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先不管她。”反正命都暂时保住了,百合这会儿烦恼的是自己以后拿什么脸来见李延玺的面,一想到除开这次任务自己要再靠李延玺活命,回到星空还要再面对他,她忍不住脸上又露出几分苦色来,之前那一次还可以将事情怪罪到秦雅致二人给她下药身上,这一回她作茧自缚,还能再怪谁?清清楚楚的情况下就是想抵赖都找不出借口来,透过糊了纱的窗,百合目光看向外头的夜晚,仿佛想起了自己完成任务之后回到星空里的情景,突然间有种自己以后的路恐怕会非常难走的预感。
这一夜谁都没有睡得踏实,忠心的聂府下人担忧着百合的身体,而百合则是想起自己这一回干的傻事辗转难眠,快天亮时才稍稍闭了下眼睛,醒来时天色已经大亮,外头夏候沁儿在跟奶娘辩驳的声音传来:
“……我只是想看看小合好些了没有而已,又不是要害她,你们这样并不是在帮她,反倒是在害她。你们知道她的心事吗?你们知道她心里在想什么吗?她一天到晚被关在府中,就像是坐牢一样,还一坐就是十六年,我昨天不跟你们打声招呼将小合带出去是我不对,可这一切也是她自己的心愿!”
理直气壮的话像是将奶娘气得不轻,因为她声音也跟着大了起来:“什么心愿?老爷夫人的心愿就是要让大小姐这辈子平平安安的,你什么身份,也敢称呼我们大小姐的名字,当初大小姐好心收留了你。你不止不知感恩就算了,在聂家里骗吃骗喝的,现在还拐着我家小姐出门,她还差半个月就满十六了,你到底是什么居心?小姐没事儿也就算了。有事我要找你算账!”
“我也不知道小合的身体那么弱嘛!我也是为了她好,想让她出门长长见识,谁知道她身体这么弱,一回来就病倒了,更何况就是因为身体弱,才应该出去多走走啊……”夏候沁儿有些不甘心的辩驳声响了起来。好半晌之后才跺了跺脚:“小合,你起来嘛,身体好了没有?”她这是大声喊起来的,奶娘应该是气得厉害了,一连道了好几声:
“你。你,你……”
“嘻嘻,奶娘,我也是为了小合好啊,毕竟身体不好的人,总要多运动运动身体才会更好的,成天躺着像什么话?说不定就是因为你们本来给她关着,才将她给闷出病来的。”夏候沁儿的声音如同银铃一般。百合听得心中莫名的厌烦,冷着一张脸坐起了身来,原主被哄出去的事儿夏候沁儿虽然有责任。但她意志力不坚定也是原因之一,可是昨天夜里夏候沁儿阴差阳错之下将原本属于自己的守护玉牌被聂琰认了主,这却让百合没来由的对她感到不喜。
“夏候姑娘,你不要进去,大小姐还没起来呢……”外头传来丫环阻拦的声音,一串铃铛声响起。夏候沁儿还是成功的溜了进来,看到坐起来的百合时她有些惊喜的朝百合跑了过来:“小合。你醒了,我就说你没事儿吧。她们还偏偏说你有什么诅咒。”
“大小姐……”奶娘跟在后头进来,一脸的气愤,夏候沁儿身法灵活,像是练过武一般,她们根本拦她不住,这会儿见她强闯进来,个个都是一脸愤怒的样子。幸亏这会儿百合已经起了床,而且看样子脸色并不是苍白的,众人才松了一口气,百合皱着眉头看了夏候沁儿一眼,冲奶娘等人摇头:“我没事。夏候姑娘,我想要先换衣裳,能不能请你先出去一会儿?”
原主的性格是温柔安静中又带着几分好心肠的懦弱,对任何人都是一副善良包容的模样,百合这话一说出口,夏候沁儿不止没走,反倒离她更近了些:
“小合,我告诉你,你们这个府中有色/狼!”她一脸的神秘兮兮,双颊浮现出几分气愤又羞涩的红晕来:“昨天我在聂家发现了一处温泉,结果里面居然有个色/狼,要不是我逃得快,可能都被他……”
她话音还没落,外头突然传来丫环请安的声音:“大爷来了。”
“大小姐还没起来?”聂琰有些冰冷的声音传来,屋里夏候沁儿一下子便跳了起来:“就是他就是他,我要将他赶跑!”
说完这话,夏候沁儿没等众人回过神来,急匆匆的朝外头跑,屋外聂琰本来冷淡的声音一下子就变得有几分激动了起来:
“你这个恶女怎么也在这儿?”
