在出发往这捱云山之前,我把老嫪绘制的拂觞草的图样给这些士兵都看了一遍,“这就是拂觞草,若是你们之中谁找到了,就发『射』信号弹,我们先都赶到自己需要蹲守的地方去,麻烦各位了。”
虽说他们都是听命于小阮,所以才会过来帮我,可是我还是要感激他们,这雪山之行并没有想象中的那般简单,雪山上的雪如今已经积压的厚厚的了,也不知道拂觞草到底长在什么地方,希望老天爷能帮帮忙吧。
这里面带头的人叫炼昊,他让其中两个部下将他们的口粮以及其他的一些装备全给了我和琨曳。
如今也不是推脱的时候了,我和琨曳几乎是逃亡一般到了这雪山脚下,所以身上确实是什么吃的都没有。
“他们的给了我们,那他们在山上怎么办?”如今的捱云山可以说是什么吃的都不会有,少了这口粮,估『摸』着生存都是问题,我的确是要开口问问的。
但是显然我就是个猪脑子,这么简单的问题人家早就想到我的前头去了,炼昊说,“无妨,他们两个蹲守的点最近,他们等会再去买一些便可,我们先出发吧。”
这炼昊也是个不会耽误工夫的人,最后我和琨曳便跟着他们往这捱云山上走去了。
在山脚下的时候,这路还算不得滑,可是爬了半个小时之后,我就光荣的摔了好几次,要不是衣服穿得厚,估计我的屁股早就淤青了,这靴子没过雪地的尺寸越来越深,不过下了两天雪而已,积雪就这么厚了。
又走了一会儿之后,我便觉得有些气喘不过来,身上也越发热了,可是我又怕脱了外面的这个『毛』绒外套,怕是一会儿就得冻感冒了。
“小菊姑娘,琨曳姑娘,再往前走我们这些人就得分散开来了,你们自己要小心,实在不行就跟着我们吧,前面是比较危险的深雪地带了,这雪下了两天了,里面怕是已经深的不可预估了。”
若是跟着他们走,那有一个地点就不会有人过去了,若是那拂觞草就刚好长在那个地方,那我们冒险来雪山走这一趟不就是白来了吗,现在我要的是万无一失能得到拂觞,别的事情暂且都不在我的考虑范围之内。
“没事,若是我们真有危险,这信号弹我们就会立即发出去。”
见我没有被说动,炼昊也就不勉强了,再往里走了几分钟后,这原本聚集在一起的这些人便开始三三两两的分散开来了,沿着这四五条岔路开始往自己要蹲守的地点赶去。
我记得当时贺太医有特意提到过一点,拂觞草的存活期间很短,五日便会枯萎,按照正常的生长速度推算,拂觞草会在今晚到明早之间发芽破土,然后明天中午的时候就可以采摘了,这种植物还真是可以和萤火虫媲美了,生命的绽放和终结都在短短的一瞬之间,所以说这能留给我们的时间不多了。
等他们所有人都走之后,琨曳却停下了脚步。
“琨曳,怎么了?”
