整个兖州已然是大雪纷飞,在去往南海的一路上,郭褚没少见一些流落街头的孤寡老人,蜷缩在倒塌的的墙角瑟瑟发抖。
还有不少带着自己孙子,看见路过的路人,便会上前讨要些许铜钱,再不济有点垫肚的干粮也行。这幅景象,郭褚基本都是摇头叹气后便匆匆离开。
除开这些苦命人后,其余的多半都是些达官贵族,基本上就是不知道哪家的公子哥穿貂衣戴貂帽,带着十几个家仆到哪儿煮酒观雪,这大抵就是这些人的雅兴。
郭褚对此丝毫提不起兴趣,连续赶了几天几夜的路,让这个身形魁梧的男人有了些许疲惫,在路旁找了块石块,擦去上边的积雪后缓缓坐了下去。
解下身后的包裹,打开取出一张面饼咬了一口,而后喝了一口酒,就这样一口饼就着一口酒,就算是应付了一顿。
郭褚看着包裹里因出于自己的好心,而所剩无几的几张面饼,轻叹了一口气,这趟出来身上带的银钱不多,剩下这些只能省着点了,不然大抵是走不到南海那边。
郭褚起身背上包裹,然后抓起一把雪抹在脸上算是让自己清醒一点,继续赶着路。
没走出多远,身后便传来了一阵马蹄声,郭褚习惯性的侧身贴紧路旁,而那辆马车却是在到郭褚身旁时放慢了下来。
而后马车内,一个老人探出了头,一眼便认出了郭褚,用着略带苍老的声音喊道:“阿褚,快上车。”
郭褚微皱着眉毛,转过头去看着老人,露出了一丝笑意,走近马车道:“老杨,你怎么跑这边来了?”
那个被叫老杨的老人,摆手示意郭褚先上马车再说。
郭褚也不拖泥带水,上了马车后就将身后的包裹放在一旁,问道:“老杨啊,你怎么知道我在这里?”
老人笑了笑说道:“去地方进药,刚好路过这里。”
还没等郭褚开口说话,老人忽然面色凝重了起来,小声问道:“阿褚啊,你确定要去那里吗?”
郭褚自然也明白老人的意思,轻呼了口气说的:“连你都没有办法的话,我也只好冒这个险了。”
老人轻点头,缓缓说道:“她的病有点确实严重,不过那几次诊断,我倒是有所发现,她所得的并不是什么伤寒,我也说不出是什么,大概率是遗传病,况且你去那里也不一定求得到啊。”
“不试一试怎么知道呢…………”郭褚看着马车外那飘落的细雪,小声说道。
老人沉默了一会儿,又说道:“那个隐退多年的剑客,叫什么卫宾来着,好像也去过那里一趟了,也没见得打出个什么所以然。”
郭褚眼神坚定地看着老人,说道:“老前辈们去做老前辈们该做的事,我去做我该做的事,老杨啊,你不必以此来劝退我,那个已经称得上是剑仙的老前辈去了又如何?结果又是如何?跟我郭某有什么关系?”
老人愣了一下,哈哈笑了起来,“我杨某果然没看错人。”
老人说着,看着一眼窗外说道:“到地方了,接下来你自己走吧,对了穿过那片林子比走大道快,我啊以前就经常走那路。”老人边说边伸手指着不远处的一片林子。
郭褚背上包裹抱拳说道:“那便日后相见了。”而后起身下了马车,头也不回的朝着那片林子走去。
老人看着郭褚的背影,摇了摇头后,转身朝着身后的药店走去。
当郭褚他的林子没多久后便放慢的脚步,双眼环顾四周,好似在防备什么,当路过一处小坡时,一只兔子忽然从其身旁的雪堆蹦了出来,飞快的跑了。
郭褚看着那很快就没了身影的野兔,松了口气下一刻,郭褚忽然身形一抖,其身边形成了一股气旋,紧接而来的则是一道凌利无比的剑气,直直的撞在郭褚身旁的那股气上旋,而后竟直接被弹开,那道剑气砸在不远处的地上,顿时雪花飘散。
郭褚面无表情的说道:“出来吧,不必藏藏掖掖的。”
而回应郭褚的,则是又一道无声的剑气,自然又是被那道气旋弹开。
见此情景,那个在暗中出剑的人,也便没有继续藏着,一阵大风刮过就出现在郭褚身前不远处。
那人面带面纱,一身青衣,手中那柄长剑在雪色中显得寒气渗人,腰间还别了两把长短不一的配剑。
郭褚看着眼前这蒙面男子,缓缓开口说道:“阁下何人?为何无故袭击我?”
