听了林砚这话的陈天行不由得轻蔑地笑了笑,不曾有过负担,倒是和自己以前一点都不像呢。
不过感慨总归是感慨,这和感情牌可完全不沾边,再者这两玩意本来就是两码事,他陈天行受了这么多年的耻辱,又何止是这么一次退让就能圆过去的?
这不是简简单单就好的事情,有时候人与人之争,不单只是感情,更多的还是利益层面上的冲突,人心难揣测,人性更是无处辩识,这是他陈天行这么多年来,认识得最深刻的一个道理。
在外边没有人教过他如何摸爬滚打,这一切都需要建立在一个基础上,那就是权势二字,哪怕是卫赋离了权势,对于其他党羽来说,也是待宰羔羊,这一点说的一样,不可或缺的同时又是无可避免。
在某一处的一块空地之上,一名道人换好了一件衣裳,那是一件似卦袍却又非卦袍的东西,看起来十分的别扭,毕竟其脚下穿着的还是一双道履,而且那件别扭的卦袍里边,还夹带着一件紫色的内衬,这种穿搭的模样,着实是有一些奇怪。
那道人穿好了身上的道袍之后,来到了一座黏土堆砌而成的泥台之前,其表面甚至还没有完完全全的干透,老人从腰间挂着的布袋子是掏出了一大捧的铜钱,而后一脸心疼地拿出了其中的几颗,又将剩下的全部装回了袋子之中。
道人从自己的袖口扯出一条红丝,而后一圈又一圈得绕在了铜钱之上,最后又在雏形的尾端装上了一个剑柄,这么一把铜钱剑就在老道的手里大功告成了,甚至在微阳的照射之下,显得有些熠熠生辉。
老道将手中的铜钱剑抱在怀里,而后又揉了揉自己的脸颊,可以说是满脸的心疼,毕竟这动的可是自己的小金库,可没有谁会给自己报销啊,这才是件最烦的事情,光是想想自己心里都在滴血。
“他娘的就是倔啊,就算是天天挨打的死驴也没他娘的这么倔,简直就是屁股翘到天上去的讨打,贫道我就不明白这究竟有什么好不听劝的。”
当然,这也是老道人的自言自语,其实内心远比说的话要暴躁,这也是件无可厚非的事情,毕竟自己也不是没有提醒过林砚前路凶险,虽然自己早就在那个时候卜算到了只要他往下走下去,自己绝对是要出手的,可是也算是做好了心理准备,毕竟按概率来讲,也算是件五五开的事情。
可谁知道是他娘的这副鸟样?简直就是离谱到姥姥家了,而且这两人境界不高,打起架来那是一个比一个猛,越猛自己的损失就越大……
老道人微微地摇了摇头,算是让自己清醒一点,不要老想这些有的没的,只不过想要提醒自己容易,这对自己来讲,可是他娘的乱道心的事情。
老道士在那泥台旁拿起了一袋香烛,指尖轻轻地一点一擦,一道火花在指尖蹦出,如同跳跃着的游鱼,在不恰当的时机就突然浮出了水面,让人有些措不及防的感觉。
老道士哎呀一声,而后手指立马在自己的衣袍上来回摩擦,那种灼烧带来的疼痛感,让他不由得大喊大叫。
其实以老道人的实力来讲,确实是有些大惊小怪了,只能说是童心未泯吧。
老道人撇了撇嘴,又将手指放到了嘴里嘬了一口,有些不爽地说道:“晚辈面前装长辈确实是太难为贫道了,陆师兄啊陆师兄,为了你的香火我可是尽力了啊,且不说你现在也已经是魂归故里久了,师弟我甚至是想找个唠唠嗑的人都没了。”看书喇
“你就说这样子惨不惨吧?要不是走你给我安排的道路,我又何必在这孬孬这么久,他娘的光是想想就觉得实在是苦逼啊!”
