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香莲说起话来时音韵相押,戏班子中快板不停,倒使得她唱来一合一拍,十分动听,台下有人听得如痴如醉,高楼之上百合却是冷笑了起来,看着陈世美那张惶恐不安又夹杂着内疚的脸,轻声吩咐:
“将戏班子一干人等抓起来,送进开封府,命人严加看管,本宫认为戏班子图谋不诡,混进府中必有图谋,若是想要谋害本宫性命,须得大刑加身才能使他吐实话!”这位公主是个小心眼儿的主子,当初秦香莲打了她的脸都能使她耿耿于怀到后来生生气死,这戏班子与门倌儿一样助秦香莲混进府来,自也该罚。
宫娥轻声应了句是,这才下了楼去,楼下陈世美已经又慌又怕,一头是儿女,一头是富贵,若是要得富贵,势必要成虎狼之心,否则一旦事情被扯了开来,那便不止是自己有可能富贵不保,更有可能连命也丢掉!想到这儿,陈世美眼神阴冷的看了自己抱在怀里的儿子英哥一眼,他还在道:
“爹,我饿,爹若是有吃不完的剩饭剩菜,便给我和冬妹一些吧。”他这话一说出口,众人看着陈世美的眼神便变了,秦香莲忍不住露出一丝笑容来:“若是你将儿女收下,我为奴为婢也就罢了,但断然不可委屈了他们。”陈世美直被她说得颜面涨得通红,浑身打着摆子一时间拿不定主意出来。
在百合看来秦香莲也不是个省油的灯,两个孩子虽说天真单纯,但那句让陈世美给些剩饭剩菜之类吃的话便显出陈世美的虎狼心肠,便是这回陈世美将秦香莲母子赶出府去,这回他也是名声臭大街了。看到下头戏唱得正好,也该是她登场的时候,因此慢慢的从楼上下来,等她从阴影中现身时,陈世美眼角余光看到了百合的身影。吓得双腿一软,险些便跪倒在了地上,浑身哆嗦着直不起身来。
“公主,公主不是身体不适。正正在寝宫之中休息么?”陈世美冷汗淋漓,这会儿秦香莲转头一看,见到百合缓缓走了过来,不止不怕眼中反倒露出几分欢喜之色来,挺了背脊扬了下巴便盯着百合看。
“大胆刁妇,见了公主为何不下跪?”百合身旁的宫女厉声喝斥了一句,但百合却知道,秦香莲看似柔顺,可宫女这一喝斥不止讨不到便宜,有可能反会遭一番气受。果不其然。秦香莲冷笑了两声,背脊挺得越发直了些:
“若论国法我该跪,若论家法你该碜!先娶我来我为大,后娶你来你为偏!”
百合看了秦香莲一眼,没有出声。若是像剧情里头的原主一般跟她争执起来,那才是自己的丢脸,她的出身若是跟秦香莲吵起来,只是让自己沦落到了下流境界,这会儿对她不理不睬的,依秦香莲的性格,她反倒会气得半死。
果不其然。秦香莲见百合并不理睬她,表情一变,刚要说话,百合看着陈世美已经冷笑了起来:“驸马多年前曾在家中娶过妻室?”她看了陈世美抱着的儿子一眼,冷笑了两声:“昔日点召驸马之时,驸马可并未说过家乡之中另有妻室。本宫乃是金枝玉叶,岂容这等刁妇与本宫称姐道妹?”百合没有直接与秦香莲说话,反倒冲着陈世美喝斥:
“你欺上瞒下,便当本宫昔日瞎了眼,错看了你这么一个人。不过要想我接受你两个孩子做现成的后娘却是想也不要想的事情,本宫明日即会进宫向母后回话,与你和离,你且好自为之,今日领着这妇人与孩子出去罢!”
听到这话,不止是秦香莲蒙住了,就连陈世美也惊呆得厉害,好半晌回过神来之后要伸手去抱百合的大腿,百合却一脸嫌弃的躲过去了,秦香莲骨气虽十足,可是她如今为人母,却不得不刚强几分,她带着儿女进千岁府中寻人,为的就是要谋得一口饭吃,挣得一身衣穿,让一双儿女不至于饿死。如今灾荒年年,她一个妇道人家带着孩子实在是活下去的,她心中清楚得很,若是陈世美出了事儿,她无依无靠,一双儿女又去哪儿要饭吃?
