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秦王妃母子在丹园密议时, 绮年在武园门口等到了赵燕和。

赵燕和一副心事重重的样子,乍见绮年后怔了一下:“世子妃来找采儿?怎不进去?”

绮年摆摆手:“二弟不必惊动弟妹,我是来寻二弟的。 五城兵马司这回闹出来的事,二弟想必是知道了。”

赵燕和皱紧眉头:“是知道些。事涉王府,我也得回避着些。”

“二弟是否知道 绣娘如今是死是活?为何就认定她是羯奴的细作?还有,胭脂的尸身已被带走,究竟是服毒自尽还是被人害死的,可有定论?”

赵燕和面对这一连串的问题,两眉皱得更紧了。 绮年轻轻叹了一口气:“我知道二弟为难,此事关系整个王府, 二弟能否……”

“此事与王府有什么关系?” 魏侧妃的声音忽然自后头响起来。绮年一回头,见她扶着丫鬟的手走过来。

“世子妃自己陪嫁的铺子出了事,怎就扯到王府头上来了? 二少爷如今在五城兵马司,为着世子妃的事儿已要回避了,世子妃还不肯放过他么?” 魏侧妃接着道。

绮年知道跟她没什么可说的,转头看着赵燕和:“若世子在此,我也不会来劳烦二弟。 此时事情紧急,所谓覆巢之下焉有完卵。 二弟是去过成都办差的,这里头的事或许比我想的还明白些。此事看似与我有关,实则是对着整个郡王府来的。”

魏侧妃见赵燕和微微点头,就急了:“世子妃的陪嫁铺子,有关系也是与吴府有关系。与郡王府何干!世子妃切莫再带累了二少爷!”

赵燕和低唤了一声母亲,示意魏侧妃不要说话。 魏侧妃怎会听他的?见赵燕和听绮年的话,就伸手拉住儿子的衣襟:“和儿,快回房去。如今你避嫌还避不过来,再搀和进去,一发连你也连累了。”

赵燕和只得任魏侧妃拉着,向绮年道:“世子妃方才说的那些,我去试着打探一二。 如今能不能问得出来却无把握。”

“那就多谢二弟了。”绮年微一福身,“若方便,也请二弟照拂我那几个家人,我是怕有人屈打成招。”

赵燕和也不是不谙世事的少年,略一思忖就明白了绮年的意思。当即也微微欠身:“世子妃放心。”

魏侧妃眼看着绮年走远,怒道:“你怎的这般不听话?明明是她自家的事,你何必牵连进去?”

赵燕和叹道:“母亲,如今只是有所嫌疑,我便要避嫌,若是任人将罪名坐实,五城兵马司我可还呆得下去? 世子妃说得不错,覆巢之下焉有完卵?父亲方才叫王府一半的侍卫听从世子妃差遣,务必三日内将此事平息了。 我这时推诿拖延又算什么呢?”

魏侧妃听了这才无话可说,只心里不平:“明明是世子院子里的事,偏牵连到满府……也罢。你小心着,万不可把自己牵累进去。”

赵燕和随口答应,将魏侧妃打发走了。 见秦采从院子里出来,想是在旁边听了已久,不好出来打扰。便苦笑道:“你也听见了?”

秦采轻轻点头,斟酌道:“侧妃是关心夫君才会如此说的。 此事即便是直指世子妃,郡王府也脱不了干系。 夫君未曾分家,也是避不开的,还是该协力同心尽快查明此事才好。”

赵燕和大为欣慰,握了妻子的手道:“果然你是明白人。我出去了,你能劝着母亲便劝劝,实在劝不了也不必说话。母亲脾性便是如此,任她念叨过了也就好了。”

绮年回到自己院子里,几个大丫鬟全部聚在屋中。 一见她回来,白露便迎上来:“世子妃,王妃向王爷进言,要休弃你呢!”

“没有那么容易。”绮年听完白露的话淡淡一笑,“我是上了宗人府玉碟的世子正妃,哪能说休弃就休弃的。 三少爷为何要阻止王妃呢?” 她可不会天真地以为赵燕平是正直热血的好少年。

自打绮年嫁进来,赵燕平常在外院也不怎么碰面,偶尔见了也觉得他并无善意。纵然满面春风,毕竟是一个才十六七岁的少年,笑容面具还戴得不是天衣无缝。何况秦王妃和赵燕妤在前,再友善又能友善到哪里去?

几个丫鬟面面相觑,实在想不出赵燕平为何会拦住秦王妃。 唯有珊瑚脸色渐渐变了。绮年一眼看见:“珊瑚,你怎么了?”

“没,没什么。 ” 珊瑚骇了一跳,后退一步。

绮年没心思多想,转头向小满道,“立春和立夏呢?”

