白许行在客栈里边吃得满头大汗,这仅是没一会儿的事情,虽然天气很冷,但是锅里滚烫所冒起的热气,以及那嘴里所弥漫的辣味,却是让他根本就停不下来,这玩意确确实实是会上瘾的。
而且这盘兔肉肉质新鲜,经过锅里这么一涮之后,可以说是鲜香麻辣一应俱全,白许行呼了一口热气,他现在算是明白了,为什么在这么冷的天吃个饭都得吃到脱衣服,确确实实是真的热。
自己先前的吃食习惯本就比较清淡,现如今试了这种截然不同的口味,倒是更加打开了自己的胃口。
那名男子端着续上的菜品出来,看着白许行这副模样,脸上多少有些惊讶,毕竟他想象中的场面,白许行现在应该是辣的急不可耐了,怎么居然还会是现在这副场景。
白许行用筷子指了指男子新端来的两盘菜品,嘴里呼出的都是如同锅底那儿冒起来的香气,那股香辣的劲儿,此时可以说是弥漫了整个客栈。
男子笑容灿烂的对着白许行介绍道:“这位客官,接下来我手里的这两盘可是重头好戏,想过烫个数息之间,就可以起筷享用了,绝对是脆爽香飘,保证给您一种从来没有体验过的感觉。”
这番夸耀算是往高处说了,只不过确实是激起了白许行的兴趣,先前的情绪之下,她反而对什么都提不起太大的兴趣,但是现在却不同了,就好像男子不论拿出什么,自己都想要尝尝看一样。.qqxsnew
就是他自己现在越吃越有些累,浑身热得起汗却不是什么大事情,那股头晕目眩般的满足感才是让他有些满意。
白许行呼了一口气,不过不知为何,当男子笑着将手中的菜盘放上餐桌之时,白许行的浑身上下,居然慢慢地泛起了点点的寒意。
原本他还想要脱掉衣服的,但是现在他又不禁裹紧了几分,估计是门口还开着的缘故,冷风吹进来确实是有些破坏气氛,这让他不由得有些无奈,又不是怕搅扰到男子的生意,他都想过去把门给关上关了。
只不过最终他还是忍了下来,毕竟冷风吹得确实是让人有些打颤,但是忍一忍还是过去了。
不知为何,白许行还是不由自主地回头看了过去,此时一名长相十分“模糊”的女子出现在了他的眼前,他突然有些愣了愣,脑子里一时间有些转不过来,就这么呆愣地看着。
但是那女子却完全没有理会他,反而是直接走到了这餐桌之前,一把就将这给全部掀翻,不论是盘中的食物还是锅里滚烫的红油大料的锅底,此时都直接撒得满地都是,原本如此滚烫的话,其实应该躲远一点的,但是那没有穿鞋的女子,此时就光着脚踩在了上边,只不过却没有丝毫的表情。
而一旁刚刚上好菜的男子,此时就站立在原地看着,依然是保持着原先的那副表情,白许行的心底立马多了一股怒气,怒目圆睁地瞪着那名女子,只不过依然看不清那女子模糊的长相,不论是他再怎么揉着眼睛,结果也都是徒劳无功。”
原本那愤怒的心情突然也变得稀疏起来,就好像有心无力一样,他不明白为什么自己突然就会是这么些感受,但是还是忍了下来,突然间他有些心疼一旁的男子,再怎么说这一桌子的菜品可都是他的手艺,都不知道他此时心中究竟会怎么想。
可是当白许行看去之时,却是能够极其清晰地看清楚男子的表情,甚至就连脸上的毛孔也不为过,原本那抹憨厚老实,让人心安的笑容,此时在这种仔细的观察之下,居然莫名其妙地给人一种邪性,就好像男子是一个“双面人”一样。
白许行的脑袋在此时不由得一痛,周围的热气开始以一种奇怪的速度消散,就连他自己也不知道是怎么回事,但是这个时候,原本那新翻桌子的女子却是开始动了身子,而后径直朝着男子走了过去。
女子的步伐并不快,但是给人一种眨眼之间的错觉,那男子也在此时跟着后退,但是女子并没有就此打算把他给放了。
还没等到白许行反应过来,女子就抚动起了自己手中的轻纱长袖,向着那站立不动,依旧是憨笑着的男子直接抹了过去,没等白许行开口说话,那名男子并已经消失了身影,跟着男子消失的,还有着这满屋子的热气。
白许行来不及去阻止,他想着要动手,只不过浑身直打哆嗦,模模糊糊之中,周围的场景也慢慢的变化,好像一切都是那么的虚幻,这个时候他不再觉得有浑身发热的感觉,而是整个人就像是被丢入了冰窖之中一样,不止是浑身都施展不开更重要的还是整个人都僵直了一样,一点儿感觉都没有。
可就在这时,这种无力的时候,那个女子却是朝着白许行靠拢了过去,在他那迷迷糊糊的感觉之中,女子缓缓的把自己搂进了她的怀里,虽然四肢都已经快没有了感觉,但是白许行此时还是能够隐隐约约感受到一股柔软的感觉。
“真的是,不知道一个人逞强什么,如果不是我在的话,又有谁能够在这种时候救你?”
