燕州地处中原边外的高岭,多有林木秀峰,而位于接壤玉瓶州官道附近的山脉内,英雁山带领着将近八百来号人的兵马,隐匿于风云山寨前的不远处的树林。
英雁山拿出先前刘鹏给的布防图,与苏乔一齐观看,前寨的布防英雁山早已是牢记在心,与早先年并无多大差别。
箭塔共计四个,各配有三个膂力强悍的弓手,前寨寨门是以土石垒成的,共有箭垛十余个。
对于这种山地,树木茂盛,云梯是不可能运进来的,许多攻城军备大多都受到了限制,甚至有时候摆好军阵,一桶煤油一把火,就能烧得干干净净。
对于这种情况,以及这种葫芦口地形,拖越久局势只会对英雁山越不利,虽是只要挺过三柱香,就能等到杨金增援,到时候情况再糟,最不济也能把这外寨给拆个一干二净。
英雁山还特地从边军中调出两百余精锐士卒,皆是配有强弩和硬驽,左右腰间各悬挂长刀、短剑一把。
英雁山把部防图收起后,望向山寨那边,右手一挥,整支队伍悄然朝山寨逼进。
靠前的一座箭塔上,一名望风的山匪,忽然发现山林中有什么东西在动。
还没等其看清,一支箭矢就已经钉入其脑袋,当场暴毙!
蹲坐在其一旁的山匪见状,刚一起身,下一刻就被乱箭射成刺猬。
“有人袭寨!有人袭寨!”剩余一山匪反应过来,立即大声喊叫道。
整个前寨的寨门上,顷刻之间站满了山匪。
山林里突然抛射出一波箭雨向他们袭来,不少山匪来不及躲闪纷纷中箭,当前哨的再次探出头来时。
两排举盾士卒,已经朝寨门缓步逼进,两排盾卒之间还夹杂着数十名弓箭手,用以方圆阵匍匐前进,这是许多兵书上,在谈论攻掠小城之时,都会用到的一种步卒方阵,用来掩护骑兵的两翼包抄。
虽说这丘陵葫芦口地形,骑军完全发挥不了优势,可这步卒方阵,依旧是效果拔群。
毕竟没了骑军,可弓弩手的攒射,依旧能造成可观的压制力,在这个前提之下,为其营造足够安全的射击时间,还是十分有必要的。
寨门上的山匪纷纷搭弓放箭,与其对峙。
两排举盾卒将中间的弓箭手围得水泄不通,尽数挡下飞来的箭矢,中间的弓箭手则是借机朝着寨门上方,开始了第一波仰射。
在双方对射几轮后,不少山匪爬上箭塔,与寨门的山匪相互配合,在如此密集的攻势下,盾卒方阵在数息之间便成了刺猬,不仅寸步不前,甚至有些强悍的精驽射入盾阵的空隙,那举盾步卒瞬间就暴毙当场,里面的弓手立刻便补上空缺,不至于乱了方寸。
这时,山林里隐匿的弩手也开始对箭塔上的山匪进行精准射杀。
两排盾卒减少压力后,开始快步朝着寨门靠进,弓箭手留在原地继续对寨门抛射,仅留下几十名盾卒在原地掩护。
不知何时,寨门上突然多出两床标配的床弩,这是边军才有的大型器械,足可见这风云山寨这些年,跋扈到了什么地步。
当盾卒快要接近前寨大门时,突然朝左右两边散开,身后的弓箭手也快步跟上。
苏乔身披重甲一骑当前,领着近五十骑重甲骑兵,从山林里冲出,直奔山寨大门,后面还跟着百余轻装士卒,身上都配有抓钩,而前面的重甲骑兵,其实更多的是起到了掩护作用。
左右两边的弓箭手也是频繁地对其进行抛射压制,只要有山匪露头,必定是不死也残。
尽管如此,在两张床弩的射杀下,苏乔领着的重甲骑兵有几骑当场暴毙,后面的轻装士卒也是伤亡过半。
正如英雁山料想的一样,风云山寨会拿出压箱底的床弩,苏乔领着的这一队的重甲骑兵,就是专门为其准备的。
同时英雁山心中也感叹不已,要不是自己调来的这五十余骑,恐怕就得撑到杨金的援兵来时,才能破开其寨门了。
苏乔到寨门下方时,原本的骑兵只剩一半多一点,而那百来号轻装士卒,也仅剩四十余人。