只听那蒙面男子小声嘀咕了一句果然是你后,便毫无征兆的出现在了郭褚身前,出剑之快郭褚甚至还未反应过来,那柄长剑就已砍在那道气旋上。
同时蒙面男子腰间的那两把剑也是脱鞘而出,猛的刺在那道气旋上。
郭褚身前的那道气旋,在那一刹那支离破碎,气旋之内的郭褚也有了反应。
只见其单脚踏地,摆出一个出拳的动作后,蒙面男子没有任何犹豫,快步往后退去,而后单手伸出两指一提,那两柄飞剑也是回到男子身旁。
郭褚淡淡的说道:“你到底是何人,我看你修为不浅,可不想到时候弄个两败俱伤,何况你还是个剑修。”
蒙面男子没有废话,单脚踏出双指轻轻擦拭过手中长剑,后脚用力一蹬,飞速靠近郭褚,两柄飞剑则是先行而至,较长的那一柄在空中飞旋了几圈后狠地砸在了那气旋上,顷刻间便烟消云散。
而郭褚则已是出现在蒙面男子身前,男子不慌不忙的递出一剑却被郭褚侧身躲过,一拳已是快要贴在蒙面人的面门上。
那蒙面人依旧不慌,只听“砰”的一声,郭褚的那一拳被另一柄短剑挡了下来,蒙面男子借此机会手腕一转,剑锋直逼郭褚。
虽是被郭褚一拳错开位置,脸上还是多出了一道血痕,而郭褚同时也是左手递出一拳,虽仍旧是被飞剑挡住,不过那外放的气劲,也是将蒙面男子逼退不远。
男子那面纱也是不慎掉落,郭褚看了看那两柄似曾相识的飞剑,又看了看男子,试探性的问道:“陈清松?”
陈清松哼笑一声:“师兄,好久不见啊。”
说罢一剑挥向郭褚,随即一道剑气飞速掠去,郭褚单手握拳一记崩拳便将那道剑打碎。
陈清松明显愣了一下,而后哈哈大笑道:“不错啊不错,我还以为这些年,你会不会没有什么长进,看来是我多虑了。”
“你难道还是为了当年那事来找我吗?”郭褚盯着陈清松问道。
陈清松嘴角上扬道:“你觉得呢?师兄,要是当年你不会为了一个女人,师傅他也不会…………”
郭褚皱了皱眉毛,看着陈清松身旁的那两把飞剑说道:“师傅的两把飞剑会出现在你的身上,难道是……”
“你没有猜错,他老人家已经走了!全是因为你!”陈清松说着越发激动,身旁的两柄飞剑也在不停的抖动。
“多说无益。”陈清松话音刚落,那两柄飞剑已然是,朝郭褚袭去,同时陈清松手中的长剑平摆在身前,陈清松伸手扫过,那柄长剑竟化做几道剑气,一道道弹射而出。
郭褚面对这种攻势,又是身形一抖,可未曾想那道气旋刚一出现,便直接被那两柄飞剑刺碎,可后续的那几道剑气,竟全扑了个空。
陈清松顿感不妙,刚反应过来郭褚已经是出现在其身后,单手一记手刀便劈了下去。
好在其迅速将手中的长剑架在身后,抗住郭褚那势大力沉的一记手刀,其身下却也多出了一个大坑。
陈清松刚要还击,郭褚已是一张拍在其胸前,但后者仅是后退了几步。
陈清松一脸茫然的看着郭褚,郭褚缓缓说道:“我们既是同门师兄弟,也可以说是从小到大的手足兄弟,念在这份旧情上,我不会对你动手,但是你要清楚,师傅究竟是待我如何,才会变成现在这个样子。”
“我知道。”陈清松将手中长剑收回鞘中,那柄飞剑也是回到了陈清松身上。
陈清松笑了笑继续说道:“师傅从小到大对我最好,我有看在眼里,师傅是个剑修,当然是对我这个剑胚子最好不过了,同是一个师傅的徒弟,我吃肉,你啃白面馒头,这些我都看在眼里。”
陈清松顿了顿又说道:“‘等我走后,这两柄飞剑交给你最合适不过了,希望到时候你能闯出点名堂来,可别给为师丢脸’这些都是师傅跟我说的,我知道你当时就在一旁偷听,当然,师傅也是知道的。所以你对师傅的死,一点波动都没有。”看书溂
郭褚静静的听着,没有说话,“我此次前来就是来看看,你看见这两把飞剑会有什么反应,对了,嫂子过得还好吗?”
郭褚摇摇头,拍了拍身上的尘土说道:“既然无事,那我便走了。”郭褚说着继续赶路。
“师兄,你这是要去哪?”陈清松双手搭在胸前问道。
“南海。”郭褚淡淡的说道。
听到南海两字,陈清松又是问道:“师兄这是要去会会那个天下第一?”
“算是吧。”郭褚边走边说道。
“既然不同路,那便有缘再见,还有,不管你对师傅是否还有怨恨,有时间的话,回去给他上柱香吧,再怎么说也是他教大的…………”看书喇
远处的郭褚没有说话,在风雪中又好似点了点头,陈清松叹了口气,朝着与郭褚相反的方向离去。
夜色下,一间房门前,一个少年坐在门框上,看着那飘落的雪花怔怔出神,这时一个女人走到其身前缓缓坐下。
少年看着女人说道:“娘,阿爹他还会不会回来?”
女人苍白的脸上挂着一丝笑意道:“会的,你爹他从不撒谎。”
少年点点头,抬头看向天空的那轮明月。
女人又小声嘀咕道:“但愿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