“王妃,能休息一会儿吗,我觉得有些累。”
琨曳这理由找得太明显了,我知道她是心疼我,我虽然累但是也不敢停下来休息,怕到时候就相差一会儿工夫的话,我会后悔终身的。
琨曳就是看出了我的心中想法,所以才会提出要休息一下的要求。
“好,那我们原地休息一会儿吧。”
现在的雪已经下的比先前小了一些,我和琨曳找到了一块还算平整的石头,琨曳将上面的雪都给扫掉了,随后我们在这石头上休息了好一会儿。
我们从昨天晚上那顿晚饭之后就再也没有吃过任何东西了,然后一大早就又爬了这么久的山,体力早就有些不支了。
我把先前炼昊给我们的口粮给打开了来,里面放着的是几十个雪白大馒头另外还有几斤肉干,好在除了这些之外还有水袋子,就着还带着些微暖意的水吃了三个馒头和一些肉干。
五天的时间这点吃的便是全部的干粮了,我和琨曳得省着点,不要到最后弄到什么吃的都没了。
只是平常无肉不欢的我,现在对肉是完全失去了兴趣,啃着冰冷僵硬的馒头,在口中咀嚼良久,等到它已经发软发热,我这才吞了下去。
喂饱五脏庙之后,我俩便继续上路了,我和琨曳要到的那个地点还算是比较近的了,大约又走了一个时辰后这才算是终于到了。
小阮估计着早就在下雪前就已经派人来探过路了,所以我们需要蹲守的这个地点居然还有简易的帐篷,只是可惜的是这帐篷如今全被积雪给覆盖着,像是过一会儿就会倒塌下去一样。
琨曳动作熟练的将这些积雪给弄走了,在这帐篷外面有一些人为砍伐好的柴火,只有被积雪覆盖住的那一层不好用,下面的还是可以拿来生火的,后我俩走进去一看,发现里面有一口锅,几个碗以及两床被子。
这就已经很好了,有了这些东西,我和琨曳就不会被冻死了。
“王妃,这拂觞草要用的人血用我的,我是粗人,流点血不算什么。”
“琨曳,我叫你跟我来,不是来白白浪费你的血的,你别忘了这山上可还有猛兽呢,要是到时候遇到了,你又失血过多没有力气,那谁来保护我?”
这么一句话就成功的打消了琨曳的想法,现在算着时间估计已经到中午了,这一天注定是难熬的一天,我不知道这驿站里面的百里七夜醒了没,也不知道玉衡现在的情况如何了。
我又要担心这『药』的问题,然后也要念着山下的情况,这心里面还是蛮着急的。
“王妃,昨晚我们俩都没怎么睡好,等会我们吃了干粮之后就早些睡吧,之后还有的好累呢。”
琨曳的话说的没错,我得养足精神才好,要不然后面的日子真没法扛得住。
水袋子里的水早就在刚才来的路上就喝光了,琨曳到外面捯饬出了一块空地,然后将帐篷外面的柴火给引燃了,其实我现在不觉得冷,甚至可以说还觉得有些热呢,不过琨曳就没有我这么幸运了,她的手脚其实早就冻得不行了,刚刚我给她的手哈气,过了好久她才恢复了点知觉。
琨曳直接将干净的白雪装进水壶里面,然后将水壶至于柴火之上,不用一会儿这雪便化成了滚烫的开水,接着被装到了水袋子里面。
要是琨曳不跟着我一起来,我可能根本就没办法想到这些东西,我大概会直接蒙头睡觉,然后醒来才会意识到要烧水的这个问题,琨曳一看就是有充分的社会实践之人。
剩下不多的水我俩便拿来直接喝了,这个时候要是喝得不是热水而是菜汤就好了,只需要采最青嫩的菜苗,然后加入一点盐巴,只需要最简单的食材和调料,就能成就一碗感人的菜汤,真是想不到我现在的要求居然低到这种地步了。
“琨曳,我好像从来没问过你,你是因为什么才会留在燕北凊身边做一个暗卫的?”
