酒足饭饱之后,林砚检查了自己的两把剑,刚刚嘱咐那几个下人洗刷马鼻,自己又将和饭碗酒坛重新放回马车的黄樾,此时才慢步走了回来。
刚要来到林砚身旁之时,却又是慢慢折返回去,对着不远处枯站着的老人说了几句不知道什么话,老人轻轻地点了点头,而后身形一拔,直接来到了一旁一棵树的树冠之上,双手环保在胸前,眼神直直地注视着前方,身形又慢慢旋转。
林砚虽然注意力在自己的两把剑上,但还是注意到了这幅场景。
黄樾迈着步子重新朝着林砚走了过来,而后语气有些凝重地说道:“如何?你这两把剑究竟有没有被做了什么手脚?当时我在外边盯着那老家伙的一举一动,也没有看出什么端倪,但我们凡事也都要留一个心眼,避免自己陷入坑里都不知晓。”
林砚轻轻地点了点头,那谭古一开始对自己的敌意是最大的,虽然是自己挑衅在前,也算不得莫名其妙,自己也是结结实实地吃了他一拳,但不可否认他会不会还留什么后手。
林砚将两把剑重新收了起来,而后苦笑着说道:“应该不至于如此,怎么说这两把剑我也佩戴了这么久,如果真的出什么差池的话,我能够感受得到。”
黄樾斟酌了一番之后,对着林砚出口说道:“要不还是试用一番吧,要是到时候出了什么马脚的话,可就得不偿失了。”
林砚将听雨抽出剑鞘,就那么在黄樾的面前扬了扬,剑尖倒悬而过,有些无奈地垂向了地面,可却在不远处树冠之上老者的耳朵里,炸起了一阵磅礴的滚雷声,浑身的鸡皮疙瘩也紧跟着泛起,让他一时间有点如临大敌的感觉,顿时全身警惕。
只不过最终把视线交付过来之时,才发现这些都来自于林砚,这才不由得呼了一口气。
林砚单手握住自己手中的剑,而后吐了一口气对着黄樾说道:“还是不必了,动静太大反而容易招来不必要的事情,为今之计是回去找谭古说清楚。”
黄樾也只好点了点头,而后双手负后道:“你觉得那老家伙真的是一位纯粹练体的修士?”
林砚点了点头又摇了摇头,有点头大地回答道:“走的绝对是练体这一条道路,不过究竟是不是宗门的修士,他掩藏得十分的好,还没真正交手之前,其实我自己也拿不准。”
林砚将剑收回了剑鞘之中后,表情有些纠结地说道:“要不黄大哥你就别掺和这件事了,还不知道那老头究竟是敌是友,像你这种家大业大的人,原本树敌就更多了,少一个敌人也好过多一个不是?”
黄樾摇了摇头上了一辆马车,直接就跟林砚坦白了讲,如今事情都发展到了这一步,半途而废的话可不就是自己做做无用之功?
是友其实还好,但如果是敌的话,人家拉屎都直接拉到自己的家门口了,还能咽得下这口气?
自己当了这么多年的商人,可不是说自己已经被磨平了棱角,泥菩萨尚有不小的火气,更何况是他这个大块喝酒大块吃肉的大老爷们?可不就是要打自己的脸吗,这种破事他自己可做不出来,太他娘窝囊了。
林砚无奈地耸耸肩,黄樾连话都说到这个份上了,自己又哪好意思再多叭叭?便是直接坐到马车的驾驶台上,伸手直接拉了拉马缰,对着车里头的黄樾说道:“所以真要我们两个走这一趟?”
坐在马车里边的黄樾有点惊讶地对着林砚问道:“这你都知道?”
他刚刚跑过去的时候,就是对自家那名供奉说明情况,待会自己只跟林砚那小子去找谭古说清楚,这其中究竟有什么内幕到时候也能够真相大白。
而老人他和那群下人只需在这儿守着就行了,如果他们两人能够安全回来,那自然是皆大欢喜,如果最终两个人全都没能回来,那就要毫不犹豫往回赶,不要在这边有丝毫的念想。
林砚甩起了马鞭驱赶着前边的马匹,马车也随着林砚的这两下子往前奔走而去,地上滚出的两道车辙,应该会久而不散。
林砚嗤笑了一声回答道:“没什么,也就耳朵比较灵光而已,这算不得什么大事。”
坐在马车之内的黄樾拉开了前方的一个窗帘口,弹了林砚的耳垂一下道:“你小子还老想着藏拙,老哥我在你眼里就那么多不堪嘛真的是。”
林砚哈哈一笑,而后假装一本正经地说道:“这不是怕吓到黄大哥你了嘛,无事一身轻,其实境界攀得也快些。”
黄樾哈哈大笑道:“我可都还没问你境界的事情,你这供认不讳是什么意思?”
