当天刚蒙蒙亮的时候,北溪便已经起床来叫我了,玉衡和北溪此时已经准备好了,而我还有些『迷』糊,等穿好衣服洗漱完毕之后,我们三个人便坐上了新的马车。
只是没想到马车刚到城门口的时候便被这守城门的人给拦下了。
车夫拉住了马匹,“各位官爷,这是怎么了?”
“上头说了,但凡今天是驾马车的都得检查,昨晚朱王和炎王都遇刺了,现在全程警备!”
朱王和炎王都遇刺了,这朱王炎王现在不都是和燕北凊是一挂的吗,他俩怎么好好的都遇刺了,那燕北凊如何了,他是不是也遇上危险了?
玉衡此时示意了我和北溪一眼,然后我便挪动了一下位置,遮挡住了北溪的身影。
“你们是什么人,准备出城做什么?”这几个守门的已经拉开了轿帘。
“大哥,我们是去清源做生意的,这才赶着早上出门呢,否则怕是一来一回晚上就回不来了。”我这张嘴平时不是挺能说谎的吗,怎么今天一紧张就说了一个极度容易被拆穿的谎言啊。
果然,这守城门的士兵满脸不相信,“做生意,做什么生意,怎么一点货物都没有,这去清源那么个穷乡僻壤的地方能做什么!”
“各位官老爷,你们误会了,我们的货物都在清源,只是我们的家在莫城,所以一般都是当天去当天回的。”
“是吗?那怎么我在这这么多天从来没见过你们?说,你们到底是什么人!”
一个谎话说的不够漂亮,那么后面再多的谎话就都会接二连三的出现问题了,就在这个当口,旁边一辆马车像是发了疯似得往城门口跑了出去,而此时这些看守的人便急慌慌的去追那辆马车了。
总算是安全了,我想叫这马夫走,可是马夫却死都不肯走了。
“各位大爷,我上有老下有小,这一趟我不去了,我还想多孝敬家中祖母几年,这银子还给你们!”说着他把刚收下的银子往车上一扔,然后就连忙跑了。
这也怪不得人家害怕了,没办法我只好自己驾着马车从这城门口大大咧咧的驾车行驶了出去。
走了大概五里路后,我看见原先那辆肇事的马车此时就停在我们的路前面,刚才若不是这辆马车,怕是我和玉衡还有北溪都不可能这么安全的出来,而等我试图将马车停下来的时候,却看见那马车里面下来一个令我朝思暮想的人。
这一刻我顾不得其他,等马车停下来之后,我便一个跃步跳了下去,然后飞奔一般朝着那人跑了过去。
他冲着我笑了笑,随后张开了臂弯。
我像是一支控制不住的箭一样冲向了他,随后他却轻声哀嚎了一声。
“怎么了?你受伤了是不是,伤哪了?”我刚才就觉得有哪里不对劲,现在回想才发现,他刚才下马车的时候步子有些虚浮,像是踩不稳一样。
燕北凊说,“没事,我就是想来送送你。”
没事没事,燕北凊你这个混蛋每次都是和我说没事,可是结果却是每次都是大事,我气得张嘴咬了他的肩膀一口,但是我又不敢真的下死劲咬他。
“你知不知道我这些天快被你吓死了,你怎么一点消息都不告诉我,让我像个白痴一样!”
“好好好,都是我不对,我不该让你担心,不过我不能在这里待太久,我得回到王府去,不然怕是夏管家他们该撑不住了。”
这里面到底是出了什么事情啊,若是今天燕北凊不说清楚,我这心始终无法安心下来。
他牵着我走到了玉衡和北溪的那辆马车旁边,玉衡笑了笑,“如今都已经是火烧眉『毛』的时候了,你居然还赶过来,看来你也和南鸢一样很担心对方。”
“是,我的确很担心,如今朱王和炎王都被刺客给下毒了,而他们中毒之前最后见过的人都是我,看来燕定宸那边现在被太子殿下打得太猛,他没办法只好先将火苗烧到我这里,这样燕子拓才会趁火打劫,只是他们不清楚的是太子殿下如今对皇位已经没了兴趣。”
燕北凊这无意识的提到了燕子拓,而坐在里面的北溪却是有些不淡定了,只是她伪装的很好,若不是她抱着冲儿的手在颤抖,怕是没人能看出她的心思。
“那你这些天联络到了多少人,炎王的孝灵剑还能把曾经那些死士都给聚拢在一处吗,另外秦家已经在秘密准备武器了吧?”看来玉衡还是知道一些事情的,只是他没把这些事情告诉我,现在燕北凊在这了,他便全盘托出了。
燕北凊也没有否认,“是,皇帝老儿一定想不到我此次造反为的不是皇位,而是自保。”
造反??我很是担忧的看了一眼燕北凊,他到底想做什么!