“立夏一直在二门守着。立春出去探查了。奴婢去看看他回来了不曾。”

立春是去派人探查绣娘的事了。安师傅看过绣娘的画像,一眼便认出来了,且将绣娘在京中这些年供职的绣坊都说了出来。 立春立时带人去查了。

此时他刚刚回来,见小满去叫,便与立夏一同进来回话 :“几处绣坊都去过了,皆说这绣娘举止安分,并无异样。亦未曾听说她是西北之人。”

“那细作的罪名是如何扣上的?”

“小的去打听过了,此事乃自张殊将军而起。张将军近日训练两个营军,据说是训练什么山地作战之法,故而先行去京郊外寻觅合适的山谷,不想被刺客行刺。幸而张将军见机得快才未曾中伏。

刺客自尽身亡,检视其身上,胸前有羯奴的刺青。张将军此次行踪仅家中数人知晓,细细查过,顺藤摸瓜抓出绣娘来。 她去张府给张家的姑娘做衣裳,偶尔听张家姑娘说了一句,便将消息传出来,在山谷设伏袭击张将军。”

“绣娘呢?”

“去捉拿时,已然自尽了。”

绮年烦躁地一拍几案:“胭脂与她有何关系?”

立春苦笑道:“如今五城兵马司怀疑,胭脂久在凌波楼以歌舞为名,暗地里打探消息传与西北……”

绮年微微抽了口气:“那就是要查到世子了。”胭脂确实在收集消息,但不是为了羯奴,是为了赵燕恒。

立春垂下眼睛低声道:“幸好她死了……”

如鹂不是很明白这里头的事,只想到一点:“她死了,世子妃又要担罪名,说都说不清!她不是奸细为何要死?”

胭脂为什么要死,这也是绮年想知道的。如今要想的事情实在太多:“绣娘未必就是羯奴的细作,只怕是永顺伯的人。”

立春沉声道:“小的也这般想的。五城兵马司是郑琨主事,这事也牵扯郑家在内。小的尚未想通,为何郑家与永顺伯突然发难?”

白露插嘴道:“必是世子去渝州的事……” 猛然想起房中还有绮年的丫鬟,她将后半句话咽了回去。

绮年扫了一眼自己的四个丫鬟,想想如鸳如鹂是自己最贴身的,珊瑚和菱花却是后头来的,有些事知道的人还是越少越好。便道:“菱花去外头瞧瞧丹园那边有没有动静,珊瑚去小厨房备些茶水点心来。立春在外头跑了半天,想也饿了。”

菱花答应着跟珊瑚一起退了出去。在屋里还没觉什么,一出了屋外,阳光下竟见珊瑚额角满是细密的汗珠,不由吃了一惊:“姐姐你怎么了?可是身子不适?”

珊瑚摇了摇头。菱花担忧地伸手扶她,觉得她手心也是湿冷一片,不知出了多少汗。顿时吓坏了:“姐姐你快去屋里坐着,我去跟世子妃说给你请大夫!”

珊瑚一把拉住她,哑着嗓子道:“不,不要去!我无妨的。”

菱花哪里相信:“姐姐你坐着……”

珊瑚死拉着她不放:“当真我无妨的。我,我是怕世子妃……”

“世子妃怎么了?”

珊瑚深吸了口气才把话说出来:“我怕世子妃被休弃还是好的,若不休弃,说不定就要……”她毕竟年纪大些,跟在颜氏身边,听说有些人家为了女眷不出去抛头露面上公堂,便在家中处置了事。

“那姐姐刚才怎么不说?”菱花一听就急了,“ 我去告诉世子妃!若不提防着,怕到时真着了道儿!”转身便跑了。

珊瑚靠在墙上一阵茫然。从前在松鹤堂当差当得好好的,被指到蜀素阁去。 后来表姑娘得罪了老太太,在吴家也存不住身,只得跟着嫁到郡王府来。原指望着在郡王府平安度日,将来求世子妃指配一个殷实人家。

怎想世子妃与郡王妃不睦,郡王府里也是明争暗斗,比之吴家更为艰难。如今更到了性命都不保的程度。若是世子妃被处置了,自己这个陪嫁的大丫鬟又会是个什么下场?不必想也知道,定是被灭口了。

珊瑚越想越害怕,便悄悄走到窗下偷听里头说话。

菱花气喘吁吁地将珊瑚的话说了,立时引来屋中一片沉默。 如鹂先怒了:“难怪三少爷会阻拦王妃,料着也不是什么好人! 世子妃究竟碍了他们什么,怎么就要置于死地呢?”

立夏难得地开口:“王妃和三少爷做什么也该是冲着世子来的,不该特意与世子妃为难才是。珊瑚姑娘也是猜测,按理不应如此……”

绮年心里忽然一动,想到了一个人:“阮语……” 莫非阮语说出了她知道、郑贵妃杀害皇长子生母的事?倘若那样……

“只怕这事真是冲着我来的……”绮年慢慢在椅子上坐下,“胭脂入京是在世子动身去渝州之先。”那时候谁知道赵燕恒要去渝州?