白许行听到这十分轻柔的一句话,语气颇有些埋怨,但更多的还是温情,这是一种没有办法替代的感觉,只不过他的印象还是十分的模糊……
崖州以外的一条荒道,此时上边早就已经是白雪皑皑的模样,倒不是说这儿没人看管,只不过夏朝这些年本就对北边的那群羌戎放松了警惕性,这也是为什么之前就开始发生了战事的缘故。
此时的官道即便是有人看管,但是这些被分派到这儿的,基本上早就已经是心如死灰,不说官场之上可以说是无比失意,就连能不能再次回到自己的家中,都是一件遥遥无期的事情,又有谁会再去在意无比发生了什么?
而不远处的一侧偏道之上,皑皑的白雪上边有着两道人影,其中半蹲着的是一名身段匀称的女子,只不过那件薄衫裙在这大雪天之下,显得无比的单薄,不过对于女子来说好像一点影响都没有,这儿离有人烟的地方将近三四天的路程,哪怕就是所谓的官道,其实也只是一个笑话罢了,过路的根本连一个人都没有,更别说能够有地儿能够换衣服掏吃食了。
女子的怀中此时躺着一人,自然便是白许行,此时其身上的衣物有些许破败,肚子的地方更是破了一个大洞,穿起来可以说是十分的漏风,甚至连保暖的效果都已经完全达不到。
只不过本就应该冻僵的身子,此时却在这薄薄青衫裙的女子怀抱之中,保留着些许的温度,甚至那看起来已经发紫的脸庞,也都已经有了些许的起色。
白许行在眼神迷迷糊糊的时候,隐约约看到面前的女子脸颊上边带着些许泪痕,先前那燥热的感觉已经完全消失了,他不由得动了动自己,那早已经干裂的嘴唇,其实也很正常,毕竟在这种情况之下,能不死就已经不错,之前出现的种种幻觉,也其实是白许行“临终前”的泡影。
其实本来没有这种事情的,只不过谁又能够想到在这大雪并没有厚得太过分的崖州,居然还能够发生雪崩,规模虽然不算特别的大,但是却直接把白许行给正中下怀了,这种天降横祸的事情又有谁能够想得到?
后边马车一毁,加上带的粮食全都被掩埋,自己也不可能单靠着双手,就把他们全部给挖出来,再者在大雪全面覆盖之下,自己一个人面对那马车根本也拖不动,加上大雪天的,他也害怕会再次引来第二次的雪崩,自然也就不敢在这多耽搁。
只不过继续往前赶路,他自己也没有想到会因为踩空而跌落山崖,不过也不知道究竟是福是祸,正是因为积雪过厚的原因,他认错了走道,也依然是因为这个原因,在得到缓冲之后才保住了他一命,他白许行这辈子还从来没有这么狼狈不堪过。
要是让朝堂之上的那些政敌知道了,估计会开心的不得了,甚至都巴不得他就这么死了,估计会更加的安心。
不过也好在他自己福大命大……
女子此时看着有了些许苏醒迹象的白许行,原本那冷漠的脸上多少才有了些许笑容,对于她自己而言,眼前的这个男子就是生命之中的寄托,如果真的死了的话,那自己也绝不独活,可能这种说法多少有些可笑,但是这个世界上不乏有人做着这些蠢事,但是他们其实又不是所谓的蠢人,只不过不想苟活着欺骗自己而已。
白许行的眼皮微微的动了动,慢慢的睁开眼睛之后,见到了女子的脸庞,多少有些不敢置信的眨了眨眼,之后才艰难地苦笑了一声:“早知道就不走这一趟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