琨曳的年纪其实和我是差不了多少的,最多比我大一两岁,可是我和她却相差的太远了,我只知道她原先是羽庄里的人,后来因为要保护我才被调到了王府里面。
只见琨曳拨弄了一下柴火堆,这才慢慢的开始说起了她的过往。
“其实我是个弃儿,原本是在人贩子手中辗转来回卖的,我都不知道我被卖了多少户人家,直到我五岁那年,我被卖到了一个大户人家做童养媳,可是那家的儿子是个疯子,动不动就打我,我实在受不了就逃走了,再后来我被黑多救了,黑多的爹是戍王的侍卫,所以黑多后来又成了主上的侍卫,而我自然也就跟着黑多进了羽庄。”
黑多这个名字我倒是听过一两回,好像他是一直跟在燕北凊身边的一个人,不过我见他也不过两三面而已,一次是跟踪燕北凊的时候,另外一次是在王府浴池边的时候,对于这个人我了解的真不多。
“这个黑多算不算是你师傅啊,还有他好像在羽庄里面蛮重要的。”
琨曳说,“我的师傅是黑多的娘亲,可以说我和黑多像兄妹一样的,只是后来黑多的爹娘因为戍王的关系都死了,所以黑多就跟了主上,而主上对他很重用,但是我们羽庄里面的人都不知道黑多到底干的是什么事情,他在羽庄里面算得上是最神秘的人了。”
原来这里面还有这么多的事情是我不知道的,他们这些人都是跟随着燕北凊做事多年的人,想必他们一直以来的目标也都是拥护燕北凊当皇帝,可是如今燕北凊却要因为我的关系而放弃掉了,如果他们知道了,怕是心里面的恨死我了,燕北凊的计划只有我和玉衡知道,不知道那些人到最后还会不会听燕北凊的话。
脱离开莫城,远离那些勾心斗角的人和事情,对燕北凊来说是不难的,可是要和昔日同自己出生入死的兄弟属下彻底告别,这应该是很难的事情吧,我之前把事情想得太过简单了,我只是单方面的高兴,却忘记这对燕北凊来说是一个艰难的选择。
等到热水喝完之后,这雪就开始慢慢大起来了,然后这烧着的柴火没过多久就开始慢慢暗了下去,我和琨曳也就都钻到帐篷里去了。
琨曳衣服都没脱就钻到被窝里去了,但是这个被窝像寒冰一样冷,我脱了外衣钻进去的时候就觉得瞬间整个人都一瞬清醒了,好在没过一会儿被窝里的温度便和我身上的温度一样了。
我看了一眼此时正冷得发抖的琨曳,便挪着被子往她那靠了过去,随后将我的外套盖在了她的被子上面,又在下面将手伸进去给琨曳取暖。
琨曳大概是累了,这么冷的天气居然也睡着了,可是她的嘴唇却一直在发抖,我『摸』了『摸』她的额头,该死的,她发高烧了。
“琨曳,琨曳。”我试着推了推她,可是她仍旧没有醒来,我立马起身将外套穿好,然后又把琨曳如今怎么都捂不暖的被子给掀开,把我已经暖好的被子盖在她的身上,再将她自己的被子重新重重的盖上去。
因为知道这雪山上面有野兽,所以为了防身,我也带了匕首和袖箭,我把外袍割开了一道口子,撕下了一大片布来,将原先装在水袋里的热水倒在这碎步上面,最后拧干盖在琨曳的额头上。
好像自从上次琨曳莫名中毒之后,她这身子就没有以前那般健朗了,琨曳好歹是个习武之人,不该如此孱弱才对,等我们安全下山之后,我一定让老嫪好好给琨曳查查身子,可别是出了什么别的『毛』病才好。
就这样,这个晚上我一直没有睡,深怕琨曳万一又热上去就麻烦了,这样来回折腾了大半宿,在确定琨曳不会再烧上来之后,我就『迷』『迷』糊糊的靠着琨曳睡着了。
“王妃,你没事吧,你不要吓琨曳啊!”
醒来之前听到的第一句话便是琨曳说的这话,我睁开了眼睛看着琨曳,随后所有的瞌睡虫就都被赶跑了。
“琨曳,你感觉怎么样,好多了吗?”我还真是个糊涂蛋,照顾人照顾到最后还能睡着了,我真是服了我自己了。
琨曳摇了摇头,“我没事,要不是王妃昨晚照顾我,怕是我会直接睡死过去了,不过王妃,你就这样身上什么都没盖睡了一夜,你不觉得冷吗?”
我将手背放在琨曳的额头上试探了一下,“还好,没有烧上来,我没事,我体内有火珠,所以这天气越冷我反倒越是热。”
“王妃,这火珠怕是不能再留在你体内了,你这样下去冷感会完全消失的,你这身子也会有燃烧殆尽的一天。”
琨曳的这番话倒是吓到我了,我从来没想过这个问题,还以为体内有这东西对我来说百利而无一害呢,想着在冬天我就是个移动的火炉子,可琨曳的话说得又确实是在理的。
看来下山之后,这需要看病的除了琨曳还有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