“胭脂找绣娘入府也在世子刚去渝州之时。世子那边刚刚引起永顺伯的怀疑,胭脂这边就动手了,永顺伯的消息再快也不致如此。” 这件事只能是郑家干的。 郑家如果想让她死,只能是为了灭口。毕竟她与郑家并无直接利益冲突。

如鹂一听就急了:“世子妃去找皇长子妃吧,求皇长子帮忙!”

“万万不能。” 立春立刻抬头,接到如鹂等人的怒目而视,声音微微低了下去,“世子与皇长子可以投契,却不能深交。皇子结交外臣乃是大忌。

世子十数年韬光养晦才不引人注目,若皇长子牵扯进来,深究下去必定查出世子与皇长子的关系。到那时皇上就要猜忌皇长子了。若皇长子不得东宫之位,世子也危矣。世子妃不但不能求皇长子帮忙,连茂源金铺的人手也不可多用。 那里有一半是皇长子的人。”

绮年心里微微一凉,看着立春道:“你如今有多少人可用?”

立春低着头:“世子手中并无多少人手,除了我们几人,京城之内也不过有四五人罢了。显国公府有些人手,如今都归皇长子所用,不能再惊动了。” 金国秀做了皇长子妃,金家的人手自然就是皇长子一派,若是动用跟动用皇长子的人也没什么两样。

“加上王府的侍卫,三日之内可能查明此事?”

立春踌躇片刻:“不敢相瞒世子妃,小人此时实无把握。事涉西北边关军事,是无人敢轻轻放过的。王府侍卫是不少,大都不是世子心腹,不能与他们多说,使用起来自不能得心应手。”

如鹂怒道:“这是什么话!这也不能用那也不能用,难道眼看着世子妃被人活活逼死吗?”

立春仍低头道:“世子临行前吩咐,叫小人务必护得世子妃周全。 倘若王爷真要处置世子妃,小人拼了性命也要护着世子妃离开王府。世子在外头有私置的庄子,万不得已小人护着世子妃去庄子上住着,等世子回来”

“等世子回来,我还能回来么?”绮年缓缓地问道,“无人知道的庄子,世子妃悄无声息消失数日,等世子回来我如何自白?”她心里有些冰凉的感觉。 “皇长子不受牵连世子便无恙,你们到底是世子的心腹。” 首先顾的是世子的前程,她这个世子妃只有陪嫁过来的丫鬟才会真正心急。

如鹂又气又急,大声道:“谁要害世子妃先打死我!你们这样对待世子妃,将来世子回来……”

绮年摆手止住她的话,立夏忽然抬头道:“世子临行时嘱咐、务必护得世子妃周全,世子妃不能离开王府。若王爷要做什么,小人可带世子所有心腹在节气居守卫,等到世子回来便好。”

立春张了张嘴想说、如此一来世子在王府中所有的心腹就会暴露无遗,跟郡王也会翻脸。想到赵燕恒临行的嘱咐,他又把到嘴边的话咽了回去。 低头道:“立夏所言甚是。 请世子妃恕罪,小人只能如此了。”

窗户外头,珊瑚听得心惊胆战,木头人一样挪着脚步悄悄退了去。一路进了小厨房,吩咐婆子熬些粥汤,自己看着灶下的火苗发呆。即使世子妃不死,跟郡王爷彻底翻了脸,以后的日子要怎么过?

世子妃有世子的宠爱,自己这些丫鬟有什么?若是如鸳如鹂那样的心腹还好,自己是后头来的,连说到秘密之事都要被打发出去的……

“珊瑚姐姐?”有人从门外走进来,“姐姐的脸色好生难看,可是身子不适?”

珊瑚抬头一怔,忙站起来:“采芝姑娘怎到小厨房来了?”

采芝轻轻叹了口气:“香药病得越发重了,我想给她熬些汤喝。”

上回小蝶的事绮年并没处置香药。 小蝶是指着香药的病才能出节气居的,而香药根本就是装病。 小蝶被打死,香药也是惶惶不可终日。当初她在院子里被罚跪一夜、着了风寒未曾断根,加以心中熬煎恐惧,这病竟一日重似一日。前些天绮年请了大夫来给她诊脉,这些日子却无人顾得上她了。

“哦。” 珊瑚心里装着事随口道,“我也正在熬汤,待汤好了,采芝姑娘端一半去便是。”

采芝应了一声,打量珊瑚的神色小心道:“这些日子听着正院里似是乱糟糟的,不知婢妾能帮到世子妃之处?”

