其实发生了那么大的事情,对于黄樾来讲,自然不可能什么都不知晓,要知道整个商行之内可全都是他的耳目,又哪里会如此坐以待毙?
当林砚随着那位女仆前去寻找黄樾之时,黄樾也是挎着长刀带着家丁往这边赶来。
这里边甚至有一位老者达到气运境的程度,想来也是黄家之中最能撑得住场面的人了,只是不知道是亲自培养而出,还是江湖之上请来的供奉。
说句实在话,以黄家商行如今的底蕴,只要挑选好天资卓佳之人,培养出一个气运境的人不会是什么难事。
不过这也是一场押注,要是最后不衬心意,或者是押注在了一个白眼狼的身上,那确实是一件极其惨痛的事情。
只不过对于财资十分雄厚的黄家商行来讲,这都是可以承受的事情,毕竟事情只要成了,收益还是比风险要大的多的。
很明显这也是黄家商行能在扬州这一块立足这么久的原因,龙头产业其实还真不是盖的。
林砚与黄樾碰面并没有多久,黄樾上来就直接给了林砚的胸口上来了一拳,而后皱着眉头说道:“好小子,才隔了一个晚上而已,你就给我闹这么大的动静。”
林砚却没有跟他开玩笑的心情,直接开口说道:“主要是我没有想到他居然能够再次找到这里来,就好像提前预谋好一样。”
黄樾一手托着腮,而后嘀咕了一会道:“这就让人很费解,看来确实得好好捋一捋了。”
林砚却是直接打断了他的话,一手搭在剑柄上轻声的说道:“不需要捋了,事情已经摆的很清楚,为今之计就是差走一趟杨家了。”
黄樾十分认可的点了点头,而后对着林砚说道:“那行,马车我也已经让人备好了,现在就差你收拾完,我们就可以走一趟了。”
听到黄樾这话,一旁的岑曦拉了拉林砚的衣角,显然是不太放心的下,不过还是被林砚挽住了的手,见到这一幕的黄樾真是轻声的笑了笑,而后对着岑曦说道:“莺儿刚刚还在洗漱,应该过会就回来找姑娘了。”
“我可是专门嘱咐过她,一定要尽好地主之谊。”
岑曦听了这话,也是微微的点了点,朝着黄樾轻轻一笑,也算是谢过了他的好意。
她其实还是很想跟着过去的,只不过现如今她也帮不上什么忙,毕竟林砚到了造化境之后,自己所能给予的帮助就变得微乎其微了,当年在夏朝的时候,毕竟还能形成气机反哺,现如今其实作用并不大,这一点其实她自己也很清楚。
林砚在目送岑曦朝着黄莺的屋子去后,这才与黄樾一同上了马车。
一路上可以说是来回辗转,过了市集之后,道路其实并没有多么的通彻,只不过还是显得有一些崎岖,林砚自己也没有想到,原来杨家居然没有在黄家商行附近。
他原本还以为怎么招都应该要近一些吧,毕竟运送了这么久的单子,再怎么说也能攒下一笔不菲的钱,盘下一栋房子基本上应该没什么问题,当然如果是老宅的话,自然也就不能用这个来衡量,只不过后边林砚多嘴问了两句,才发现并不是这种情况,这让他更觉得有点不可思议,也不大明白这两夫妻究竟在想些什么。
毕竟如果能够近些的话,双方之间也好有个照应不是?
