骆霆威在宫中有自己的内应,所以他对于慈云过世的内情知道得更多一些。
在得知慈云过世的原因,居然是皇帝逼着他给出人选,而这个人选还是用来到函玉关劝说他,让他主动带兵滚回南疆,骆霆威简直要被气笑了。
这个皇帝他居然也有如此癫狂的一日。
明知道慈云重病,还让他在落雪的夜里,一个人呆在文华殿的偏殿之中,不给炭盆不给被褥,这不是摆明了是要慈云的命!
这样的人,就算骆家不反,总有一日也会有其他人生出反心。
团团也在回想慈云的那番话,“真是可惜了,大和尚还是很有本事的,你的来历和身份就只有他和那个老道士看出来了。
“不过他显然没有那个老道士圆滑,老道士在发现你的身份后,就直接选择躺平,大和尚居然一直在想办法帮狗皇帝延续国运。”
可惜他眼神不好,选择的人不是明主。
宝儿摇头,心中滋味莫名,也不知该如何评论慈云的抉择。
“可能,每个人心中的坚持各不相同吧,他毕竟……是护国寺的主持。”
护国寺,护的自然是大楚。
团团哼了声,“迂腐,大和尚就是给自己太过条条框框了。”
宝儿看着她有些气恼的模样,只笑了下就岔开话题。
“等穆家爹爹回到南疆,日后跟南疆那边的消息也能畅通了。”
“他们要年后才能回来,而且巨船上还会带一批货物回来,那些货还要出清,等回到南疆怕是要二月了。”
团团算着他们现在的行程,二月能回到南疆都是最为顺利的。
宝儿掰着手指算了算时间,也觉得自己想得太过乐观。
慈云过世的消息,皇帝虽然有心压下来,但还是被京中各府察觉。
最初是临近年关,有人家想护国寺为全家上香祈福。
结果管家到了护国寺就发现寺门紧锁,敲了许久都不见有人来应门。
后来去护国寺的人家多了,有人问了周围村子里百姓,才得知护国寺中的僧众早在一个月前就全部离开了京城。
而慈云大师之前还在寺院里,后来被宫里来人接走,再之后就没见他回来。
护国寺的僧众全部离开京城,这本就是个惊天消息。
而飘摇时期宫中的消息很难能彻底压下,不知是从哪一处传出的风声,渐渐的京中各府乃至寻常百姓都知道,慈云大师殒在了皇宫里。
而且是在他被宫里人接走的当天晚上。
护国寺的主持都殒在了皇宫,没了护国的僧众……
京中百姓能取得文书可以离开京城去南方的,连新年都不准备在城里过完,临近年关全都包袱款款的准备去南方避难。
而各官员的府中,后宅家眷只要想到现如今的局势就全都慌乱的不得了。
尤其是邓文昌的府里,苗氏只想到之前纵容孙女欺辱骆宝儿,就想将邓白萱喊来骂上一通。
旁人都能离京,只他们他们邓府中人根本无法动弹。
偏偏之前邓文昌做过的一些事,苗氏隐隐知道几分。
骆家人要是真打进了京城,旁的人家也许还能幸免于难,他们邓家一定不行。
“老爷,要不咱们也离京去南方躲一躲吧?”
苗氏虽然年轻时就喜欢跟吴氏别苗头,但也不得不承认,吴氏形势向来比她宽容大度。
若是他们就此离开京城,回老家安稳度日,骆霆威和吴氏一定不会再去寻后账。
邓文昌躺在床上,干枯的双眼盯着床幔。
“晚了。”
若是他敢带着一家老小离京,不提骆霆威日后如何,皇帝就能派人将他们全部斩杀在回京的路上。
谁能想到不过短短两年,他就从人人羡慕的当朝首辅变成现在这般模样。
苗氏抬手用帕子沾了沾眼角,“老爷,要不我去函玉关求一求骆宝儿那个小丫头吧。”
“你一个妇道人家,这些事不好插手。”
哪有遇事男人们不出面,让一个妇道人家顶上去的道理。
而且,骆家的女眷都在南疆,她去函玉关又算作什么。
万一被有心人传成是她跟骆霆威有私情,那岂不是名节也要被玷污。
是到如今,苗氏无比懊悔当初的所作所为。
要不是她为了那一口气,一定要同吴氏争一争,就算朝代更迭他们邓家也能保住性命。
苗氏叹息间,京中各府几乎都是类似的心思。
函玉关中,宝儿这几日一直在兢兢业业的做着‘信使’。
这几天各地都会送来书信,有的是军报,有的是讨要物资,也有骆翰廷汇报凌家现状。
皇帝派去的人手,还有金陵城中的那些官员都被他命人控制住了。
附近几个州府的官员,都收到了皇帝指令。
但有骆翰廷带着一万人驻守在金陵城外,又对各州府虎视眈眈,根本没有人敢不管不顾的去执行皇帝的命令。
只他们明里不敢做些什么,背地里凌家的产业还是收到了不小的影响。
从各地调配粮草还有一些军营中必须的物资,就远没有从前来得顺畅。
骆翰廷在想办法,但也将面临的局面写在了书信中。
一人技短两人计长,万一函玉关这边有人能帮他想到对策呢。
骆霆威看着他的书信,无奈的摇了摇头,若是穆家人在此处也许还能帮忙想些对策。
他们骆家人还有军营中的这些武将都只会打仗。
做生意和官府周旋一事,整个军营怕是都没有几人擅长。
宝儿看着书信也觉得可惜,若是空间能再分出几人共用,她能随时同王氏她们取得联系,也许还能从她们哪里得到一点灵感。
现在这样,嗯,就让凌邵自己想办法去吧。
他不是二岁识字三岁写诗嘛,又有过目不忘的本事,这点小事一定难不倒他!
宝儿心中给自家二哥还有那位凌家哥哥打气后,就又拆开福州那边送来的军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