说是语出惊人也不为过了,这一句不离脏,三句不离娘的说话态度,很难想象这是一位资历不浅的道人说出来的话,但若是有武当老一辈的在世,估计见到这人就不觉得奇怪了,估计还得热泪盈眶。
毕竟当年他是如何被逐出武当的,看他这性子以及那副摆烂的模样,其实都可以猜得出来这家伙最终的下场,用佛家的那套话来讲,那就是满身的戾气,算得上是六根不清净了。
也好在先前在正值盛世之时入了道统,否则后边可能就连道门都进不去,至于佛门就不用痴心妄想了,这三教九流的都有各自的规矩,不是弗得而为之就可以一厢情愿的事情,都讲究冥冥之中所谓的“缘”,甚至对于天赋这一层面,也是至关重要的一层。
老道人嘴上虽然骂骂咧咧的,品行也没有好到哪里去,但其实天赋和运势都是一等一的地步,不然当年也不会能够一步就入气运之机。
要知道在前朝的气运境,那份量可是极大的,毕竟整座天下的气运座位,已经不再满足于什么后来者居上了,那可以说是人满为患的境地,可这也没有任何的办法,这些都是尽己身之力而不可谋得之势。
哪怕是气运境,老道人也足以匹敌大多数的造化境,哪怕是现如今步入了和卫宾罗文席等人一样的境地,他的造化境底蕴,也完全不是一般人能够比拟的,甚至就连绝大部分的地仙,都只能沦为陪衬而已。
当然这也不是说这老小子就真的地仙之下无敌手了,论是对单而言,估计前朝封圣的那群人中,全力出手的基本上也是挨不了多少下。
老道人再次打了一个响指,而后神奇地点燃了手中的那支香火,又对着正东的方向俯身一拜,最后将那支香插在了泥台之上,随着香烟袅袅吹起,老道从一旁拿了已经备好了的一片槐树叶,上边粘着的水珠甚至还在一点一点地慢慢下滴。
说句实在话,在这个季节居然还能见到如此翠绿色的槐叶,实在是不可多得,甚至是一件极为奇怪的事情。
要知道现如今也快秋实了,而这片叶子却是翠绿的好像刚从树上摘下来一样,这简直就是闻所未闻的事情。
只不过这一切在老道人的眼里,则只是一件极其简单的事情,老道士直接坐在了泥台之上,又直接将手中的槐叶给丢到了半空之中。
可这片沾满了水的槐叶,却好似浮动在空中一般,就连飘下的速度也是极其的缓慢,甚至可以说是忽略不计,基本上数洗之后才见其飘落不到一点。
老道士翘起一只脚,一只手搭在了自己的嘴边,可以说是无聊到了极点,要给他们各自擦屁股也就算了,还要在这里受这样子的苦,这是老道自己最受不了的事情。
老道人轻轻一弹手指,怀中的那柄铜钱剑也散发出了一阵清脆的声响,道人瞥了一眼泥台之前的空隙之处,这才一拍脑袋恍然大悟,自己这一手出的可就晚了……
“我靠!真他娘的服了啊,这待会让人怎么打,打鸡毛哦,别说他们两个自己打的不尽兴,就连老道我都可能错过了收尸的机会,这不是纯纯来搞笑的吗?”
毕竟要真是这样,林砚和陈天行到最后要是斗个两败俱伤,其实真正白跑一趟的,就是他洪泽真人了。
洪泽真人在自己的指尖处咬了一道伤口,他的鲜血开始慢慢的从指尖滑落,然后他俯下身子,不知道在泥台之上刻画的什么,最后在其大功告成之时,所有的血迹也开始抹入了泥台之中,好似全都被吞噬殆尽一般。
洪泽真人一手按了按手指上的伤口,微微传来的刺痛感,让他稍微感觉到有些不适,不过还是轻声地笑了笑,又从怀里取出最后一枚铜钱,轻轻地放在了自己的面前。
当那片槐叶已经慢慢开始飘到了头顶之时,老道人抚了抚胡须,从怀中掏出一本典录,然后开始慢慢的翻阅,那把现制作的铜钱剑也开始微微的颤抖着,就好像自己有意识一般,最终挣脱了束缚来到了那片槐叶之下,飘飘然地慢慢浮动着。
老人见到这一幕不由得怒骂道:“狗日的还真就没完没了是吧?真就是怎么劝都劝不动你们这两根硬骨头是吧?真要给贫道玩这些虚头巴脑的,那你们可就全都要做好被围殴的准了。”
可当老道人说完这句话的时候,半空之间的那片槐叶,以及那柄倒悬飘飞的铜钱剑开始停住,可以说就是这么原封不动。
老道人嘿嘿一笑,这才转怒为喜得说道:“这些东西看来还真的挺有学问的,老道我这辈子算是走到这的尽头了,你们这两个小兔崽子,若是依旧这般的话,我可不会给你们好果子吃。”
“不过……”
老道人一手摁在了泥台之上,上边插着的香火开始迅速燃烧着,香灰可以说是一截一截地散落在地上,但又并没有完全燃尽,就好像存在在一个似有若无的边界线上。
“既然如此,陈天行还是自己去琢磨琢磨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