青州玉户城之中,城中各处开始迅速地安营扎寨,毕竟那位刚刚从钦差继任为青州总巡抚的莫大人,已经开始下令着重于边关的各城池,就连城中的各个营寨都开始重新修整,试图将之前那紊乱的布局重新排列整齐,毕竟就现在的这种布局,一旦外城出现什么动作,城不破还好,城要是破了,甚至都经不过一阵虐杀。
一名男子披甲戴盔站在正中央指点着,此时一旁又一名士卒拿着一张图纸过来,然后对着男子禀告道:“启禀将军,这是这次修城所有的账目清单,总计的铁石瓦块也全都在这上边了,就是数量有点惊人,不过毕竟所要建造的城墙本就比现在厚实了两倍有余,这一点倒是没什么办法。”
男子听着士卒的话语,一脸凝重的点了点头,而后望向城西南角的那边,那个哨岗缺口还好补的及时,否则现在他们的工程量只会越大,更别说平日里有时间去排兵训练了,本来可以花点钱靠着城中的青壮多帮衬一些,只是突如其来的瘟疫死了好些人不说,就连现在的形势刚刚有所好转,只不过也是无济于事,这些事情还是要靠他们自己争取。
男子接过了自己手下士卒递过来的图纸,却并没有第一时间就去看着它,而是依然叮嘱着前方抬石的几名汉子,生怕他们出现什么乱子。
那名士卒其实也是男子的亲卫,此时也是站起身站在男子的身旁,一脸无奈地说道:“不知道为什么突然就要干这种劳民伤财的事情,原本这城池的坚固程度也还好,毕竟才修建不到百年的时间,在眼下的这种节骨眼上,真不知道朝廷委派了这么一个没脑子的家伙过来咱们这边干什么。”
男子却是一脸的不以为然,脸上的表情有些麻木地说道:“话也不是这么说的,前些日子我确确实实亲自地勘察过了城墙的材质,没有过关这确实是真的,这种事要是在守城时被敌军所利用,那真正万劫不复的必然会是我们。”
那亲卫士卒一脸不忿地嘀咕了一句:“可话也不是这么说的也不是这么说的啊,在这个节骨眼上搞这种事情,最怕的就是老百姓发生什么暴动之类的,咱们现在的兵力应付自己该干的事情就已经是十分勉强了,到时候如果又发生这种事的话,将军您说又该怎么办?”
男子听了自己手底下的这群士卒说出这种话,一时间也啊微微有些头疼,如果自己不上心的话,那也是自己遭殃,毕竟他说的这些也全都是事实,要知道玉户城就自己这么一名守将,真要是出了什么没有办法掌控的事情的话,扛下的也只会是自己而已。
“事到如今这种情况也没有办法,还是先想着怎么把这些事情给处理完再说。”
“对了,先前让你准备好烧制的那些瓦片,你那边现在准备的怎么样了?”
被男子这么一问,这亲卫摇了摇头,有些无奈的说道:“哪有那么容易啊,现在城中的土质又不大好,而且能够开工烧制的窑洞就那么几个,就算是把那群烧瓦工给累死,也根本就赶制不出来。”
男子摸了摸自己的胡茬,显得十分的烦闷,可就在此时,一名城角哨塔的士卒却是气喘吁吁地跑了过来,而后对着男子断断续续地说道:“大……大人……大事不好了,有…几批步卒依次从西角而来了,如今已经快兵临城下了。”
“此话当真?!你可要说清楚了,确定自己没有给我看走眼?”
因为人手不够的问题,这几日的哨兵都得连着高强度站岗,男子自然是对着这番说辞抱有疑惑的态度,如果这只是出现幻觉了而已,男子还巴不得自己就这么被耍一次。
只可惜那名哨兵却是毫不犹豫地点了点头,而后缓了一口气道:“还请将军亲自去看看吧,不然我们青州城可就要出事了。”
这话一出,男子周围忙忙乱乱的几个帮着督促的士卒,瞬间就那么愣愣地站立在原地,被这番话整得有些不知所措,毕竟如果在这个时候真的有敌来犯的话,别说是将军了,就是他们这群下属统领也不知道要任何是好。
男子在得到肯定之后,很明显表情都愣了一下,只不过这只是一瞬间的事情,而后又重新站起身面对着周围的那群人说道:“呆什么呆?拿好武器回去整备,城中所有的守军全部给我用最快的时间在城中集结等候调遣,有违命令散播谣言者,立杀无赦,听明白了没有!”
“是!”
