楚念念以为自己听错了。
或者，是严爵说错了。
她都已经进了手术术，躺在手术台上了，怎么会……
“孩子还在。”严爵轻轻地拭去她眼下的泪水，心疼得不行，“我没让他们给你动手术。”
像是无法消化这个消息，楚念念愣住。
好半晌，才回过神来，声音哑哑地开口，“为什么？”
“严枭给我打了电话……”严爵拭去楚念念脸颊上最后一丝泪水，将她散落的头发拨至耳后，简洁地将事情的经过说了一遍。
楚念念听完沉默了。
她没有想到，自己在手术室里的时候，严爵在外头经历了这么惊心动迫的事。
看着专注望着自己的男人，楚念念的心柔丨软得厉害。
在严爵的指尖再一次触至脸颊那一瞬间，楚念念直扑丨过去，撞进严爵的怀里，用力地搂住了她的脖颈。
没想到楚念念会有这样的举动，严爵有片刻的怔愣。
下一秒反应过来，抬手，轻轻揽住楚念念的腰，“肚子里有孩子，麻丨药也还没退，小心一点，别毛毛丨燥燥的，受伤了怎么办？”
楚念念听出他话里的担忧，忍不住勾了嘴角，愈发地收紧了双臂。
楚念念说不上来自己此刻是什么感觉，只知道胸丨口澎丨湃得厉害，像是有暖丨流在涌动一样，整个人都在这一瞬间活了过来。
这是一种无法用言语详细形容的感觉。
除了紧紧地抱住自己心爱的男人，楚念念也不知道，自己现在做什么，能够平复心情。
两人就这样抱了许久。
严爵低低的声音，在她的耳畔响起，“感觉怎么样？身体有没有哪里不舒服？”
楚念念轻轻地摇头，应了一声，“没有。”
“真的没有？”严爵侧头轻啄了下她的脸颊，不放心。
医生说楚念念对麻丨药的反应比一般人要强烈，严爵担心会留下后遗症。
楚念念摇头，从严爵的怀里退出来，捉住他的大掌，从指间穿过去，与他十指相扣。
温暖的阳光从窗户倾泻进来，戒指闪闪发亮，闪耀着璀璨夺目的光芒。
楚念念看着严爵指间的银戒，跟自己的钻戒比，显然有点寒碜，但因为戴上他的手上，竟然一点也不逊色于昂贵的钻戒。
楚念念的手又扣紧了一些，声音低低的，“戒指怎么还在我手上？进手术室的时候，不是摘了吗？”
“你昏迷的时候，我重新给你戴上的。”严爵回答，松开楚念念的手，长臂稍稍一撑，就把人抱到了腿丨上，身体往床头靠，调整好位置，让楚念念靠得舒服一些。
大掌，若有似无地轻丨抚丨着楚念念平坦的小丨腹，带着特有的体丨温，“真的没事？”
“没事。”楚念念摇头，覆丨住他的手，“就是感觉自己软丨绵绵的，没什么力气。”
“麻丨药还没退干净，靠着睡一会儿，等醒了就没事了。”严爵吻了吻她的发心。
楚念念低低地嗯了一声闭上眼。
下一秒想到什么，又开了口，不过没睁开眼，就这样靠在严爵的怀里，“严爵。”
“嗯？”严爵也闭了眼，声音显得比平时低。
“我刚才好像听到声音了，是不是爸妈和叔叔阿姨他们来了？”
“嗯，来了，过来看你的情况，怕他们太吵，我让严兽顺道把人带回去了，月子中心那边三四个孩子，唐心还在恢复期，严绮安和几个佣人会看不过来。”
“他们没事吧？我是不是吓到他们了？”楚念念睁眼，仰头看严爵。
严爵感觉到她的视线，也睁了眼。
没有立刻回答，低头碰了碰楚念念的唇，才开口，“没事，几个长辈身体都不错，有点吓到而已，还不至于出事。”
听严爵这样说，楚念念就放心了。
“那少恺呢？少恺也来了吗？”楚念念想象了下季少恺看到自己昏迷受惊吓的模样，眉深深地蹙了起来。
严爵轻轻地抚去她眉心的皱褶，“没有，不想他害怕，送到唐心那边去了。”
“那就好。”楚念念听到这里，总算是彻底地松了一口气。
只是想到一些事，眉又微微地蹙了起来。
严爵将她的神情看在眼里，“怎么了？想同见少恺？”