“哼,你这个大色/狼,你居然也在这里……”两人争吵的声音进屋里来,百合强忍着不耐烦让奶娘找了衣裳替自己换上了,头发都梳好了,外头还在吵得不可开交,一大早上的就听到这两人争吵,百合脸色十分的难看,周围众人看得出来百合这会儿心情不佳,个个都不敢出声,外头吵架的人因为是聂琰的关系,下人们也不敢随意开口,百合被吵得头晕脑涨,那两人却像是斗嘴斗上了瘾般,百合出了门时,正巧就看到聂琰瞪大了一双眼伸手指在夏候沁儿面前,眼角余光感觉到屋里有人出来时,他下意识的转头就看了这边一眼。
夏候沁儿趁这个时机,突然张嘴一口就将聂琰的手指头咬住,聂琰这会儿也顾不得和百合出门来了,下意识的就喊:
“痛痛痛,恶女,张嘴!”
不知道是不是童年时期就被收养的原因,聂琰在聂家里虽然被人喊着大爷,但他其实对于聂家归属感并不强,他时常冷着一张生人勿近的脸,哪怕是在面对聂百合这个他自己承认的名义上的未婚妻时,都极少露出什么真实的情绪来,可这会儿的他在跟夏候沁儿打闹时,却连眉眼都融化了开来,虽然脸上带着几分不耐烦,可这种不耐烦的真实表情,他以往却从没有在聂百合面前表现过。
“哼,咬死你,看你下次还敢不敢……”
“你们闹够了没有?”百合声音冷了下来,神色间带着几分厌恶,这具身体的心脏间传来几分若隐似无的疼痛,一想到昨天夜里被聂琰滴血认主的保命玉牌,百合心中就一阵的火大:“夏候姑娘,你在聂府中住了这么长时间,想来家里人应该也对你十分挂念了,你回去吧!”
夏候沁儿听到这话,将嘴里本来咬着的手指头一下子就放开了,脸上露出几分受伤与不知所措的神色来,下意识的看了聂琰一眼,又看了看神情冷淡的百合,不由身体一侧,朝聂琰身后靠了过去,小声的道:
“小合,怎么了?难道,难道你不喜欢我了吗?”
“夏候姑娘,你怎么这样不要脸?这位是我们家小姐的未婚夫,当着我家小姐的面你就和大爷打情骂俏……”奶娘忍耐不住说了一句,夏候沁儿没将未婚夫几个字听进耳中,听到‘打情骂俏’这个词时,她却不耐烦的指了自己的鼻子,瞪大了眼笑:“打情骂俏?我和他?一辈子都不可能!”
“你以为我就想要和你打情骂俏了?看你长得这副瘦不啦唧的模样,哪儿能配得上我?”聂琰听到夏候沁儿这句话,本能的就反驳:“你不要喜欢上我才对。”
“我喜欢你?”夏候沁儿听到这话就像是被踩了尾巴的猫一般,险些跳了起来,百合脸色更加的冰冷,皱着眉头就喝了一句:“出去!”
刚刚还一脸欢喜的夏候沁儿脸色就有些受伤了起来,咬了咬嘴唇,下意识的拉了聂琰一把,嘴里虽然嫌弃着夏候沁儿,但眼里却忍耐不住露出笑意的聂琰在看到百合时神色一下子又有些淡了下去,叹了口气:
“怎么突然发脾气?你先回房歇着吧,我晚些时候来看你。”
之前聂琰跟夏候沁儿说过的话,比一年中他跟聂百合说过的话还要多,两人时常见面时聂琰说得最多的就是让她回房休息,他总爱说晚些时候再来看聂百合,让聂百合望眼欲穿,但最后却不见得能等到他的身影,心口间又有些发闷,百合眉头皱了起来:“不用了,我想过了,这些年来我爹当初不应该为我们定下婚约,如今我思来想去,总觉得当初这桩婚事是个错误,你既然对我无意,我也不必强留着你。”
当初聂父看出聂琰这个人骨骼精奇,非池中物,以为能给女儿最好的一切,却唯独想差了一点,聂琰对聂百合没有爱,甚至在他心中可能觉得聂父当年救了他就是为了利用他娶聂百合罢了,他本来就心高气傲,虽然愿意尊照当初他曾立下的誓言,可心里对此应该是反感的,所以这些年来他对聂百合十分冷淡,仿佛聂家欠了他许多一般,聂父的救命栽培之恩,恐怕在他看来早就成了利用与回报,所以他对聂百合冷落得理直气壮,甚至对于已经过世的聂家夫妇二人都怀抱着一种猜疑的心理。(未完待续)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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