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老太赶忙打岔:“瞧你这话说的,这是人家荣大少爷的铺子,他在这里有什么好奇怪的!”
顾念浓心思电转,突然明白了,胡姨娘为什么突然冲到后院,然后就死活不出去了。
敢情她之前狐假虎威仗势欺人,这会人家正主来了,不敢在前头跟人说话了。
她便上前与荣景见礼。
魏老太继续道:“大少爷的庄子上,还有好些存粮,刚巧咱们不是要买粮食吗,不如就买他家的好了!”
顾念浓点头没有多问,老太太不会做亏本生意,她既是跟荣景谈妥,这价格方面肯定比铺子里要好的多。
两人说话间,冯家前来接冯夫人的管事也到了,他身边还跟着个熟人。
胡大勇看见顾念浓的刹那,身子微微一缩,假装不认识跟在冯家管事身后。
冯家管事见到荣景愣了一下,赶忙上前见礼:“大少爷在此,倒是我们叨扰了!”
荣景嗤了一声:“叨扰谈不上,只是贵府上的姨娘不免有些厉害,方才都说了,以后要让我这铺子在县里待不下去!”
“还请大管事回去,好生替我与冯司马说说好话,毕竟我家这铺子还得仰仗他家姨娘不是!”
顾念浓诧异的看了眼荣景,她没想到荣景堂堂一个城主府的大少爷,会如此阴阳怪气,不给胡姨娘留半分颜面。
冯家管事尴尬不已,瞪了眼胡大勇,与荣景赔笑:“家中姨娘不知轻重,也是心忧夫人和刚出世的小公子,这才言语冲撞了大少爷,还请大少爷见谅!”
胡大勇莫名,便是他妹子闯了祸,如何就怪到了他的头上。
荣景也不再与他废话,转头魏老太道:“今日刚好闲着无事,你们若是要买粮食,不妨就随永财过去吧!”
“刚好这会都在县城,你与我一道过去,帮忙看看我的铺子!”
顾念浓本就是为了出来买粮食的,荣景肯帮忙省了不少事,而且她也有意想与荣景拉近关系,当下便一口应下了。
于是,魏老太带着徐明庆一干人去了荣景庄子上买粮食。
她则和荣景收拾一番,去了荣景的铺子。
荣景的铺子开在县城大街正中心位置,旁边有客栈酒楼,距离县衙接待朝中吏员的驿站也不远。
顾念浓观察了一下此时来往人流,还有从客栈酒楼进出的客商,这地段人流量看着其实还不错,而且都是具有消费能力的客人。
荣景铺子里大多是关内运来的丝绸布匹和茶叶,这些东西都是关外贵族,以及游牧民族所需物品,按理来说,只要价格各方面不是太过分,应是不会有问题的。
她给荣景收拾了一番,两人打扮成关内富商模样,学着来往客商一样,拿头巾将整个头部严严实实包裹起来,只留下两只眼睛在外面。
刚巧,他们刚要进去,又有几个风尘仆仆的栗特胡商进了铺子,他们也就紧随其后,装作和他们是一道的。
于是,荣景铺子里,正靠在柜台边上,躺在躺椅上晒太阳的伙计,就见几个风尘仆仆、包裹严实的胡人走进了店里。
他掀起眼皮看了一眼,继续闭目养神,并不多做理会。
关内见着胡人的机会少,而他们作为连通胡人与关内的重要枢纽中心,对高鼻子深眼窝,或是金发碧眼的胡人,早就见怪不怪了。
这些鬼佬看着有钱的很,做起生意可是磨叽的很,不停砍价杀价,不把人熬到崩溃就不会停息,他才不想搭理呢。
其中一个栗特胡商汉话不错,与伙计说话一点都不生硬,听得出是个常来往关内关外的行商。
“伙计,你这锦缎应是江南吴家的天青绫羽,不知多少钱一匹?”
伙计依旧躺着,都不带回头看一眼,懒洋洋道:“既是知道那是江南 来的,就该知道便是洛阳的皇帝老儿,穿的衣服也不过如此了!”
“这么贵重的东西,自然是不会裁了卖零散的,一匹120两银钱,你要就买,不买就别瞎碰,这玩意精贵,弄坏了你们赔不起!”
几个胡商并未因伙计怠慢而生气,他们走南闯北见过不少人,知道中原有句话叫做狗眼看人低,尤其不把他们这些商人看在眼里。
可荣景不这么想,他每次过来,掌柜伙计都很是热情客气,压根不知他们私底下竟是这副懒散模样的。
他伸手戳了戳顾念浓的胳膊,示意她上前与伙计说话,他怕自己一开口就暴露身份,更怕自己控制不住脾气当场打人了。
顾念浓明白他的意思,上前笑着与伙计道:“小哥,我们是打于阗那边过来,明年开春,我们城主少爷要娶亲,因而让小的几个出来,想采买一些缎子,不晓得掌柜在不在?”
伙计将她上下打量了一番,才慢吞吞从椅子上起来:“你有事与我说吧,掌柜的家里最近抬了个妾室,他这新郎官没个几日工夫,是不会回铺子的!”
荣景越发火大了,城主府离着榆柯县县城还有百十里路,他甚少过来这边查看,一般是春夏之时过来走走,冬日大多是不会过来的。
今日也是遇巧,他与乌孙王子有个交易,给他送的货这两天到榆柯县,他才会提前过来看看,顺道接货。
哪知,他才到药铺,就碰到胡姨娘仗势欺人之事,因而,还没来得及到这边铺子查看,因而并不知道,这掌柜竟是丢下铺子不管,回家纳妾去了。
还新郎官?
荣景越想越气,都他娘的当爷爷的人了,还纳妾,羞也不羞?
他忍不住压低声音道:“若是我没记错,王掌柜都快五十了吧?他这个年纪还纳妾?”
他这会脸被包住,又刻意压低了声音,一向没怎么与他接触过的伙计没听出来。
伙计瞥了他一眼,轻蔑一笑:“这有啥好奇怪的,我们掌柜的家大业大,便是八十娶妻谁又能说什么,何况是纳妾而已!”
顾念浓便跟着插嘴:“哦,不知掌柜的纳的是谁家娘子,我等来的太晚,竟是没机会前去讨杯喜酒了!”
伙计与有荣焉道:“说来,这姨娘来头不小,人家可是白家的姑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