珊瑚随口敷衍几句,采芝也就不再多说。 都盯着炉子上的汤发起呆来。

此时节气堂正屋里却是一片死寂。 如鹂像看仇人一样盯着立春和白露等人,绮年却是出神。半晌才缓缓道:“立春,世子此次去渝州,究竟是不是皇上的旨意?”

立春低头答道:“是。是皇上的意思。皇长子举荐的世子。”

“那年世子给外祖父扫墓之事,皇上后来知道了吗?”

立春微微一怔,已经明白了一点绮年的意思:“皇长子想来是禀报了皇上的。”至于讲了多少那就另当别论了。

只要皇帝知道这件事,没有觉得皇长子与外臣是瞒着他交往谋划,他就会信任赵燕恒。绮年这个世子妃乃是依附世子而来的,只要世子不倒,她就更安全一些。

“备轿,我要去皇长子府。”

立春猛地抬头:“世子妃!此时皇长子断不能插手的!”

如鹂呸了一口:“你还未去,怎知皇长子不会帮忙?你不肯去,我们姑娘去便是!”急怒之下,连世子妃都不说了。

立春无奈道:“世子妃若真要去求皇长子,也不能公然出面,不如写封信让立夏悄悄送过去。”

绮年嗤笑一声:“世子是皇长子举荐的这且不说,我与皇长子妃也是有交情的。 此时我有了棘手之事,不去向皇长子妃求助才是奇怪。何必悄悄送信,我正该光明正大登门求助才是。”

立春怔了一怔明白过来:“世子妃说的是。 小人见识浅了。”

绮年淡淡一笑没有回答。立春并非所见者浅,不过是关心赵燕恒更多一些罢了。正要叫备轿,珊瑚拎着食盒进来,将一碗汤端到桌上。

绮年看了一眼,眉头微微一皱:“你炖汤做什么?不是让你备些茶水点心么?点心呢?”

珊瑚愣了一下才发觉自己完全弄错了,便胀红了脸:“奴婢这就去拿。”

立春哪里有心思吃点心,摆手道:“谢世子妃。 不必了,小的还要去外头继续查探此事。既是王爷允世子妃动用府中一半侍卫,世子妃看这些人……”

“你都带去。”绮年毫不犹豫地摆手,“这些人都归你指挥。”

立春怔了一怔羞愧地低下头:“世子妃,小人定然尽力去查清此事。若有人要对世子妃不利,小人宁愿拼上这条命也绝不让他得逞。”

绮年淡淡摇了摇头:“不必多说了,你去罢。” 横竖外头的事她也不能亲自指挥,不交给立春又能交给谁?

立夏立时道:“小人在这里卫护世子妃。”

绮年笑了笑:“也好。 你去叫外头备马车罢,我现在就去皇长子府。”淡淡瞥一眼白露等人,“你们自己做自己的事去罢,看着院子不许乱起来。 若有胡乱走动生事的,我只问你们!”

打发了众人,菱花又过来回报吴府来人送了几篓田庄上产的螃蟹,进来的是碧云和如莺。见了绮年都是满面焦急:“听说世子妃的铺子出了事,家里急得了不得。老爷和霄少爷,还有立年表少爷都在外头打听着。太太本是要过来的,老太太突然病了又不得出来……”

绮年心里暖了一下:“回去跟舅舅舅母和哥哥、表哥说,这事儿舅舅且莫插手。若是……”秦王妃说的话此时还不能说出来,“若是将来我有事儿必是派人回去的,到那时,求舅舅舅母立刻来郡王府。”

碧云一句句都牢牢记下,见绮年要出门便起身告退。刚走到门口见珊瑚跪在门外道:“老太太病了,奴婢当初是老太太的人,如今还请世子妃恩准奴婢回去伺候老太太。”

如鹂脱口道:“如今这里乱糟糟的,正是用人的时候,姐姐怎么反倒要回去了?”

珊瑚不敢抬头,低声道:“这里有白露姑娘几人,其实奴婢也做不了什么。”

绮年低头看了她片刻,向如鸳道:“去把珊瑚的身契拿来。”

如鸳听她声音里一丝儿暖意也没有,心里已经明白。 转身取了珊瑚的身契来。

绮年将身契交给碧云:“你这就走罢。” 大难来时怎能要求人人都不舍不弃呢?

如鹂明白过来,忍不住气愤道:“你……”

绮年做个手势止住她,道:“外祖母病了我不能回去伺候,你替我尽心也好。” 略一沉吟又道: “把菱花的身契也还了她。”

菱花本在一边儿愣愣地看着,这时候反应过来,扑通一声跪下:“奴婢的这条命是世子妃给的,世子妃在哪里奴婢就在哪里,死也不出去的!”

绮年默然片刻,弯下腰亲手把菱花拉起来。到了这个时候还有人守在她身边,其实已经不错了:“走罢,去皇长子府。” 她可不是束手就擒的人,现在还没到无可奈何的时候呢。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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