只不过家家有本难念的经,这也只是他林砚,自己的一厢情愿罢了,有时候还是不能太过于自己的角度去揣测别人,反而会让自己走了小道。
林砚的身形随着马车的颠簸一同摇晃,坐在他的正对面的则是黄樾,此时正在用布条擦着自己的那口宝刀,说句实在话,他可是靠着这把刀要过不少人的性命,这些都不是说说笑笑的,也算是他外出走动这么多年,一项吃饭的的家伙事了,毕竟在外面走动最重要的还是自己的拳头够硬,否则就算是自己膘肥体壮,也只能成为别人的盘中餐而已。
这句话其实很受用,就像他爹当年教导他自己,很多的话,其实都忘得差不多了,只不过那句“还想靠着自己撑死对方吗?”算是让他受益匪浅。
“林兄弟,我是没想到你居然还在符箓这块懂这么多,年纪不大倒是深藏不露啊。”
林砚面对着黄樾的这番夸耀,不由得咧嘴笑了笑,虽说显得有点仓促,但他还是低声说道:“这种情况下就先别管这些事情了吧,黄大哥,想来商行的老前辈应该也有对你解释一二,这一次的事情可远远不简单,想要完全解决,甚至得付出些不小的代价。”
黄樾用手指擦了擦鼻孔,有些不爽的说道:“这我自然知道,妈了个巴子的,就是不知道究竟是哪个狗日的玩意给我搞这些,干这种损阴德的事情,要是让老子抓到了,非把他皮扒了不可。”
黄樾这番说辞可以说是火药味极浓,只不过林砚自己心里明白,这也只是他自己给自己打气罢了,只不过敢拿出气运境的高手,也算是表明他对这件事情的态度,至少不是想着如何糊弄过去,这也让林砚的心里多了一股难以言明的欣慰。
虽然说这样子多少有点说不过去,但他还是由衷的希望这个世界上好人多一点,在这个方面上,其实他自己也会努力的做好,虽然说不是每个人都能做到大公无私,但至少不说能够奉献自己,也要对身边的人报以善意。
一想到这,林砚也就更加的坚定了自己的想法,那句勿以善小而不为,以及另外一句己所不欲勿施于人,在此时他都觉得十分的贴切。
来到了杨家之后,等林砚慢步下了马车,这才发现是一栋不大不小的木屋子,外边还围了一圈篱笆当做外院。
木屋的正对面还有着一栋小宅子,说实话那宅子并不算多大,但其实住上个四五人还是没什么问题的。
林砚本来还有些纳闷,但结合自己在武当的住所来想,其实确实是要好上很多倍,没必要花上什么冤枉钱去再买一栋房子,这确实是很多事情都得把见过事实之后才能说话。
那间较大的木屋子还有白绫挂着,很显然是刚刚办完白事没多久,一般那些比较忌讳的,基本上都在逝者下葬之后就把家里收拾干净了,当然,这一切的前提是都得有这个时间和想法,看来杨询的死,确实是让他的妻子赵氏陷入了不小的的悲伤当中。
就在林砚思索这些的时候,一名扛着锄头的老人走了过来,对着林砚和黄樾等七八个人问道:“你们几个是来这干什么的?找谁啊?”
黄樾见这老者上前询问,便是轻笑着说道:“这位老伯,我们是杨兄弟的朋友,此次过来是想来看望看望他的家人,并且代谢慰问品什么的。”
老人眯了眯眼睛,而后将肩头扛着的锄头放了下来,上下打量着黄樾,最后不紧不慢的开口道:“你就是黄家商行的当今掌柜?”
黄樾有点微微的惊讶,不过还是没有否认老人对自己的猜测,轻轻地点了点头说道:“老伯这年纪居然知道这么多,正是晚辈。”
其实有些奇怪,毕竟再怎么说也是个再普通不过的老者,黄樾在与他讲话之时,居然会下意识的陷入被动之中,这其实很难说得清,就连他自己也没有意识到。
只不过这一点却被林砚暗自记在心中,毕竟不可能一个锄田老者在面对如此多的外来人时,开口便是把自己放在更高的台面上说话,这显得有些不合常理,当然林砚也并没有揭穿他,这要是一位世外高人话,那处境就有点不利了,至少现在是对他们没有任何的恶意。
老人和黄樾说着话,不到一会儿就眯了眯眼,压低了语气说道:“上次来这的人好像不是你,怎么这一次会想到过来这边?”