楚念念摇头，沉默了许久，才开口，“严爵。”
“嗯？”
“少恺……”楚念念停顿好一会儿，才继续往下说，“我们……要告诉少恺真相吗？”
没想到楚念念会在这个时候提这件事，严爵有点愣住。
但很快，就回了神，问怀里的女人，“你想告诉他吗？”
想。
她比任何人，都想揭开真相。
告诉季少恺，她不是姐姐，是妈妈。
想听少恺用糯糯的声音喊自己，却不知道该如何开口。
或者说，用什么样的言语，跟季少恺说当年的事，才能够让小家伙理解、接受。
父母变得爷爷奶奶，姐姐变成妈妈……楚念念不知道，小家伙能不能够接受。
如果不接受，把原本平稳的关系打破、闹僵……
小家伙的脾气很倔，生气的话，会一直不理自己的。
之前她因为档期调不过来，不得不取消和跟小家伙约定好的事，小家伙整整三个月都没理她，连电话也不打了……
那种小事，小家伙都气了三个月。
身世这么大的事，楚念念很担心，真的闹僵了，小家伙会一辈子都不搭理自己。
可是……
以前不知道季少恺的身份，楚念念也许不会有这样的念头。
现在知道他是自己和严爵亲生的孩子，楚念念心中的冲动就压丨抑不住了。
她做梦，都想告诉小家伙，自己的身份……
纠结中。
严爵的声音在耳边响起，“想听少恺叫你妈妈？”
楚念念低低地嗯了一声，反问他，“你呢？你不想听少恺喊你吗？”
严爵笑了笑没有回答。
说不想是骗人的。
尤其是看到季少恺那张可爱的小脸蛋时，严爵好几次都险些控制不住，告诉小家伙所有的真相。
一个已经五岁多的孩子。
想到自己竟然有了孩子，而且都五岁多了，严爵的嘴角，就止不住地往上扬。
他低头，吻丨住楚念念的唇，缠丨绵悱丨恻地磨丨蹭了好一会儿，才退开，声音哑哑的，“念念，谢谢你。”
谢谢你当年受了重伤，却依然没有放弃，保住了孩子。
谢谢你还活着，让我下半辈子，不用孤单一个人。
“你也太没诚意了，哪有人谢谢就一个吻的？”楚念念嘟嘴不满。
“那两个？”严爵说着，又要低下头去。
楚念念伸丨手挡住，“哪有那么便宜的事啊？两个也不行！”
严爵望着怀进而的女人勾丨唇，眼梢全是笑意，“那我的小姑娘想要什么样的感谢？”
“把你自己给我呗！这样才有诚意嘛！你觉得呢？”楚念念抬手，轻点了下严爵的眼角，“这么闷丨骚丨的男人，只能我勉为其难地收了，免得出去祸害别的小姑娘，我真是善良啊，替天行道呢……”
“……”严爵笑，眼角淡淡的笑纹，“娶了众人的女神，我会不会成为全丨民丨公丨敌？前段时间，网上还有人说要跟我夺妻，要跟决斗……”
“你看，这么多人喜欢我，你把自己当谢礼给我，是赚到了知道吗？别废话，快说，你要把自己当谢礼送给我！”楚念念凶巴巴地威胁。
严爵闻言又笑，就是不给确切的答案。
楚念念不耐烦了，抬手，虚虚地掐住他的脖子，“说！你要把自己当礼物送给我！”
严爵还是没有回答，只是低下头来，吻丨住楚念念的唇。
楚念念想抗丨议，不准他用这种方法敷衍过去。
却没能够扛住严爵的攻丨势，松开了掐着严爵脖子的手，环丨上了他的肩膀。
久久之后，两人才分开。
气息都有些不稳。
严爵带着茧子的手，捧着楚念念的脸颊，指腹丨来来回回地轻抚，声音低沉而醇厚，“如果你想，回去之后，我们就找个时间跟少恺说。”
楚念念覆丨住他的手，微微地握紧，声音发涩，“我怕少恺会接受不了，生气……”
严爵也担心季少恺会接受不了。
毕竟小家伙就五岁，很多事根本无法理解。
但，这种事，向来是宜早不宜晚。
现在说，就只需要解释六年前的事。
拖下去，只怕会有其他的问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