“不过真的无事一身轻还是安慰自己之言,你自己心里其实比老哥我要清楚,这个世界上不论什么玩意想要拿到手,那都得付出相应的代价,谁都不容易。”
林砚一只手支在弯曲的膝盖上,而后对着手掌撑着脸颊,显得有些一脸轻松地对着黄樾说道:“人生的路还没走完,没必要让自己活得那么的累吧。”
“再说了你我也是一个很鲜明的对比,各也有各的活法。”
黄樾点了点头,虽然林砚说的这么好听,但他心里还是明白,这话还是说得很勉强,毕竟真放的开,他林砚也就不会管这事了。
“有时候我还是觉得你应该多多少少背负些什么,不像是单纯走江湖的,那种潇洒你装不来。”
这句话其实他很想对林砚说出口,只不过这看到林砚那有些发愣的眼神之后,便也就咽了回去,有些话其实没有必要说出来,只需要自己心里明白就行了。
话到了嘴边不得出,最后只能咽进了肚子里,其实他自己也是同样是被这拘束在内,有时候就是这些一点点的不如意,其实眨眼之间也就过完了这一生。
天上的云雨有些许低垂,人间也同样有许多的不称意……
随着时间一点点的流逝,林砚和黄樾两人再一次回到了先前的那两座小屋,只不过在挺远的地儿就已经是下了车,接下来便是徒步走上前去,毕竟如果真出了什么事,也不至于待会连回去的工具都没有。
杨家的家门关的很紧,估计赵月庆应该是出去漂洗衣物了,毕竟先前他们刚来的时候,女子就拎着一桶衣服准备出门,估计也就是在附近的溪流。
老人木屋旁边的菜园子立着一把锄头,看样子地是已经锄完了,不过大门却是虚掩着的,就是不知道人到底在家没有。
林砚轻轻地呼了一口气,一旁的黄樾笑了笑,对他调侃着说道:“怎么?难不成见这老头子还能紧张起来?”
林砚轻轻地敲了敲自己腰间的剑鞘,有些不以为意的说道:“怎么可能……只是怕到时候真打起来的话,可能会护不住黄大哥你,这难道不是一件该值得我去头疼的事情吗?”
黄樾苦笑着捂着脸说道:“你小子真是得了便宜就卖乖,早知道我就不陪你过来,让你一个人自己来得了,到时就算是挨打的话,也轮不到我陪你挨打。”
林砚故作无奈的耸了耸肩,嗤笑一声说道:“什么话嘛这是,说的到时就算我挨打时,你就能帮得上忙一样,你扛个屁呀都是我扛的。”
黄樾极其套近乎的搂住了林砚的脖子,然后嘿嘿一笑道:“你小子真是不会说话,咱哥俩谁跟谁嘛真的是,哪里需要分的那么细,岂不是坏了交情吗?”
林砚赶紧蹲下脱身,然后理了理自己身上的衣衫往前走了几步,黄樾觉得有些好笑的跟了上去,没一会就来到了谭古的家门口。
林砚和黄樾面面相觑,而后林砚便手指微弯,轻轻的敲了敲门前的木梁,对着那一道门缝内说道:“请问老先生在家吗?”
当林砚问出口之后,门内立刻就传来了声音。
“上午的那个臭小子?你不是跟着那伙人一起走了吗?怎么现在又重新回来了,难不成是真想跟老夫打上一场?”
林砚的表情有些尴尬,甚至都不知道要怎么回应他,但这么一想,自己确实有点像是来找茬的,可谭古却也是接着开口说话,并没有给林砚回话的机会。
“老夫还是建议你回去再带一个人过来,否则你就是死在这烂了臭了,也没人给你收尸,那不得是一件可怜的事情。”
林砚干咳了一声道:“老前辈看您真的是误会了,晚辈并没有这个意思,今天纯是来拜访你的而已。”
屋内的谭古冷哼一声,语气十分的冰冷道:“怎么?现在知道给老头子我认怂了,早上都还嚣张成那副模样吗?你这话说的,我都觉得你不是同一个人。”
林砚还想解释什么的时候,大门被轻轻的拉开,谭古的身影慢慢的走了出来,手中拿着编了一半的斗笠,不过身上的气势与先前截然不同,显得有点气冲斗牛,压得林砚有点喘不过气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