远津市第一精神病院内。
林决现在的模样是个冷漠中年男人,一身黑衣,面色冷峻,戴着口罩,跟在一个医生身后,周围大厅里那些神态各异、穿着病号服的病人们纷纷投来好奇目光。
“长官,我可以向您保证,我们医院里没有任何一个异能者!”这个医生擦着汗,轻声说道。
这一次林决混进精神病院的手段,仍然还是之前在宠物店用过的“我是军防情报科的,听说你们和异能者有关系”这一套,加上他之前在军情九处里工作过,对各种流程套路十分熟悉,根本不怕有人质疑,这招有起来是屡试不爽、百试百灵。
这次,他这些医生,附近发生了异能者盗窃事件,怀疑嫌犯是这里的病人。
面对医生,他冷冷道:“有没有,你说了不算。”
“对对对。”医生连忙赔笑:“您随便查,需要什么尽管说。”
林决没有马上去找衡平江,那个目的性太明确——虽然这样可能也不会有什么问题,但他习惯了做事保持隐蔽。
他命令精神病院的几个主任医师将病人资料收归过来,还调了些监控数据、巡房日志等等,做戏做全套——在看病人名单的时候,他松了口气,衡平江真的在这里!
随后,他又点了几个病人的名字,说要单独与他们见面,其中自然就包括衡平江。
“这个病人吗?”
为林决拿来病人资料的医生看到他点了衡平江的名字,犹豫了一下:“医生,这个病人,应该不可能的啊?”
“不可能?”林决眉头一横,冷冷问道:“你这么肯定,难道你知道那个异能者是谁?”
他之前忽悠这些医生,附近发生了异能者盗窃事件,怀疑嫌犯是这里的病人。
听他这么一问,医生哪里还敢说话,连忙低下了头。
林决却眯起眼,追问道:“你说,你为什么认为不是他?”
“这个病人,年纪很大了。”医生小心翼翼地答道:“他已经八十多岁了,身体不好,而且精神状态非常糟糕,有严重的幻觉、幻听以及被迫害妄想,对周围的一切存在强烈攻击欲望,一直被我们束缚着,哪里也去不了的。”
林决皱起了眉。
“我要见见他。”他沉声道:“异能者的能力有无数种,你怎么知道他被束缚着就做不到?”
“长官说得对。”医生点头如捣蒜:“我这就去安排。”
林决当然不可能将那些精神病人一个个调查过去,他又不是真的来查案的,更何况那些病人大多数根本无法与人正常交流,他只是简单查看一下病人的情况,然后随口向看护护士问几个问题,走走过场罢了。
而衡平江,顺序在偏中间的位置。
推开病房门,一股酸臭腐烂味扑面而来——只见一个老人被束缚衣束在病床上,嘴里低声喃喃着什么,他显然已经很久没有被好好打理过,花白的头发又长又乱,胡子也盖住了大半张脸,甚至看不清模样,但能感觉到他十分虚弱;原本的白色病号服已经更是泛黄,上面还有些许血渍和可疑的斑点。
很明显,他没有受到良好照顾,房间里的臭味也证明老人恐怕很久没有好好洗过澡、擦过身了,甚至可能身上还残留着不少排泄物。
这就是衡平江。
看护他的护士是个身材高壮的男护士,看到林决,男护士恭敬地点头致意。
“你们就这么对待病人?”林决捏着鼻子,皱眉问道。
医生干笑两声:“唉呀,您不知道,这个病人几十年前就入院了,那时他交了一大笔钱,大概是想让医院照顾他到老,但再多钱也顶不住几十年啊,现在嘛……呵呵,咱们院还留着他,已经够意思了。”
林决没说什么,只是对那男护士道:“解开他。”
男护士一怔:“可是长官,他很危险……”
“很危险?”
林决冷笑:“他这个模样,连喝粥都费劲,有什么好怕的?”
医生向男护士使了使眼色,男护士只好上前将衡平江身上的束缚解开。
解开束缚后,老人像是没有感觉到一样,依然一动不动地躺着,口中念念有辞。
林决眯起眼,推开男护士,靠近了衡平江,低头去听他说的话。
“鬼……好多鬼……它们都要抢走我的儿子……”
这个精神不稳定的老人,始终在重复着这句话。
鬼?抢走儿子?
林决直起身,皱眉问道:“他有儿子?”
医生虽然不知道眼前这长官为何对这病人如此上心,但他也不敢多问,只能老实答道:“大概是他自己幻想出来的吧……就算有,估计也早就不认他这个爹了,这几十年来,从来没人来探视过他。”
林决摩挲着下巴,陷入思考。
确实,他昨夜查询的信息中表明衡平江始终无妻无子——但这种事谁说得清楚?别人还说图尔斯死了几十年了呢。
“你们出去。”他沉声道。
医生一怔,最终没有再说什么,拉着那男护士一起离开了。
林决知道,这些医生、护士已经开始怀疑自己了,不过他并不在意,就算真的来了一群特工或者士兵,自己也有得是办法应付。
待门关上了,他悄悄启动了随身的一些“小玩具”,将病床里的信号切断,以此保证监控拍不到东西。
随后,他靠近了衡平江,模样开始变化!
他这次变化的对象,自然就是千丛树——但是,是年轻时候的千丛树。
昨夜上网搜索千丛树信息的时候,他看了太多这人的照片、视频,对所有细节都拿捏很准,就连声音也能完全模仿。
三十多岁时候的千丛树模样也很严肃,但眼角上扬、笑纹明显,看上去似乎是个对外冷酷严肃、私下爱开玩笑的人。
“衡平江。”
林决轻声道:“你还认得我吗?”
听见他的声音,衡平江那被埋在蓬乱长发下的眼睛一下子瞪圆了,直视着他!
“鬼!”
老人从喉咙中发出清晰无比、恐惧无比的一声大吼,眼中瞬间充满血丝,他疯狂地颤抖起来,牙齿咬得咔咔响,随后大吼一声,仿佛是下定了什么决心扑向了林决!
“把儿子还给我!”
他声音中带着一股赴死般的绝决,似要与面前之人同归于尽。
但没等林决出手拦下他,衡平江就自己扑倒在了床上——他被绑了太久,加上年龄大、身体弱,根本无法真正扑起来。
乒地一声,老人发出一声呻吟,似乎晕了过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