黄樾叹了一口气,十分无奈的说道:“晚辈倒是有这个想法,只不过那个时候还在外边四处走动,回来之后兼顾的东西又太多了,没有办法把这些事情办的太好,还请前辈见谅。”
老人冷笑一声,身子轻轻的靠在那篱笆上说道:“所以我辛辛苦苦把我儿子培养这么大,最后却因为给你们商行卖命的出了事故……”
“这位老友,话也不能这么说,毕竟这些都是没有办法的事情,如果真的可以的话,谁又想给自己增添这么多麻烦呢?”
那位黄家商行培养而出的气运境老者插嘴说到,语气其实还算中肯,也没有太打了老者的脸,也算是动之以理晓之以情了。
之所以这么客气,要知道杨询也是一位初入洗浊境的武夫,这种年纪能有这般造诣,可见这位老者多么的不简单。
老者冷哼一声,刚要开口反驳之时,一位小男孩从屋内跑了出来,手里攥着一块把肉,然后奶声奶气的说道:“爷爷爷爷,我找了一块好吃的肉肉给你吃,这是娘亲先切给我的,你快点尝尝看。”
跑出来的正是杨询的儿子,今年才刚刚五岁大,长了几颗牙,其实也能够吃肉。
面对着这么一个可爱的孩子呼唤自己,老者也立刻变了一副嘴脸,和蔼可亲的转身跑过去迎了将他抱了起来。
“哎呦喂我的乖孙子诶,还是你心疼爷爷我,来来来,让爷爷我看看,究竟是什么肉?把我乖孙香成这样子。”
老者一脸笑意的说着,完全没了先前的那股压迫感,和一个邻家老人没有任何的区别,这让黄樾有点傻眼,这他丫的前后变脸也太快了吧,要是再快一点,他甚至都反应不过来了。
老者接过了小孩手中的把肉,然后用手指轻轻的撕出一小块,慢慢的放进了他的嘴里。
小孩一边吧唧着嘴,一边开口指着几人说道:“爷爷爷爷,他们是来送爹爹回家的吗?”
听到小孩说出这话,周围的人全都陷入了沉默之中,一时间都不知道要说什么好,缓了好一会儿后,老者才宠溺地撕下一小块肉放进了小孙子的嘴里。
黄樾在这个时候也是尴尬的开口说道:“不知道前辈的孙媳妇在不在?”
老者瞥了他一眼,然后将小孩放了下来,笑着摸了摸他的脑袋:“先去找你娘亲吧,爷爷待会再陪你玩,先进去把饭吃了再说。”
小孩眨巴眨巴眼睛,将手中剩下的肉块递给了老者,然后眯着笑了笑道:“给爷爷吃。”
老者轻轻地蹲下身子,张开嘴巴让孙子把肉喂给了自己,那副表情是毫不掩盖的开心,小孩也是心满意足的笑了笑,很是有模有样的拍了拍手,然后便屁颠屁颠的朝屋里跑去。
走到黄樾几人身边的时候,甚至还有点怯懦的偷偷瞄了一眼,不过很快便转过头去,假装没有看见。
老者轻笑着说道:“这臭小子。”
不过当转头面对这群外来人时,他的神色又是冷淡了下来,而后低声的说道:“庆儿就先别见了,她现在估计也正伤心着,不想提到这些伤心事,不过她要是真想见你们,老朽也没办法拦着,这一切都等她喂完孩子再说。”
黄樾也是很善解人意的点了点头,毕竟这也强求不来,只不过看这样子,老人应该不太清楚事情的起末,赵月庆肯定是要见的,即便到时候老人不同意,他们就算说破了嘴皮子,也一定要见上一面,毕竟这是推断事情唯一的方法。
只不过在这之前,他们还是得按规矩等着,毕竟本身有愧的就是黄家商行,在这一件事上没有做好,也就只能在这些事后进行弥补。
黄樾和林砚面面相觑,最终又无奈的叹了一口气,轻轻地蹲下身子,捡起一块石头在手里把玩着,一时间突然觉得有些漫无目的。
林砚将在老者身上的感知全部收了回来,这一点确实有些唐突,只不过后者却是十分的大方,结果如何,其实还真不好说,毕竟观人有很多种结果,老者给人的感觉就像深潭一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