“好了,我不能再待下去了,鸢儿,你记住不管莫城发生了什么,你都不可以回来,如果我活着我一定去找你,可若我……”
“不许你胡说!你若是死了,你若是死了我就改嫁,我嫁给地痞流氓,嫁给无赖泼皮,然后这一辈子都恨着你!让你死后都不得安宁!”看来燕北凊如今是已经决定放手一搏了,不管他活着还是死了,这身上注定被世人烙下骂名,他怎么这么傻,为什么要用这种极端的方式来自保,他就不能和北溪一样假死脱身吗!
“好,我不会死的,我答应你。”燕北凊最后只是留了这么一句话给我,然后又给了我几袋金叶子,说是路上留着傍身用。
最后,我根本没有办法拦住他,他只能这样绝尘而去,不过他除了留下钱财之外,还留下一个人给我们,这人便是琨曳,说是琨曳昨天晚上被霏蕤郡主斥责,然后叫人给扔出了王府,燕北凊他担心我们在这一路上的安全,所以他特意留了琨曳下来保护我们。
等到燕北凊走了之后,我们一行人才开始重新赶路,在马车上琨曳把燕北凊这几天做的事情都告诉了我们。
“王爷说了,他离开莫城只能是用这种法子,否则龙施烟的人会穷极一生来找他,至于太子殿下,现在虽然看上去对皇位没了兴趣,但是难保……”
琨曳说到这里又看了一眼北溪,可是北溪此时却是一副睡着的样子,我知道北溪是装睡的,她只是不想在清醒的时候知道燕子拓的消息,所以装睡便是最后一个法子了。
“难保他后面不会改变主意,所以与其等他们一个两个的用手段来对付王爷,不如王爷自己先成为这众矢之的,只有这样他们两方才会相信是王爷等不及了,而后王爷才能安全离开,现在他已经把王妃和戍王爷都送离了莫城,他已经没有什么后顾之忧了。”
看来戍王的离开是早就安排好的了,只是他一直没有说,我便以为戍王仍在莫城。
接下来几日我们过得都很平安,北溪和冲儿已经在当天中午的时候下了马车,然后带着玉衡的亲笔信去找了老嫪他们,想必这样对北溪来说才是最好的安排。
从莫城到江州的路现在已经近了许多,不像以前要赶那么久的路,一次在白日的时候我为了琨曳关于冷泗的事情,我总觉得琨曳和冷泗现在的状态说不出来的怪。
“其实冷泗心里最爱的人一直都是北溪姑娘,现在北溪姑娘已经是自由之身了,想必冷泗和她也能再续前缘了,你不知道当冷泗以为北溪姑娘真的去世的时候,手中握着的茶杯都摔了,而后我才把北溪姑娘还活着的事情告诉了他,其实,我已经想得很透彻了,以前是我自己痴心妄想,以为凭着自己的一腔热血就能感动他,现在想想以前真是太傻了。”
琨曳是局中之人,她自然是看不清楚冷泗对她现在态度的改变,北溪当初的那个假死对于任何认识北溪的人来说都是一个不小的打击,这和喜欢无关,只是生死这个话题一直都是人们最为忌讳的。
“琨曳,等你把我和玉衡送到江州之后,你就回莫城吧,相信我,冷泗如今最爱的人一定是你。”
琨曳摇了摇头,“不必了,我给冷泗传了一封信,告诉他北溪姑娘现在的住所,如果他想重拾旧爱,叫他千万不要顾忌我。”
我该怎么说才好,现在的琨曳对冷泗完全是一副已经放手的样子,而冷泗这个蠢蛋怎么就没有和她解释清楚呢!