城头之上,男子手中挎着南唐军刀负手而立,身边跟着的三人有一个正是方才的亲卫,另外两个则是左右副将,城楼之上甚至还有些许多的泥沙黏土,就连沙砾土胚都有,各为一堆地洒落一地,毕竟方才也在忙着修缮城池,如今事发突然,也根本没有反应的空余时间。
城墙之下,离着近十丈外的步卒已经压近,手中所持的盾牌在太阳的照射下反射出余光,整的一排连过去就好像一条线一样,让城头上拉着箭失蓄势待发的弓手眼睛都有些难睁开。
玉户城的守将男子此时一脸凝重地看着城下的人马,不由得暗自地握紧了自己的拳头,如今别说脚下的这座城池内的守军参差不齐,就连南北城门都如同虚设,就算是他真的想守,也得自己估摸着自己究竟有几斤几两。qqxδnew
主城门之前的那步卒方阵渐渐地开出一条小道,两名高跨着马的男子慢慢地从中走了出来,其中一个比较白净是手指着马鞭直指城头,对着站在城头之上的男子喝道:“唐遣老贼,不要再给我多做挣扎了,赶紧开城献降,我能考虑考虑让你安享晚年,否则都时候可是大卸八块的下场。”
白程柳口中的唐遣,自然就是城头之上如今已是一脸铁青的男子。
白程柳见他这副模样,不由得得寸进尺地调侃道:“你其实也不用太过愤怒,毕竟如今这种还没开打,前线就完全跟瞎子一样的局面,也是我们废了好大劲才完成的,你是不知道追着你们那些斥候统领一个个杀的时候,是一件多么辛苦的事情。”
唐遣如今倒是明白了,青州斥候营几近死绝的原因,只不过他也没有料到,这居然会是这么一个年纪不大的小子干的,而且还是夏朝的将领,这无异于是在无形之中给他来了一击。
唐遣深呼了一口气,努力让自己心中的怒气平复下来,只不过最终还是徒劳无功,再怎么说都是自己的下属,都是为南唐效力效死的人,在别人的口中就像是踩死一只蚂蚁一样轻描淡写,自己又如何能够忍得了?
唐遣一旁的副将有些担忧,斟酌了好一会儿之后,还是开口对着唐遣说道:“将军,不要中了他们的激将法了,按照向前的命令,城中的百姓已经是在疏散中,而且也已经派人快马通知王爷和莫大人了,我们现在最主要的,还是一个拖住时间。”
唐遣咬着牙轻轻的点了点头,毕竟这话确实也是他们如今的出路,身处如此绝境之下,脚下的这座城池基本上也已经守不住了,毕竟就连城门都在城墙加厚之时遭到了“波及”,在他们自己的心里,甚至比眼前这群要攻城的人,更知道这座城池如今的不堪之处。
白程柳见城楼之上的唐遣到现在是一句话都没有说,不由得觉得有些无趣,司徒咗在旁也是一副一脸无聊的表情,对着白程柳说道:“废话那么多干什么,直接砸开眼前的这座城门,进去拿刀架在他脖子上说,他不就会回话了?”
白程柳邪邪一笑道:“这倒也是,不过能不大开杀戒,倒也是一个不错的前提不是吗?既然咱们的唐将军如此不通情达理,那咱们也就不跟他客气了。”
城头之上的唐遣自然是把这话听了个真切,只不过此时的他也并没有就此胆怯,怎么说他从当年奉旨开始,就已经在这座城池之中待了近六年了,说没有感情那全都是假的,现在虽知道这座城已经守不住了,可又如何舍得拱手相让?
只不过他自己心里不舍得,可却不代表白程柳手下的几千人就会就此退去。
司徒咗大手一挥,而后指挥着前边的一排士卒,压着两个盾牌前进,虽然他们人数确实不多,也并没有带多么精良的攻城器械,但却不代表他们的兵种就只是这样子而已。
后边依然有着弓手进行火力压制,只要玉户城城头的攻势能够弱上几分,那他们就可以盘算着开始登上城头了。
最前边的步卒顶着手中的厚实盾牌步步逼近着,虽然说推进的速度算不上多快,可毕竟只有十几丈远而已,只要步步向前推进,其实并不算多远。
城头的唐遣自然不可能坐以待毙,随着一道道拨弦的声音,一支支箭矢开始朝着白程柳的步卒方阵落下,只不过有着前边那两层厚实盾牌挡着,实在是收效甚微,而紧接着的,便是整座玉户城的岌岌可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