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念浓回头,就见先前一脸刻薄的安老夫人,这会却像是换了个人一般。
“正是!”
安老夫人袖子抚过桌前溅落的水渍:“坐吧!”
“现在没人,我们可以说说话了!”
小半个时辰后,王嬷嬷和安氏给吴嬷嬷处理好了伤势上了药,几人这才想起和安老夫人一起的顾念浓。
吴嬷嬷不安道:“哎呦,老夫人还一个人在房里呢,她这几日喜怒不定,原本老太爷都不让出来的,这要是出了事可怎么办?”
安氏眼里闪过不悦,随后安抚道:“嬷嬷先别急,你跟随祖母多年,该是知道的,她脾气是不好,但也不会出手伤人!”
她话是这么说,还是与王嬷嬷交代了一句:“给吴嬷嬷收拾好了,咱们过去看看吧!”
三人一番收拾,便抱着孩子回之前房间去。
远远的还没走到门口,就听到顾念浓怒气冲冲道:“老夫人,我们家是流放过来的,可也不是那见谁都要攀附的下贱人!”
“当初帮夫人接生,那也是因为我也是当娘的人,见不得孩子出事,你非要觉得我对你孙女有啥企图,我也没话说,人心素来险恶,我也不是今日才见识到!”
她说完就生气的拉开门大步出来,见安氏几人过来,脸上怒气未消。
“夫人,多谢您今日相邀,家中事务繁忙,我先行告辞了!”
顾念浓说完也不待安氏反应转身就离开了。
安氏抱着孩子,脸色难看至极,她大步入了包房:“祖母,你到底想怎样?”
“我难得有个说得来话的人,你何苦这般作贱人家?”
安老夫人起身道;“是了,你如今是冯家夫人,便是我这么个老婆子,你也是不放在眼里的,以后你也别请我出来了,免得我落了你冯夫人的面儿!”
安氏忍不住啜泣:“祖母,你怎么变成这个样子了,你明知道的,我不是那个意思.....”
安老夫人从她身边走过,连看都没多看她一眼,留下哭泣不止的安氏。
出了酒楼的顾念浓,脸上却没了方才的怒气。
一直在酒楼大堂等她的徐明庆跟了上来:“三婶,是出了啥事吗?”
顾念浓左右看了一眼:“没啥事,我们去药铺里买些东西!”
徐明庆又看了她两眼,见顾念浓神色如常,这才放下心来,他方才可是听见楼上吵闹很大声,只是三婶这样,貌似也没吃亏。
两人去了百草堂,赵掌柜见是顾念浓,上前迎了过来:“顾娘子来了,里面请!”
“不知顾娘子需要些什么药材?”
魏老太这阵子虽说是装病,也确实有点风寒咳嗽,从杨树村到县城不近,顾念浓不想魏老太来回奔波,便仔细跟赵掌柜说了一下病情。
赵掌柜听完:“你家老太太应是外邪入体偶感风寒了,不过不是很严重,我给你抓两副药,你回去给她喝了,应该问题不大!”
顾念浓也多少懂些中药药理,知道掌柜说得差不离,就给老太太抓了两副药。
“大夫,大夫! 你快给我妹子看看!”赵掌柜还在给顾念浓抓药,就听有人急着喊大夫。
顾念浓回头,双方一打照面,齐齐愣了一下。
进来的人正是胡大勇,他扶着一脸蜡黄的胡姨娘,
胡姨娘额角沁出汗水,鬓边发丝打湿黏在脸颊处,小手捂住腹部,身子似乎站不直微微佝着。
兄妹俩见着顾念浓都有些不自然,顾念浓转头过去,也懒得与二人打招呼。
老大夫很快出来,一看胡姨娘的样子,就忍不住眉头微微皱了一下。
“这位娘子怕是有过小产吧?”
原本面无血色的胡姨娘瞬间脸色大变,胡大勇没察觉,着急与老大夫道:“就是呢,大夫,您快给帮忙看看,我妹子自打年前小产过后,这身子就一直不见好!”
他不知女子身体具体毛病,只得回头对自家妹子道:“玉娘,你哪儿不舒服,快给大夫说说啊!”
胡姨娘撑着身子看了一眼顾念浓,紧抿着唇不说话。
老大夫看出她的疑虑为难道:“这会后院诊室里都有人,最快的有两个还在扎针,便是他们出来,也还得两刻钟!”
他们医馆过年也是要休息的,正月十五过后才开的门,这一开门积压的患者就有些多了。
虽说出了正月刚开门那阵子看了不少,可这几日病人还是很多,今日将问诊的诊室都给用上了。
原以为不会有人再来了,不想竟是来了这么个着急的。
赵掌柜也看出胡姨娘身子不舒服的很,当下道:“胡娘子若是不介意,便去今日刚生产过的房里坐一下,只是那边刚收拾,里头还有些血腥气,可能有些不舒服!”
胡姨娘一听是刚生产完,还带着血腥气的产房,心中就膈应不舒服。
无奈榆柯县就这么一家医馆,好些偏远地方没大夫,就将不好生产的妇人拉过来,就在医馆里生产,母子平安后再拉回去。
胡大勇却是没那些讲究:“那就多谢大掌柜了!”
他也不管妹子心里膈应,直接扶着人就往那产房里去。
顾念浓抓了药出了药铺,跟在她身后的徐明庆纳闷道:“胡大勇这厮不是厉害的很吗?”
“他妹子是冯家姨娘,怎的身边都没个丫鬟婆子伺候着?”
顾念浓是知道这事的,先前安氏便与她说起过,白姨娘踹了胡姨娘的孩子,见家里没责罚她,便越发张狂,将胡姨娘给赶回娘家去了。
因而,原本嚣张无比的胡大勇,瞬间没了依靠,手下那些喽啰小弟也很快有了新主子。
兄妹俩没了依靠,日子一下变得艰难无比,不然,胡大勇也不会去集市上卖牲畜了。
徐明庆听完后直咂舌:“这可真是世事无常,曾经蛮横无比的胡大勇,竟然落到如此地步!”
顾念浓心中也是感慨,这依附于别人到底不是那么回事,看胡家兄妹就知道,云霄和泥泞不过是一刹之间的事。
“三婶,你看那边,”徐明庆指着对街斜角位置:“那是不是魏大郎?”