这会儿若是陈世美真被赶走,她今日进来想要求得子女安生,便相当于打了落水漂,秦香莲心头发蒙,一时间不知该如何是好。
陈世美对她虽然薄情寡义,可她心头还是有陈世美这个人的,只是恨他见利忘义罢了,自己当初与他夫妻几年,为他生儿育女,又替他侍候父母,供他读书不说,如今他转头便另娶了他人,秦香莲也是心高气傲咽不下这口气,所以才寻了方儿要进府将陈世美大闹一回,她心内是希望陈世美与自己回去的,可若是夫妻两人回去便有饭吃,她也不至于饿死了公婆。
想到这儿,秦香莲表情中露出几分挣扎之色,百合却没给她思考的时间,直接让人将陈世美与这秦香莲母子几人都赶了出去,也不理睬陈世美的哀求,一面让人拿了戏班子出来,这戏班子走南闯北,本以为秦香莲所说的话是真,故意助她前来报仇,到时她本来应承,若是陈世美将她认下,定会再送戏班子安全出府,没想到如今公主出现,竟将自己等人也搭了进去,唱戏的本来此时身份地位便低微,一听要被拉进大牢,各个不由都对着秦香莲破口大骂:
“妇人害人不浅!”
秦香莲又慌又急,她本来不想在百合面前露出怯态来,毕竟在秦香莲心中百合才是那个抢了自己丈夫的女人,可这会儿看到这样的情景,百合竟没有要忍气吞声的意思,连陈世美好像也不要了,她自然再硬气不起来,慌忙扯了女儿跪了下去:
“公主饶命,小妇人满口胡言,此事纯属家事,与戏班子并无瓜葛,还求公主开恩为怀。”她心中露出几分羞辱感,为自己必须得跪在百合面前十分不满,脸上也露出气恨之色,百合这才看了她一眼:“你当本宫这公主府是什么地方,想进便进?好教你得知,守门的倌儿如今是个什么下场。”百合说完,让人将这守门的倌儿带了上来,这会儿他已经被净了身,因是卖的死契,所以这会儿不止是被净身阉割,便是要了他命也无人撑腰,秦香莲看到这守门倌儿一脸惨白怨恨看着自己的模样,心中又慌又怕。
慌的是自己连累了他人,怕的则是这公主如此心狠手辣,她本以为公主抢了自己的丈夫,自己告陈世美乃是天经地义,就是公主在自己面前也该做妾才是,谁料这会儿竟被百合这般一吓,浑身都哆嗦了起来,她本来也不是混世魔王,害了人还理所当然,这会儿心头愧疚之色,指着百合便道:
“身为皇家金枝玉叶,竟如此心狠手辣,实在让人失望!”她这会儿也不敢再提要将儿女留下来的事儿,看到眼前的情景,秦香莲也怕哪日百合兴致一来将自己的一双儿女命也折了,她恨恨的看了百合一眼,赶紧将女儿拉了起身来,一副警惕的样子盯着百合看。
让人将秦香莲等人打了出去,见陈世美还要再求情,百合懒得听他多说,直接让人堵了他的嘴便将他推了出去,戏班子的人个个被反剪了胳膊送往开封府时,都是一脸面有莱色,嘴里骂咧不休。
百合想得很清楚,要跟陈世美了断这场官司,便须得跟陈世美趁早和离,要在秦香莲还没有闹得起来之前便将这事儿快刀斩乱麻,幸亏此时她将陈世美赶走,他已经没有机会再召唤韩琦,相信也不可能再发生让韩琦追杀秦香莲的事儿,只要没有这回事,秦香莲最多告陈世美再娶之责,欺君之罪与不孝父母三条罪罢了,若是自己与陈世美无关,这桩乱七八糟的官司应该与自己便无关了,自己不再掺和到这相爱相杀的两夫妻之中,到时便再没有她沦为人笑柄的事儿发生,更不可能再成为皇室笑话,遭人嘲笑了。
皇室的公主和离的虽然少,可也并非完全没有,虽说和离仍不是什么好事情,但因为当初皇帝自己招驸马时便有眼无珠,想来没有哪个人敢胆大包天去嘲笑皇帝,自己只要再演出一个受害者的本份,从此博得众人同情,不要再让天下悠悠众口都唾骂,想来这一回的任务便该完成了。
百合想得很好,当天夜里她重新开始准备要练起武功,加了几点武力值之后,果不其然九阳真经里许多她原本记不起来的地方这会儿又想了起来,发现了武力值的重要,百合心头感叹了一番,一夜便这么过去了。
谁料第二天她才刚进宫不久,见到了太后,还没来得及与太后回报,便有内侍慌忙来报,说是民妇秦氏香莲,将她与驸马陈世美一块儿告上了开封府!
开封府尹包拯性格刚正不阿,且又不畏权势,一旦听到有人状告公主,别人不敢接这桩案子,可包拯偏偏不同,他敢接这桩案件,并派人要传唤公主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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