村子里。
一旦他们不聚集,就很难找出他们的身份。
而且不论是马家庄还是其他村子的村民,都并不怎么配合调查,毕竟警局在城里,属于天高皇帝远,真出了什么事儿最多只能等来警局收尸。
可要是得罪了这些凶神恶煞的匪徒,那后果就难以想象。
底层的老百姓生活不容易,他们总也要权衡利弊。
整个马家庄人去房空,但梁垣雀撬开了一些空房子的门锁,在里面找到了最近还有人生活过的痕迹。
其实他们上锁就已经是欲盖弥彰了,毕竟如果真的是没人住的空房子,又何必浪费一把铁锁呢?
在警局目前审出的线索里,有人交代说这个人贩团伙诱拐的姑娘目前还没有转移到马家庄来,人都还在老据点,也就是饭店里。
假设他们交代的是实情,那现在人贩手里唯一的人质就是张佳兰。
梁垣雀站在山坡上,长出一口气。
张佳兰对他们来说,究竟代表着什么?
虽然这个关键的问题还没想明白,但梁垣雀心里已经有了一个一箭双雕的计划。
在夕阳西沉的时刻,他离开马家庄,匆匆往城里赶去。
回到警局的时候,大家都还在付探长的办公室,这正合了梁垣雀的意。
他让付探长把门口的警卫都清走,关上门来宣布了一个计划。
这个计划,需要在座的各位一起配合。
但付探长听过之后却皱起眉头,
“梁先生,按照你这个说法,我们现在还缺一个关键人物,时刻去打探马家庄及附近的情况。”
“我不是说这种类型的工作主要由我来负责么。”梁垣雀道。
“你自己是不是有些太危险了,”付探长担忧地看向他满脸的纱布,“而且你自己一个人,传递消息的速度也太慢了。”
“哎呀,这你们就不用担心了,我已经安排好了自己的线人。”
梁垣雀边说着,边神神秘秘的一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