很快那剩余的士卒,便顶着巨大的压力来到寨门下方,这些人大多数都与那些市井武夫相差没多少,臂力极强,单臂将抓钩投上近四五丈高的寨墙,不是什么问题。
很快,那座以土石垒成的寨墙上就遍布抓钩,那些士卒也是一个个顺着绳索朝上攀去,不少山匪刚想上前挑掉这些飞爪,却被乱箭射杀。
很快便有一个士卒率先登上寨门顶部,而后抽出其腰间的铁刀,反手一刀就把一个欲要上前的山匪的头颅斩下,正要朝另一个山匪挥刀时,身上连中数箭,只见那名士卒一咬牙,用尽全身气力暴步到其身前,一刀捅在其胸口上,而后重重倒地。
剩下的士卒接连爬上寨门顶部,英雁山见状,带着那两百多名精锐步卒,也是朝前寨赶去。
剩下的三百步卒,也紧随其后。
不过令英雁山没想到的是,那几十名不亚于八品武夫的士卒,不到短短半柱香的时间,就仅剩下十余人,而那群山匪,就好似源源不断一般,一个接一个地往寨门上堆。
很快这种局势就被打断,那些精锐步卒,也是顺着绳索爬到了上面,犹如饿虎扑食一般,与那些山匪撕杀开来。
这原本就是从先锋营调了的甲士,如今有这种效果,也在预料之中。
不到短短几分钟,便杀得山匪丢盔弃甲,很快就抛弃这个本来占尽地利优势的寨门。
那几座箭塔在藏匿于树林之中的弩手射杀之下,也是堆满了尸体。
那些步卒在击退了寨门上的山匪之后,苏乔也是身先士卒带着那残余的重甲骑兵,直直撞开大门,往里冲杀而去,而后英雁山带领那些精锐步卒紧随其后,剩下的残部稍加捡点了一下伤亡,重新配备好军械,就继续跟上了前头的步伐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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内寨正堂内,一个山匪急匆匆的跑了进来,单膝下跪道:“大当家,他们已经攻破前寨,不用半个时辰,就打到我们这里来了!”
阮彪站起身来说道:“把他们引到内道里来,还有让前线尽最大的限度拖延时间,只要能撑过一柱香的时间,那这个英雁山就必定有来无回。”
“是!大当家。”那山匪得到回应后,转身就跑。
而后阮彪又对一旁的阮勺说道:“到时候你来到付英雁山,我去会会那杨金,记住要收到我这边消息再动手,这种时候了,决不能有失。”
阮勺笑容险恶地说道:“放心吧大哥,这步棋交给我,到死也稳妥,这个英雁山他绝对活不过今天。”
阮彪呵笑一声道:“希望你不要让我失望。”
而后又对坐在左右两侧的健壮山匪说道:“兄弟们,都听到了吧?能坐在这里的,你们也都算对咱们风云山寨有功,接下来得请你们其中的几个人,跟我去冒个险,剩下的把咱们山寨守好就行。”
左右两边各有三四个山匪起身说道:“小的张丈、小的伟涛……愿随大当家出生入死!”
阮彪举起酒碗说道:“那我阮彪就先干为敬。”
说完一口便将碗里的酒水饮尽。
那几个山匪也是一齐把碗里的酒水喝完,而后就随着阮彪一起离开正堂。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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约莫半个时辰后,杨金浩浩荡荡地带着近千人的军队,来到了刘鹏说好的地点。
却不见英雁山等人,杨金皱着眉头翻身下马,同行的赵平也跟着下马。
杨金吐了口口水,而后叫来两个士卒,让其去先去打看山寨的情况。
赵平凑到杨金身旁说道:“大人,这英雁山该不会言而无信,放我们鸽子吧?”
