徐明薇脸微红:“伯母客气了,柳爷爷对我们一家有大恩,这些都是我该做的!”
柳夫人点头,对她越发满意了。
柳家这回是携全家老小过来的,家中女眷不少,柳云崖不擅打理后宅之事,只是简单收拾了住处出来。
柳家几位夫人长途跋涉过来,一到地方不是身体太过疲累就是生病。
原本打算柳家人一到就走的徐明薇,只得留下帮着柳夫人收拾家里安顿。
柳夫人原以为她习武出身,对主持中馈定然陌生的很,可瞧着徐明薇各处安排都极有章法,心中暗道,都说顾氏其人木讷,不想这教养孩子倒是很不错的。
徐明薇帮着柳夫人安顿好了之后,便要辞别柳家去凉州。
“张荣和这人脾气不大好,倒还是个性情中人,我与你写一封信,你过去也好与他说话一些!”
柳老将军听孙儿讲了关外种种,对顾念浓的心思多少也猜到了一些,虽是感慨倒也没说什么。
他对皇帝太失望了,如今,他依然心存天下,却也不会再听皇帝诏令。
至于顾念浓想做的事,他不拦却也不会相帮,一个女人有如此大的野心,这实在有悖常理。
不过,他对顾念浓还是很佩服的,不足两月,就能将若羌给拿下,还能让杜成柏那个老家伙无话可说,这可不是寻常人能做到的。
杜成柏何止是无话可说,他此时脸色阴沉坐在都护府,看着一把年纪,还在地上哭闹不止的妹子,心底无比凄凉。
“大哥,那妇人何其狠毒,不过是占了些田地,这关外的豪门乡绅,谁个不是这样的,她怎么就光盯着咱们老余家呢!”
“大哥,她这不是为了余家,是在打你的脸啊,她在试探你的底限,若是你装作看不见,她就会得寸进尺,一步步蚕食你在北庭地位,借此抬高她徐家威信!”
“闭嘴!”杜成柏忍无可忍道:“我之前就说过,让你们低调做人,不要去干那些伤天害理的事,你们怎么就听不进去?”
杜家姑太太一愣吼道:“啥叫伤天害理?这北庭都是我们杜家的,我们占用自己的田地,哪里不对了?”
杜成柏神色严肃道:“我再说一遍,这北庭不是杜家的,更不是你余家的,是大启朝的,你明不明白?”
杜家姑太太神色癫狂笑道:“哈哈哈,你的皇帝,都去给北人当奴仆去了,如今上位的,不过是徐家那个乱臣贼子,就这样,你还在忠心你的皇帝!”
“杜成柏!你这迂腐老匹夫,活该这辈子死了没人埋!”
这话不可谓不毒,杜成柏身边的老江都气得攥紧了拳头。
杜家姑太太骂骂咧咧出了都护府,心中对杜成柏的恨意滔天。
杜成柏颓然坐在椅子上,花白头发乱糟糟的,闭上眼睛长长叹了口气。
老江担心道:“将军,您这样.....”
“安排一下,我去见一见吴长安!”杜成柏打断老江的话,缓缓睁开眼苦笑,他已经对不起自己的妻儿,不能再对不起妹妹一家人了。
吴长安对杜成柏的到来很是恭敬,他一直很敬佩杜成柏的为人,且以北庭有这样的老将军而骄傲。
当他听明白杜成柏的来意后,没有控制住自己的情绪。
“老将军,我从小就很敬重您,也一直想成为你那样的英雄!”
吴长安深吸一口气道:“是您让我的人生有了方向,你现在突然要我法外开恩,放过你的外甥。”
“我能理解,你与余夫人兄妹情深,不忍见到亲妹妹一把年纪,还失去自己的亲骨肉!”
“可是老将军,被你外甥逼死的百姓,他们的妻儿姊妹又该如何是好?只因为,他们没有一个做将军的兄长,就活该被人践踏致死吗?”
吴长安问这话时,看向他的眼神不带半分情绪,让杜成柏对于自己心里那点私心显露无疑。
“老将军,你数十年如一日的守护着北庭,只是为了让北庭老百姓,不受外敌所侵,至于,内里如何糜烂败坏,您老人家都问心无愧吗?”
杜成柏张了张嘴,到底没有说什么。
他知道吴长安这话的意思,无非就是,冯家和白家肆虐这么多年,他不是不知道,甚至还曾经是冯家在外狐假虎威的虎皮。
吴长安接着道:“我听人说起过,你对夫人的看法,在你看来,夫人意图颠覆整个北庭乃至关外,是为大逆不道!”
“在下起初也是这么认为的,可后来,我观夫人行事,才知道,夫人与你、与冯家白家那样的豪族是不一样的,她有一颗济世悯人的心,不会为了自己的雄图霸业,枉顾众生性命!”
“或许夫人不如您对大启朝来的忠心,可论心怀天下,恕在下直言,你!不及夫人!”
吴长安的话,对杜成柏来说,不可谓不打击。
他自认忠心皇帝,为大启江山毫无保留,到后来妻离子散,亲妹妹不理解。
如今就连外人也对他的做法也不认可,这让他一向坚守的信念摇摇欲坠。
他.....他到底做错了什么?
吴长安送走杜成柏之后,转头便给顾念浓去了封信。
“这吴长安倒也是个人才,说他迂腐吧,他做事还有几分变通,说他灵活吧,他连杜成柏的面子都不给!”魏老太看了信之后忍不住感慨。
顾念浓笑道:“我看中的正是他这些特质,让他显得与众不同,不随波逐流,有自己独有见解和原则,这样的人,才不会轻易被人拉下水!”
魏老太丢下信纸:“可杜成柏这老头,一天杵在那个位置,我们就一天被束缚手脚不好行动啊!”
顾念浓淡然道:“不着急,反正目前还在稳步发展阶段,而且北人还未全面开始进攻,他们大概想要不废一兵一卒夺了大启江山,且看徐远鹏能拖多久吧!”
“话说,你这个做母亲的,真不给儿子写封信联络一下感情?”
魏老太揣着手道;“我倒是想来着,可眼见着冬日来临,关内本就不太平,谁会乐意走这么一趟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