又接连赶了两三天路,最后终于到了江州的京畿——凉都。
这江州虽然比不得羌国和黎国那般富饶,可是凉都好歹也是它的心脏所在,当我们一行人来到凉都之后便置身于这热闹非凡的景象之中。
我们三人打扮成商人模样,玉衡是老爷,我和琨曳都是婢女,原本的提议是我冒充玉衡的夫人,可是玉衡却说这样有损我的名节,也许在他知道我和燕北凊和好如初之后,他便有意无意的保持着和我的距离了。
我让琨曳假借购买『药』材的时候问一下当地人雪山所在,可是那些人只顾着和我们绕圈子,就是不说雪山在哪里,甚至有些店家还说我们不是真心采办『药』物的,将我们给赶了出去。
这在凉都的地界兜兜转转了好些时日,银子花了不少,可是半点有用的消息都没打探出来。
看来,我们是非得找小阮帮忙不可了,但是小阮现在可是生活在皇宫里面呢,我们几个小老百姓是根本没有办法见到她的啊!
“实在不行,不如琨曳夜闯皇宫试试,兴许还能找到这康王妃。”
“琨曳,你喊错了,小阮现在可不是昔年的康王妃了,她是这江州国主的贵妃。”吉徊当年说要迎娶小阮的时候,用的可是正妻的名义来迎娶的,也不知为什么到了最后就变成贵妃了,不过来了凉都这么多日,总归也还是有一点有用的消息的。
吉徊膝下只有一个儿子,而且宫内妃嫔不多,就连皇后之位都是一直悬而未决的,我对吉徊的了解并不多,虽然当年和他短暂相处过一段时日,但是他这人我还是很看不透的,总之也不是个好招惹的对象,特别是在他变成这江州的国主之后。
“还有,这皇宫又不是平常百姓家,哪里由得了你想去就去想走就走,说不定你人刚进去就被逮个正着了!”这皇宫到处都是戒备森严的侍卫,琨曳武功再高,也是双拳难敌四手的,所以这事情还得想个别的法子才行。
此时门口外面突然传来了响声,是店里的小二,“各位客官,这楼下有人找你们,他说他叫老嫪。”
老嫪,老嫪怎么也到江州来了!
我和琨曳下楼去见了老嫪,老嫪见到我们这一颗提心吊胆的心总算是放下来了,“丫头,你们可真是不好找啊,我来到凉都也两日了,光找你们就废了不少功夫,对了,我那儿子现在身体如何了?”
看来老嫪也是担心玉衡的身体,其实有一次我们在赶路的时候,我见到玉衡咳血了,只不过他都是极力克制着自己的咳嗽,白日的时候一次都没听他咳过,虽然他嘴上不说,但是我也知道他的身体其实已经每况愈下了。
“他在楼上。”
话不多说,我带着老嫪上了楼,随后玉衡看到老嫪也只是问了一句,“你怎么来了?”
可是老嫪却像是很生气一样,他走了过去将自己的手放在了玉衡的脉搏之上,玉衡想反抗,却被老嫪用早就准备好的银针给一针制服了。
过了半分钟,老嫪才将玉衡的手放下,然后把那银针拔了下来,随即老嫪便骂人了,“我就知道,我就知道你个蠢蛋会用这种法子来控制自己的病情,你知不知道那种『药』吃多了,是会死人的啊,你要我这个白发人给你这黑发人送终吗!”
老嫪的话让我一惊,“老嫪,你什么意思,玉衡他到底怎么了!”
“他个蠢货给自己服用了回魂丹,那种『药』是强行将自己的精气神在短时间内提升到最好,但是一旦身体承受不住了,便会像雪崩一样倒下去,到时候就『药』石无灵了!”
我记得玉衡这一路上确实有在吃『药』,可他告诉我那东西是固本培元的,是可以帮助他调节身体的!
可原来,他是为了不叫我担心,所以吃那种『药』,好让他看上去身体是健康的!
这一瞬间,我顾不得他还在生病,气得上前甩了他一耳光,“你个疯子!你存现要我内疚死吗!”
说完,我便不管不顾的跑了出去,眼泪鼻涕全流了出来,我以为我带着他来江州是在救他的命,可是他却用这种法子在伤害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