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八手,点。
思考了十分钟的李泰弘并没有错过这步绝佳的要点,宛如打蛇七寸般,直接点在了黑棋棋形的要点之上。
而这手棋,也是唯一一步能够对黑棋整个角部发起冲击的一手棋。
如果被白棋顺利的渡过,那么黑棋无疑是亏损的。此前小飞寻求高效补棋的手段,也完全相当于是自亏了一步棋。
所以阻渡,是必然。
尽管黑棋自身的棋形存在着一定的弱点,这个地方也必须要阻渡才行!
既然已经下出了这手小飞,关雎心中自然也清楚这一点,所以关雎基本没有任何的犹豫,直接选择了强硬的二路跳下。
这手棋,完全出乎了李泰弘的预料。
黑棋阻渡的想法,的确与他内心之中黑棋预期的下法不谋而合,但李泰弘却完全没有想到关雎的选择居然如此刚硬。
在他看来,黑棋在左侧尖顶阻渡就已经是非常出色的手段了。
尖顶过后简单的盖住,这样黑棋完全可以将角部笑纳。
是觉得这样下角部的味道有些差么?
还是说,认为尖顶和白棋长起来的交换是亏损的?
李泰弘轻轻的摇了摇头,不管关雎究竟是怎么想的,他只知道,自己的机会来了!
黑棋整个角部的棋形,看上去就是个支离破碎的形状!
“嘶...关雎的这手二路跳阻渡着实是让我有些意外啊!这手棋太过...呃...”
“暴躁。”
南英义一时之间找不到词语来形容关雎的下法,还是在马清平的提醒之下才恍然的点了点头:“对,就是暴躁。感觉关雎像是有意要将棋局导向作战的方向似的。”
“接下来白棋肯定要出动角部了,压一个然后再尖出的话...黑棋这棋可就被分断了啊!”
“是觉得被分断之后作战也完全不怕吗?”
看着转播镜头中又开始揪起天线的关雎,南英义下意识的皱了皱眉头。
但转念一想,关雎这种出乎众人意料之外的棋,已经下过很多次了。事实也证明,关雎这样的行棋,完全是有利的。
所以南英义尽管对于这手棋不是很认可,但也还是选择了相信关雎。
虽然我不理解,但关雎既然这么做,就一定有他的道理在!
关雎长久以来的表现令南英义对关雎产生了近乎于盲目的自信。
接下来棋局的走向,就如同二位老前辈预测的一样。
白棋压住,之后扳在角部。
当黑棋必须要拐头护住自己的断点时,白棋顺势的尖出,将黑棋分成了上下两块。
而且这两块棋,都是未活的棋形。
黑棋两块均未活棋,而白棋就只有这一块棋未活,看上去像是白棋有利似的。
但实际上在关雎看来,黑棋上下的两块棋,其实都很好处理。
上方的黑棋甚至还有各种各样的借用手段,反倒是白棋存在着气紧的问题。
总体来看的话,双方整个局部的战斗,应该还是均势。
关雎的动作微微一顿,趁着自己保留时间还很多的时机猛灌了一大口水,紧接着才选择落子。
靠在白子上方,寻求借用。
如果白棋就这样随手似的扳起来,那就完全中了黑棋这并不高明的计策。
一旦黑棋上方两子走厚,白棋这一串棋子反倒陷入了危机。
李泰弘判断的非常清楚,并没有理会黑棋的手段,也没有给黑棋任何借用的机会。
厚重的贴起。
逼迫黑棋依然要在上方补棋。
与黑棋的扳做交换之后,白棋再顺势的跳起,自身顺利的出头。
而且这步跳起,还是一步先手。
因为黑棋角部依然还未活净,所以黑棋不得不回到角部扳住自补一手,将自己彻底的补活。
这样,白棋又能腾出手来回到上方去完成上面的定型。
预料之中的一番大战,似乎就这样草草的结束了。
双方在这个局部的定型处理,似乎异常的简明。
南英义咂吧了两声,双手抱在腹前,身子微微后倾的看着面前的大棋盘:
“这个地方...感觉黑棋好像还是亏了一点的样子啊!白棋现在是把黑棋的角部给凿穿了,而且自己基本上已经是安定的棋形了。反之黑棋上方却依旧存在着漏洞。白棋单长一手是肉眼可见的一步棋啊!”
“我倒是觉得,双方这样定型黑棋其实也是可以接受的。毕竟角部的实地现在还算是属于黑棋的,就算上方的那几颗子味道有些差,但实际上黑棋的棋形挺灵活的。”
听着南英义的分析,身材略显佝偻的马清平倒是提出了不同的意见:
“就算白棋长这一手,黑棋其实也不是很怕。大不了就把下面这两颗残子弃掉就好了。黑棋的收获在于白棋上方基本上已经无法成空了,而且边线中央有了黑子,白棋的左上角反而是变薄了许多。”
说罢,二人互相对视了一眼。
简单的眼神沟通后,南英义认同的点了点头。
马清平的分析,确实要比他更全面一些。
如果按照马清平的思路来想的话,黑棋的确也是可以接受的。
南英义转过头看了看转播画面。
镜头下的关雎和李泰弘两个人已经完全沉浸在了对局之中,李泰弘的身板挺的笔直,微垂着头,脸上满是专注。就连关雎都减少了许多平时该有的小动作,只有左手放在了头发上不断的搓弄着。
看着这样的画面,南英义下意识地发出了一声感慨。
“棋局下到目前为止,已经有了名局的雏形啊!仅仅只是开局右上角的局部小作战就已经如此精彩了,真的很难想象到了中盘的时候这二位又能给我们带来多大的惊喜。”
“更好的对手,才能逼出更好的自己嘛!我是觉得,李泰弘现在照比一年之前已经改变了很多,我甚至觉得今天的李泰弘要比以往任何时候更加强大。”
“说的也是,这样来看的话,这两位可谓是旗鼓相当啊!而且好像他们两个每一盘的对局,都能称得上是足以载入史册的名局。”