杨金语气平淡说:“英雁山这个人,和我差不多,都是对那群狗日的玩意恨之入骨,况且还被其派人刺杀,以他的性格,咽不下这口气。”
赵平点点头没有说话,不久后,那两个去探查山寨的两个士卒从山林里折返回来。
杨金上前询问,得到的结果却是,山寨那边驻防严密,看起来就是早有准备。
杨金忍不住臭骂道:“这混蛋英雁山,不知道还要拖多久才能到。”
正在杨金说话之时,一个身穿布衣的中年男子,不知何时出现在两人面前。
上一刻还在看着杨金的赵平立刻抽刀戒备,杨金也是第一时间后退数步。
中年男子开口说道:“杨大人不必紧张,我只是奉英大人的命令,来给您带段话。”
听到这里杨金还是没有放下戒备,赵平也是紧紧的盯着那人。
中年男子继续说道:“英大人说边军那边,今天突然有要务要先处理,至少得耽搁个一柱香左右,还望杨大人见谅,整军相待,到时候亲自向您陪罪。”
那男子说完后,也没有逗留,毫不拖泥带水地离开了,杨金刚想留住他,其速度却极快,数息之间就消失了身影。
男子消失之后,赵平对杨金说道:“大人,这该不会是英雁山手底下的苏乔吧?那现在怎么办?”
杨金点了点头,深吸一口气道:“应该是了,不过还能怎么办,等吧。”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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此时的山寨内,英雁山等攻破寨门后,一路上势如破竹,如同砍瓜切菜一般,杀得那些山匪四处逃窜,所有刀锋都有血迹缓缓滴落。
而观其自身的损失连一半都没有,还缴获了两张床弩。
不过越深入,出来拦刧的山匪也就更多,英雁山在击退又一波山匪后,便下令原地休整,奇怪的是,自己不深入,那些山匪也不出来。
英雁山拿出布防图,在上面找到自己现在的位置,而后又收起,心里疑惑道:“这都已经过去两柱香有余了,这杨金怎么还没来?
苏乔骑着战马回奔至英雁山身旁,翻身下马,对英雁山说道:“大人,您不会感到有些不对劲吗?”
英雁山看向苏乔说道:“说来听听。”
“大人,就拿前面那两张床弩来说,只要是个聪明人,都不会把这种大杀伤力的军械摆在我们势在必得的前寨门上。”
英雁山听了后也是点点头。
苏乔继续说道:“而且就这山寨的地形,这条道上左右都是峭壁,如果是大人您会怎么做?”
英雁山确实不可否认,这一路上得确太过于顺利了。
英雁山对苏乔说道:“现在我们已经到临近内寨了,再往前不远,说不定整个山寨的主力都在那里,至少得有上千人,只要杨金这时候赶到,那这山寨今天就是十拿九稳的了。”
苏乔长叹一口气道:“但愿如此吧。”
很快英雁山就下令继续往前突进,正当其走到一半时,就撞见阮勺带着几百号山匪挡在道上。
阮勺看着英雁山冷笑道:“英雁山,阮某在此等候你多时了。”
英雁山神色凝重,眼前的阮勺本就不是什么善茬,更何况其身后那几百号山匪所配备的军资,跟边军的正规步卒。
阮勺继续开口说道:“英雁山,你放心,我这只拜你所赐的手今天就要让你加倍奉还。”
正走阮勺说话的时候,一支近百来人的骑兵,匆匆的飞奔至英雁山队伍里。
英雁山转头看去,为首的那人竟是刘鹏,刘鹏气喘吁吁的来到英雁山身边说道:“英大人您再撑一会,杨大人的援兵已经在来的路上,我们是杨大人派来的先锋队。”
英雁山斜眼撇了刘鹏一眼,不满地说:“怎么这么慢,不过无所谓了,有出兵就好。”
远处的阮勺看到刘鹏连眉头都没皱,反而是大声笑了起来。
英雁山刚要下令拼死一战,刘鹏突然伸手拍了拍英雁山的肩膀,说道:“英大人不必这么着急,您可以先尝试搞清楚现在自己的处境。”
“不好!”英雁山瞳孔一缩,大声说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